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都说了自己能起来,能自己洗,她们却连理都不理,愣是就在院墙边上把她给扒guang了!
虽然这几个女人挡着,可哪里挡得住,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当她不知道,好些男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这几个贱人说是给她洗澡,瞅瞅她身上,都被掐成什么样子了。
她们还转捡不好被别人看见的地方掐……
这样光天化日,几乎没有围挡地给她冲澡,她哪里还有半点脸面可言!但凡气性大点,她就该去自杀了!
沈家锁是同样的经历。
不过给沈家锁洗澡的都是男人们,洗得更马虎,轧出水,整盆整盆地往沈家锁身上冲。
不是说沈家锁那儿不中用么,帮忙给他冲澡的人都忍不住朝他那儿看。
“有烟长不?”
“没有,最多跟大拇指那么长。”
“粗细倒是跟烟差不多……”
沈家锁气血上头,羞愤欲死。
他是一个男人!
如今,他在别人眼中恐怕都算不得男人。
从此再无任何尊严可言。
别人提起沈家锁,只会说那个指头肚那么长,细得跟烟一样的废物……
收拾干净之后,沈家锁和杨香迎彻底不折腾了。
折腾这一顿,没折腾到沈初一分毫,反而让他们夫妻俩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往后哪还有脸留在乡里!
可不在乡里,又能去哪儿呢。他俩这岁数,出门打工都没人要。
沈初一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一直不消停。
一直把来人都给看完,天已经黑下来了。
送走最后一个千恩万谢的乡亲。
沈建荣已经做好了饭。
青椒炒腊肉,香葱炒鸡蛋,烙的薄饼,煮的红薯稀饭。
是单独给她的饭菜。
“我吃过了。”
沈建荣说。
沈初一也不拆穿他。
沈建荣的确是吃过了,但他身体都掌控不好,做饭更艰难。炒菜一不小心就糊,要么就是咸得吃不成。
最后做糊的、做太咸的等等,都被他和沈家锁杨香迎给吃掉了。不浪费一点。
只给沈初一吃好的。
杨香迎一开始不肯吃。
沈建荣直接说:“不吃饿着。”
饭菜糊了就不能吃了吗?
当年,初一很多时候连这样的饭菜都没得吃。
事实证明,人饿的时候什么都吃。
杨香迎和沈家锁饿了一天一夜,不吃也不行。
看得出来,碗筷盘子都是取的过年时候才用的,又洗得特别干净。
沈初一也没嫌弃,坐下就吃。
一边吃一边跟沈建荣说:“我做什么事情跟你不相干,吃饭生活上,你该怎样就怎样,没必要故意惩罚他们。”
沈建荣:“农村挣钱难,谁家饭菜糊了舍得倒掉?不都吃了。这不叫惩罚,也不叫虐待。等我会做饭了,做顺手了,我也不会故意做糊的饭菜给他们吃。你让我别管你,这些事情上你也别管我。”
沈初一挑了挑眉。
行吧。
不愧是跟魔魂斗了那么多年的人,性格上确实够硬。
沈初一:“你这岁数再像普通学生一样上学确实麻烦,不如自学。到时候可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普通高考,如果实在困难,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或者自考。有个学历,以后才好找工作。”
沈建荣抿了抿唇。
沈初一:“学费不用担心。”
沈建荣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好。”
他本来想说,学费他自己会负责,但……那样他跟妹妹就没任何牵绊了。
尽管眼前的初一说那个初一已经死了,可在沈建荣看来,从前的初一和现在的初一,就类似于魔魂和他。
现在的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但,初一就是初一。
哪个初一,都是他妹妹。
经过了白天的洗澡收拾。
沈家锁和杨香迎终于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从前在屋檐下的是沈初一,现在换成他们了。
俩人终于明白,现在他们已经折腾不了沈初一了,再多的小动作,最终都只会应在他们自己身上。
还是乖乖听话,才能安生一点。
而且他俩也发现了,只要他们不折腾,沈初一并不会主动打骂他们。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沈家锁和杨香迎也就消停了。
次日一大早的,沈建荣起来做饭的时候,杨香迎也起来了,忍着腰疼,咧着身子去厨房帮忙。
这死丫头是翅膀硬了,得想法子弄了她。
不过暂时,还是得低头。
现在关键是要笼住儿子,儿子好了这才是天大的喜事,以后的指望可都在儿子身上。
杨香迎开始小心地跟儿子说好话,说着说着还抹泪。
“你出去。”
沈建荣不想看到杨香迎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平白让他觉得恶心。
杨香迎哭道:“建荣我是你亲妈!哪怕你生病那些年我也没亏待过你,我所有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有多少钱都花在你身上,我最疼爱的就是你啊!你小时候多懂事,现在咋变得跟那死丫头一样成白眼狼!”
沈建荣深吸口气,看向杨香迎:“别提我生病,如果不是你们要害初一,我怎么会中邪?你们的坏心思,全都报应在你儿子我身上!”
“还有,养我不放弃我、给我看病,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个男孩,不过是因为你们后来又连续生了那么多,都还是生不到男孩,只有我一个。你所谓的爱,爱的不是我,是男孩。我若是女孩,不是被你送人,就是被你流掉。”
杨香迎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可偏偏,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沈初一从外面回来。
沈建荣照旧是让她单独吃饭。
沈家锁和杨香迎坐在边上。
沈家锁嘴歪眼斜,一只胳膊僵硬,走路腿也拎着,但终归是能勉强行动。
杨香迎腰疼得很,可同样要撑着行走,也是能的。
俩人这会儿老实的很。
看着沈初一吃饭。
杨香迎忍不住说:“初一,爸妈跟你赔个不是,从前……从前是因为你哥,我跟你爸才迁怒你,看见你就生气……现在你哥也好了,你也大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打你骂你了,咱们一家好好的,行吗?”
沈建荣刚要说话,被沈初一一个眼神制止。
她淡淡地看向杨香迎:“行啊。毕竟你们是我爸妈,血缘关系斩不断嘛。”
杨香迎瞬间狂喜。
她就知道,儿子不会那么傻,把初一不是他们亲闺女的事情给说出去。
确实,只要沈初一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打心眼儿里认为他们就是她亲生父母,那就好办得多。
亲人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要有血缘在,就不怕这丫头以后反了天去。
况且,她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杨香迎立刻就笑呵呵地说:“初一你今天要去城里,找的什么工作?莲花县那边纺织厂在招工,一个月三千多呢。我原来想去,可人家不要我们这些岁数大的。你在县城找的活要是工资低,还不如去莲花县。”
沈初一没理会她,专心地吃烙饼。
这饼是沈建荣烙的。
烫水和面,加了花椒叶和五香叶揉在一起,擀得有三四毫米那么厚,再撒上一层芝麻,锅里不放油,烙熟。
这是沈初一最喜欢吃的饼,她特别喜欢饼里加了花椒叶的那个味道。
但沈家锁和杨香迎他们不喜欢吃,俩人吃不了花椒叶的味儿。
从前沈初一饿极了,会躲着沈家锁和杨香迎,烙好饼子给哥哥也分一口。
沈建荣听沈初一说过无数遍这饼子的烙法,强调必须加花椒叶才有灵魂。
如今看着妹妹吃自己烙的饼,沈建荣有种奇异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