“好,既然这般说,我就托个大了。我为长子,按照宗法,本该得七成,但我决计拿一成出来专供我穆氏子弟习武读书。至于其余三成,均分给五位弟弟。”
把单子均列出来供大家传阅,夏淇拿了一份在看,分给三房的有通州庄子一座,宅子在内街升平坊宅子一共四十二间屋子,再有商铺在临街,银子各分五千两。
部曲未免多了些,部曲一共两百余人,还有下人共几房,这些自不必提。
……
其实算是很丰厚了,陈明喻却很不开心,五千两这也太少了吧。
这穆家仪程
都能给一万两的人家,分家费居然只给五千两。
穆节看了看白家舅兄一眼,立马提出异议,“大哥,这安家银子只有五千两么?”
穆英点头:“是啊,这几年年成不好,你上个月也去庄子上看过的,知道内情,这些钱还是我向大兴钱庄借的,我们府上一向是在年底在盘账,父亲的丧事已经耗费许多,家中无甚库存。”
他既然拿出来给大家看,就要做到公平公正。
从祠堂大门出来,穆莳终于松了一口气,老九老十见穆英并不纠结老侯爷给的庄子,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唯独只有老二穆节脸上如丧考妣。
但也无人再去管这些了,既然分了家,大家就开始顾自己的小家了,甚至老十还对他九哥道:“二哥也真是的,分家分了就分了,他得的地儿比咱们还好呢,有什么伤心的。”
“你不知道,他呀,巴不得一辈子在穆家这条船上,有人为他遮挡风雨,自费了武功,怎么撑门户?”老九感叹一声,又看着快步走在前头的三哥,眼里不是没有羡慕。
他们要是跟三哥一样,出将入相,何必担心这些。
第192章
陈明喻拿着一份分家单,只觉得好笑,穆英见他最后一个离开,还问:“陈大人有没有什么异议?”
“无事,我只是想你们这分家也分的太突然些了。”
“哪里比得了长丰侯府,你当年可是成婚两三年就分家了呀。”穆英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陈明喻面色铁青。
长丰侯府闹分家,他可是只分了两千两,一个破宅子,他那嫡母可不在乎什么体面,闹的人尽皆知。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得想想有何法子再完成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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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房契么?升平坊的宅子可是千金难求,没曾想大哥竟然分那里的宅子,可见这次分家他是真的赏罚分明。”芸娘爱不释手的看着地契,小心翼翼的收好。
穆莳笑道:“大哥心里有数,要不然怎么分了三百部曲给我。”
旁人都嫌弃人多,穆莳却不觉得,这些部曲可是都有本事的,有的调教好了,都会成为莫大的帮助,人才比什么都重要,只有鼠目寸光的人,才会嫌弃人多。
芸娘不由得点头,“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必理会其他了。”
想起以后的日子,芸娘都开心。
接着便是芸娘穆莳夫妻开始去巡查自己的产业,家中分的庄子比上回老侯爷送的庄子要大太多了,那里的管事穆莳也没想着换,但是家分了,仆人们要各自奔前程的,穆莳也管不着。
再者,他要把一部分部曲放庄子观察,庄子上就不需要留那么多人了。
至于铺子上的事儿,穆莳全权交给芸娘打理,分给他们的铺子是一座银楼,生意不咸不淡,但是位置不错,颇有盈余。
这日芸娘正准备出门去银楼看看,却碰到沅娘过来了,她是过来送请柬的。
“咦,姐姐,这是牡丹的请柬么?”
沅娘笑着点头,“自当是牡丹的,她今年十四岁,年纪成婚正好及笄。”
芸娘不免恭喜她,“那我是肯定要去吃酒的。”
“你这个做小
姨的不来,还有谁来呢?”沅娘坐下来道:“我听说你们家近来分了家,在哪儿的宅子呀?”
“升平坊的房子。”
沅娘她家还住外城呢,每次来都要进城来,听说妹妹在升平坊,不禁道:“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宅子啊,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话芸娘就不接了,其余各家可不一定。
当然,沅娘也不是专门问她分家的事儿的,反正妹妹已经是侍郎夫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她只是不忿,刘三夫人依旧为女婿刘芮安排了姨娘,那姨娘居然还是老太太的侄孙女。
“你说说这三夫人居然这样做,女婿虽好,可老太太赐下的人,她也不敢不受用,闹的无法,我也去买了俩扬州瘦马送了去打擂台。但这却是委屈了我的牡丹啊。”提起这事儿,沅娘就难过。
本来刘芮就比牡丹大好几岁,虽然平日里往来对何家无甚瞧不起之处,但是女儿这甫一进门,就多了三个女人,要是她,她早就受不了了。
芸娘安慰道:“这俩瘦马你可以不送的,那个老太太送的姨娘还不知道芮哥儿是何看法呢?”
“哎,他比牡丹大好几岁。”沅娘忍不住道:“那人本就是个贵妾,刘三夫人一向宠大儿子,轻视小儿子,我若不送人去,他也会放人在芮哥儿身边。”其实当初刘三夫人曾经提过,若是她去信让穆莳夫妻劝八皇子投靠大皇子,那刘三夫人一个女人都不会给女儿。
可她当初没有答应,这才有如今被报复的一日。
尤其是大皇子到现在和二皇子斗的愈发吃力,刘三夫人认为自己娶了八皇子养母的侄女,何夫人就应该劝自己的妹妹站在大皇子这边来,甚至因为她没有做到故意卡牡丹。
常年在后宅的妇人,当然知道怎么为难女人。
沅娘不禁有些埋怨芸娘,大皇子是长子嫡孙,也不知道芸娘怎么想的?
她深深的看了芸娘一眼,作不经意之间问道:“我听闻八皇子封了宸王,皇上却一直把他养育宫中,皇上对小儿子还是真喜欢。”
“这我就不知晓了。”芸娘笑
道:“姐姐,你怎么关心起八皇子来?要关心你也该关心你女婿芮哥儿呀。”
沅娘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说起来,我也是有感而发,你说那二皇子也真是的,不过是个贵妃的儿子,非嫡非长,怎么就同大皇子争那个位置?哎,要是大皇子真的在那个位置,我们牡丹也跟着享福,就是你这个小姨,以牡丹这个性情,肯定也会孝敬你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牡丹能不能等到这一天了。”
芸娘呷了口差,并不回应这些,只淡淡的道:“牡丹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即便没有那样的造化,也会活的好的。”
什么叫做活的好?庸庸碌碌,陪尽笑脸,即便是穿金戴银,可不可否认地位低下。
沅娘只觉得自己事事都为妹妹考虑,可妹妹却对自己和牡丹这样冷漠,难道她不知道为何刘三夫人和刘家敢作践何家?还不是何家只是个太医,而靠山她这位好妹妹见姨甥女地位岌岌可危,也不愿意帮忙。
她也不是要妹妹现在就真的让穆莳站在大皇子那边,这是个人选择,她干涉不了,但是她能不能也去刘家震慑刘家人一二呢。
沅娘都自曝其短了,她不懂那个明明敢和陆氏打架,明明就地位尊崇,却仍旧不肯伸手的妹妹。
“芸娘,过几日刘三夫人生辰,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我一想起那个什么贵妾都头疼,若她鸠占鹊巢,你正好可以警告他们一番。”沅娘几乎是恳求的看着芸娘。
谁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别人。
妹妹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八皇子养母,她要是过去刘家警告一番,牡丹的处境绝对会好,那俩瘦马她也可以要回来。
这对于芸娘来说,只是一个小忙罢了。
第193章
芸娘跟听天方夜谭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沅娘,“你如今是越发强人所难了,我有什么本事让别人不纳妾,你若真的希望如此,你可以同芮哥儿说,让他不要亲近那些小妾,不,你不敢,你怕人家觉得你女儿不贤惠。”
她又道:“当年你急不可耐的一定要我为你女儿寻一门贵亲,言必称是还你对我的恩情,我也做到了,刘芮年纪轻轻就在羽林郎,身上还有轻车都尉的爵位,比一般人强。但同时寡母养大又偏心眼的孩子,寡母控制权很强。你也别说什么是以势压人,我们府上尚了公主的驸马爷,都娶了贵妾,公主都只是哭诉几声,不敢真的下令让驸马不纳妾!你女儿难道大的过公主不成?”
以前芸娘即便对沅娘有些芥蒂,但对牡丹很是亲热,只要有重大的宴席,都带着牡丹,有时候还特意派人去接。
也许因为这点,沅娘认为牡丹就是自个儿的事情了。
但现在芸娘用了“你的女儿”来称呼牡丹,显然就有些生气,也划清界限了。
沅娘有点慌,但是又有点急:“话不能这么说,我若真是不顾你死活的人,早在刘三夫人让我去信给你劝八皇子皈依大皇子时,我就写了。可我并没有,我也是顾忌着你。若不然,我去一封信,刘三夫人一个妾都不会给牡丹。”
“你当你是谁?你去信给我,我就会听吗?”芸娘出言讥讽,“你哪里是为了我着想,你当初也分明是举棋不定,还后悔和大皇子的外祖家结亲了。”
当时大皇子被训斥,朝廷人心惶惶,皇上又赐了宸王的封号给鹤儿,私底下,人家都说皇上指不定把这个位置传给八皇子呢。
刘皇后本是奉昭帝所赐下,但于氏皇后是高祖赐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连现在礼部官员祭拜,给于皇后行礼的官员比刘皇后的人更要身份高些。
沅娘脸色一白,心有不甘的看着芸娘,“你也别得意,若非是我,你怎么可能嫁到京中来,你和穆莳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我为何和穆莳成婚,那是皇上指婚。想必你想说若非是你拉线,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同陈明喻说亲,这点我不可否认,甚至是陈明喻为人醉心于功名,连妻子都可以逼死再踩几脚衬托自己的人,那也不是什么良配。但为了你拉线的情谊,我也认真替你挑选了,当时我就提过此事两清了。你见我对牡丹,似乎还以为只要有血脉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我是不可能答应再掺和的。”
她拂袖而去,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沅娘脸色苍白的从侯府出门,只觉得苍天无眼,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把牡丹吓了一跳。
牡丹本来待嫁在家绣嫁妆,其实现在嫁妆也都绣的差不多了,屋子里几乎是一片红,族里的兄弟们回江南也采购了不少京中没有的精致江南的物件儿,只不过待在屋里有些闷气,没曾想一出来就看到她娘这样。
“娘,娘,您怎么了?”
沅娘贴身丫头晴雪苦着脸道:“咱们夫人和姨太太吵了一架,姨太太下了逐客令,气的夫人这般了。”
牡丹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不是送请柬过去的,怎么会和小姨吵起来。”
和沅娘的认知不同,牡丹觉得小姨对她很是尽心。
每次侯府有什么宴席,包括元凤成婚,她也被姨母带过去,甚至添妆也添了不少,她也逐渐建立了自己的人脉,除了和建国候府的姑娘们关系不错之外,还和广恩伯府的女眷还有唐伯爷夫人等都有往来。
大家都很羡慕她,有这样一位好小姨。
再者,刘芮不像他哥哥那样好逸恶劳,刘芮很上进聪明,兴许因为他家老太太赐下姨娘的事儿,还特意私底下又添了聘礼,单单给她的。
沅娘见女儿这样说,重重的咳嗽几声,让晴雪下去后,才断断续续的把今日这事儿说了。
“当初若非是我,她怎么可能会嫁到京城来,如今我说什么,她连试试也不识。分明就是不想插手,你别看她平日里喊你过去什么宴席,其实那些都是虚的,你背后无人
帮你撑腰,日后刘家人指不定怎么作践你。”
当娘的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牡丹咬唇,“娘,这事儿怎么能怪小姨,要怪也是怪刘家自己不体面罢了,想给女儿一个下马威。至于刘芮,娘,他有出息,又是大皇子成王的表弟,已经是比旁人强上许多了,咱们何必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说,沅娘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听说刘老太太那位侄孙女,生的钟灵毓秀,最是得老夫人喜欢,日日不离左右。若非是父母双亡,家世凋零,又没有嫁妆,怎地会同人做妾。”
况且,她还有未尽之语,女儿才及笄,那位杨姨娘却已经是花信之年。
女儿同她相比,只是青涩的毛桃,男人睡过女人之后,不管上床前心里怎么想,但总会有情分的。
况且,那杨姨娘背后仗着的是老夫人的势头,刘三夫人亲自求来的,她一个寡妇,长子没出息,次子她生怕次子翅膀硬了,不和她一条心,故而把杨姨娘弄来,到时候自己进门,她再施恩,若自己事事以刘三夫人为主,那她顺理成章的打压杨姨娘,若她一旦不听话,那杨姨娘就会被她抬出来。
说白了,就是些妇人手段罢了,牡丹还不至于怕。
她反过来安慰沅娘,“我知晓为了我这门亲事,娘是操碎了心,世上好男儿是不少,但要在勋贵子弟里寻上进的是真不多。刘芮能够在羽林郎连当今都看重,足以证明小姨替我挑的人是有才干的。他也并非是拎不清的人,只不过事事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