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 李紫辛立刻朝秦祎看去,似乎是想从秦祎那儿得到答案。
秦祎也傻了。他哪知道是谁, 他要是知道还问个什么劲儿?难不成还是故意说出来逗卓文钦玩的吗?
从秦祎这儿得不到答案,卓文钦又一副不肯说的样子, 导致李紫辛后半程几乎都在问有关喜欢的人的问题。
卓文钦就闷不吭声地一杯接一杯喝,喝到最后完全瘫到躺椅上了。
最后,李紫辛把剩下的饮料全扫空了,也靠在躺椅上, 支着混沌一片的脑子在想
卓文钦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总不能是网恋吧?
那也不能够啊!
他们打游戏的时候那么多人主动加卓文钦想要cpdd都被拒绝了。
醒醒。秦祎单手撑在卓文钦的躺椅上,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晚上要回家还是直接在这睡?
卓文钦脑子里麻麻的,反应慢了不少。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秦祎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于是,在秦祎把手挪开时,他又主动凑了上去,抓着秦祎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贴。
秦祎俯身靠近的时候,给人压迫感很强,这要换成是平时,卓文钦可能还知道躲。可现在他喝了酒,不光反应慢,就连脑子也钝钝的,丝毫不认为秦祎离自己有多近。
他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用了两秒辨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秦祎,又用了两秒回忆起他们刚才在干嘛,接着又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回答秦祎的问题:晚上在这睡。
秦祎觉得卓文钦这会儿应该是傻了,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不含酒精的吗?秦祎嘟囔了一句,歪着身子踉跄地坐到卓文钦腿边。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就没想到这饮料的后劲这么大,大到不光卓文钦迷迷瞪瞪的,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恍惚了。
秦祎呼吸有些沉,他下意识甩了一下脑袋
靠!
差点没把他甩晕过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方的软垫也在动,不过声音不大,动作也慢,应该是卓文钦终于爬起来了。
秦祎顾不上回头,只弓着背,左手的手肘支在膝盖上,张着手顶着额头稳了一会儿才把那阵晕眩缓过去。
卓文钦软绵绵地坐了起来,盘着腿盯着秦祎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啪地一下靠了过去。
秦祎感觉到背后一沉卓文钦毫无保留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压过来了。
干什么?
卓文钦感受着秦祎说话时传来的震动,慢腾腾地说:我头晕。
头晕就起来,我扶你进去睡。
因为顾虑到身后的卓文钦,秦祎没怎么动,只稍微坐直了些。
卓文钦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又费劲地抬了,觉得自己实在是使不上劲:再靠一下。
再靠你就睡着了。
秦祎说得没错,卓文钦是要睡着了。
主要是秦祎身上,又好闻又暖和。
虽说他们现在是在阳台上,但已经开春了,卓文钦还穿了加了绒的连帽衫,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这就导致了他本来不算清明的脑子愈发昏昏欲睡。
而在靠近了秦祎之后,秦祎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过来,卓文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因为秦祎变得暖烘烘的。再加上秦祎的身上有着他所熟悉的,久违且好闻,又能让人安定心神的味道
卓文钦伸长了两条手臂,就跟没有骨头似的从秦祎肩膀的两侧挂了过去,没力气了。
秦祎还没来得及开口,卓文钦就收紧了双臂,把下巴也架到了他的肩上。
这还不算完
刚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力气的人还把两条长腿也搭到了秦祎的腿上。
仍是刚才那个盘腿的交叉姿势,只不过交叉中间多了个秦祎。
秦祎顿了顿,只觉得那股甜甜的味道更浓了:我看你搂我倒是很有劲。
嗯。卓文钦说话很慢,但很坦然地承认了:干别的没劲。
李紫辛还在用自己那个不清醒的脑瓜子想卓文钦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总感觉如果想不出来,他今晚可能会纠结死。
哪怕明知道根本卓文钦不可能告诉他,李紫辛还是转过头打算再软磨硬泡一下。
指不定卓文钦现在喝傻了,一不小心就说漏口了呢?
于是,扭头的结果就是了李紫辛看到对面两个完全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张着嘴,好半天都合不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久到口水差点流出来才猛地吸溜了一下,又抬手在嘴边擦了擦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你俩干嘛呢?
秦祎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一脸活见鬼了的李紫辛,无语道:能干嘛?饮料喝多了,浑身提不起劲呗。
哪怕不知道李紫辛是什么情况,但听他说话这磕磕巴巴的,估计比卓文钦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紫辛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心说:如果不是文钦的腿现在正盘在你的腰上,那我可能就信了。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卓文钦的梦中情人所拥有的五个特质脾气好、稳重、温和、风趣、好看。
他盯着秦祎,转动起根本就快不起来的脑子把这五个词挨个过了一遍。
然后他皱着眉头,整张脸都拧了起来,把这五个词又过了一遍。
就在李紫辛觉得眼前蒙着的薄雾要散开的时候,卓文钦开口了
卓文钦整个人趴在秦祎背上,不论秦祎是动还是说话,就连呼吸都会把震动传过来。
他反应慢,但脑子还算清楚,听到李紫辛的声音,也跟着抬眼去看:困,借秦祎靠会儿。
卓文钦语速很慢,但咬字很清晰。
李紫辛在和卓文钦的对视中败下阵来,脑中原先即将成型的想法被打散了,最终组合成了非常简单的
对吼!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竟然是这样!
李紫辛低下头,觉得刚才那个胡思乱想的自己简直有病!
过了两秒,李紫辛猛地抬起头,又飞快扶住了被自己晃晕了的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才到底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为什么要骂自己有病。
秦祎侧过头,刚想问问卓文钦靠够了没,别靠着靠着睡着了,却没想到一扭头就发现自己和卓文钦靠得太近了,近得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就能碰到
然而,卓文钦觉察到他的动作,跟着抬起了头。
原本的假定成了真,他俩的鼻尖真的蹭在一起了。
卓文钦愣了愣,缓缓地抬眼望向秦祎的眼睛秦祎的眼睛很沉,就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一望无际的海。带着一种很诡异的吸引力,引诱着毫无防备的人靠近,一步步踏进那无尽的夜色中。
卓文钦刚想往前一些,就听到李紫辛喊出了一声尖锐的我靠,甚至因为太过惊悚还变了调、破了音。
秦祎回过神,转头去看李紫辛。
他本来还以为李紫辛是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才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却没想到这人还好端端地在椅子上坐着呢。
卓文钦皱着眉,语气不悦地说:你喊什么?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李紫辛用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觉得我们在干什么?秦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觉得再这么坐下去,不是卓文钦,就连他都得睡着:亲嘴吗?
李紫辛讷讷地点头:嗯。
卓文钦瞪着李紫辛,冷冷地说:有病。
被卓文钦这么一说,李紫辛也觉得自己有病,但还是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不过他这会儿说话不利索,辩解起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急死:不是,你俩刚才靠那么近,从我的角度看,就跟亲嘴没两样啊!
秦祎哦了一声,并不把李紫辛的话当回事。毕竟作为当事人,亲没亲,他能不知道吗?
他随手在卓文钦的腿上拍了拍,说:进房间了。
腿麻了。卓文钦敷衍道:动不了。
秦祎沉默了片刻,双手从卓文钦膝盖的位置穿了过去,提醒道:掉下去我不负责。
卓文钦:嗯。
秦祎在李紫辛惊诧的目光中背着卓文钦往屋里走。
别说是卓文钦、李紫辛了,就是他自己,今晚也得在这里过夜。
你房间在哪?
秦祎这是头一回来,不知道卓文钦的房间在哪里。偏偏卓文钦脑子钝,听到秦祎的声音后延迟两秒才能明白秦祎在问什么,再用两秒的时间组织语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指挥着秦祎往前走。
秦祎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在卓文钦慢了两拍的调子里找到了他的房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卓文钦放下,把人塞进被子里。
躺下了的卓文钦一看秦祎要走,立刻掀了被子。
动作快点跟刚才那个说话都拉长调的人完全不一样。
你睡你的,我去把李紫辛弄进来。秦祎不得不回头,再一次把人塞回被子里。
卓文钦回到被子里后,脖子上的中央处理器才处理完秦祎刚才的话,他挣扎地把两条手臂伸出被子外,直往秦祎眼前怼:手,手麻。
秦祎在心里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塞回被窝里:幻觉。
秦祎伸手在卓文钦额头上点了一下,就跟电影里的道士给僵尸脑门上贴符似的把卓文钦给定住了:躺着,别哔哔。等下再进来收拾你。
卓文钦果然安静了。
秦祎走出卓文钦的房门才后知后觉地想:李紫辛买的酒味饮料真的太猛了,真的不含酒精吗?他这具身体果然不行,怎么喝点饮料就这么晕乎了?
他走到阳台,手还没拍上李紫辛的躺椅呢,就听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打呼声,还特么是拉了丝的那种打呼声!
秦祎直接骂了一句脏话。
卓文钦就算了,回答不了问题,喝饮料很正常。这李紫辛是怎么回事?是觉得自己没喝上两口太吃亏,所以把剩下的饮料都包圆了吗??
喂!李紫辛!秦祎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醒醒,去房间睡了。
见李紫辛没反应,秦祎干脆使出杀手锏捏住了他的鼻子和嘴。
然而,李紫辛就只是挣扎了两下,勉强睁开了一瞬间的眼睛,在秦祎松手后又闭上了。
你是猪吗?!秦祎此时此刻竟是无比认同卓文钦的观点。他盯着李紫辛看了一会儿,才凑到李紫辛耳边大声喊:我知道卓文钦喜欢谁了!
李紫辛陡然睁开眼,一时叫人分不清他是被秦祎大声吓醒的,还是真听清了秦祎的话才醒了的。
起来,去房间睡。秦祎一把拽起了李紫辛的胳膊,硬生生把人往房间里拖。
李紫辛被拽得一个趔趄,撞在秦祎身上,差点把人撞倒。
秦祎稳了稳身形,一抬头就见刚才被他塞进被窝里的卓文钦正扶着墙站在走廊的外侧,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慌。
靠!
秦祎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他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给他安排两个醉鬼来让他照顾。
你别乱跑。秦祎丢下这么一句,这就扯着李紫辛的胳膊随便找了个空房间把他塞到被子里去了。
好在李紫辛本来就困,沾床秒睡,不用秦祎多费心。
秦祎拿出手机给家里拨了通电话,与所料的一样,老爷子早睡了,接电话的是一直在等他的张伯。他简单地把现在的情况和自己今晚不回家的事跟张伯说了,这就在卓文钦楚楚可怜的目光中挂了电话。
不是让你乖乖躺着别乱跑吗?
卓文钦是出来找秦祎的。
刚才他的头有点晕,后来不晕了,就剩麻了。然而,秦祎对李紫辛说的那句话对他犹如当头一棒,敲得他不仅不麻了,反而还清醒得不得!
我我卓文钦趁着秦祎扶李紫辛进房间的这个空档飞快地思考对策。理智告诉他,秦祎应该是诈一诈李紫辛,就只是吓吓对方,跟喊着火了是一样的。
可万一要不是呢?万一秦祎真的,真的知道了呢?
秦祎见卓文钦露出快哭了的表情,以为他是手麻得厉害,被吓到了,就抓起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嘴上却是长辈的口吻:以后还喝不喝了?
卓文钦低头往手上看了。
他没醉,他就是有点困。
走,去房间里。秦祎拉着卓文钦往房间去。
卓文钦乖乖被秦祎牵着到床边坐下,垂下眼眸看秦祎给自己捏手。
秦祎的眉毛很浓,眼窝很深,眼神深邃而专注。
从卓文钦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骨。
本来是哪里都不麻了,现在连心脏也有点麻。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卓文钦一直想开口问问他刚才跟李紫辛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秦祎说他喜欢脾气好、稳重、温和、风趣、好看的。
那个人不是他。
卓文钦现在觉得自己心里不光麻,还觉得那里边酸酸胀胀的。
他想到了客厅那支被孤零零插在花瓶里的象征着纯洁友谊的黄玫瑰,连眼睛都有些不舒服。
秦祎把卓文钦的手都搓热了才停:我晚上睡哪个房间?
都可以。
秦祎:浴室里有浴巾浴袍吧?
有,都有。卓文钦收回的手偷偷握了握拳,在客厅过来的那条走廊上,靠右手边。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房间里也有浴室。
行了,你睡吧,我去洗个澡。秦祎打着呵欠起身。
因为过年的原因,家教课停了,他这段时间晚上睡得早,而现在已经过了他平时睡觉的点了。再加上他晚上还喝了酒味饮料,现在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要不是生活习惯迫使他去洗澡,他这会儿恐怕已经躺下打个滚,把自己裹成春卷睡过去了。
秦祎刚要给卓文钦带上门,就见这小子不安分地要跟出来。他眉头一蹙,懒散地看过去: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