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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应当就不会有人因为好奇去偷采了,当然,肯定会有贪婪之人去偷珍珠,但那时候养殖场必定会加大防守力度,也能正大光明抓贼了。
  翌日一早,大家正在吃朝饭,孟思归就回来了,他直接窜到厅堂门口:嘿嘿,我又回来啦!郎君,师父,爹。
  众人见到他,都很高兴,萧彧说:还没吃朝饭吧,自己去厨房盛饭。
  是,郎君。孟思归行了个吊儿郎当的礼,像猴子一样窜去厨房了。
  孟洪一脸忧心:这么吊儿郎当,能当好大夫吗?
  萧彧满面笑容:当不当得好大夫跟性格没有关系,跟能力和道德有关,我看思归能行。
  孟思归很快就端着碗过来了,进了厅堂,将居岩挤开,挨着吉海坐下:师弟给我让让位置,我好久没跟师兄一起吃饭了。
  居岩只得让开一点,这个从没一起练过功的二师兄每次回来都是这样,总是霸着大师兄。但他敢怒不敢言,这个二师兄整人很有一套,他的手捏你的麻筋,让你半天都爬不起来。
  萧彧见这师兄弟凑到一块儿,孟思归眉飞色舞地跟他们说着州城见闻,周围的孩子也都停下筷子,听他吹牛。反观跟他一道回来的长生就安静多了,只默默地低头吃饭。
  孟洪咽下嘴里的食物,敲了敲桌子,瞪着眼说:思归,食不言寝不语,你忘了?
  孟思归抬起头,看着他爹,嘿嘿笑着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扒饭。
  孟洪吃完饭,起身出去,孟思归看着他爹走路的姿势:爹,你的腿病是不是又犯了?以后不要跪坐了,坐凳子吧。
  孟洪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说:吃你的饭。语气已经温和多了。
  午后,数人划船出了海,去收珠贝,萧彧也跟着去了。植珠放珠一直都是他们几个在做,没让更多的人知道。
  孟洪的腿脚越来越不好,以后恐怕要换个人了,吉海渐渐大了,倒是很适合,但也不能光靠他一人,得再从家中那帮孩子中挑选几个帮手才行。
  孟思归显得很兴奋:是不是特意等我回来才收的啊,我想看看我植入的珍珠有没有成功。
  大家都没说话,激动之余又有些忐忑,怕费了这么多心血的事最终是个泡影。
  萧彧看着茫茫的大海,完全连一个标的物都没有,便说:你们怎么知道放在哪儿?
  孟洪说:海面上估摸一下大概位置,再下水看水下的地形就知道了。
  孟思归说:爹,你膝盖不行,今天我下水吧。
  不行,你都多久没下水了,我不放心。孟洪没答应。
  裴凛之说:你们不用下,我同吉海下去就行,你们在船上等着。
  裴凛之将小船划到一处,往四周看了看,又往水下看了一下,对吉海说:差不多了。
  师徒二人点头,然后分别从不同的船上跌入水中,往水下游去。
  萧彧看着水花不断往上涌,水面渐渐平静下去,过了一会儿,水面又开始涌动起来,吉海的脑袋先钻出水面,扒着船舷抹了一把脸:我这附近没有,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萧彧神色肃穆。片刻后,裴凛之从不远处钻出了水面,手里提着一个竹笼,说:我这有一个,里面好像死了两个,还有两个活的。
  萧彧赶紧将船划过去一点,接过裴凛之手里的竹笼,挂在船舷边:被偷得多吗?
  裴凛之说:还好,这边还有几只笼子。吉海,你去收那边的一只。
  师徒二人重新钻进水底,先后捞上来六个笼子。尽管放下去之后还复查过,还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母贝已经死了,不知道剩下的怎么样。
  萧彧说:那就先这样吧,回去打开,看看情况如何。
  众人划船到海边,将笼中的珠贝都拿出来,放进装有海水的桶中,提回家中。
  现在做植珠手术都在裴凛之那个空置的房内,开珠贝自然也在这里。
  萧彧说:别直接撬开了,还是试着像植珠手术那样取珍珠吧,尽量别将母贝弄死了。
  孟思归惊讶地看着萧彧:郎君,这个难道还能再用?
  我也不确定,只是想试一试。当初植入珠核的位置是固定的,珍珠多半会还在那个位置,我们还像之前做植入手术那样取珍珠试试。萧彧说。
  吉海说:我来吧。
  后来的珠核植入,主要都是吉海和孟洪在做,比起来,吉海的手更稳,因为他常年习武。
  行,你来。萧彧将一个挖耳勺一样的铁勺子给他,你用刀子划开,然后用这个掏出来试试。
  吉海点头,撬开一个珠贝固定,然后用小刀将贝肉划开,换勺子进去掏了一下,空的,他再试了一下,还是空的。
  几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吉海的动作,萧彧等了片刻,紧张地问:怎么样?没有吗?
  吉海摇头:没掏到。
  众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萧彧说:撬开看看,真的没有吗?珠核吐出来了?
  吉海暴力将珠贝剖成两半,伸手在贝肉里摸了摸,脸上露出笑容:有一个!跑到这里来了。他将贝肉弄开,然后摸出来一颗黄豆大小的莹润白珍珠。
  孟思归兴奋地大叫:太好了!真的有珍珠,快给我看看。
  吉海已经将珍珠放到了萧彧的手心里,这珍珠不算十分圆润,有点椭,因为早期打磨的珠核就不完全是滚圆的。
  萧彧托着这颗珍珠,送到孟洪面前:孟大哥,你看这珍珠够交差吗?
  孟洪颤抖着手指摸了摸那颗珍珠,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头,确认没有珠粉掉下来:够了,够了!没想到用这个办法真的能够养出珍珠来。郎君,你真是我们崖州珠民的救星啊。他说着竟噗通跪下,朝萧彧拜了下去。
  萧彧连忙伸手托住他:别这样,孟大哥,你快起来。
  孟洪老泪纵横:郎君受得起这一拜。从此以后我们崖州百姓再也不会为采珠所累了。
  孟思归伸手替父亲抹去眼泪:爹,这么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哭啊。我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郎君的。
  孟洪点头:好,爹老了,帮不了郎君太多忙,以后就看你的了。
  萧彧笑道:对啊,这么高兴的事,为什么哭呢。吉海,继续,我们接着开。第一颗开门红,说明咱们运气特别好,继续,继续!
  吉海又开了第二个珠贝,第二个没有,撬开了看也没有,萧彧安慰说:不可能都成功的,继续开。
  第三个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吉海直接用勺子就将珍珠掏出来了,这颗比第一颗要稍小一点,但是异常圆润,完全达到了特级品相。这样一颗珍珠,能够抵品相不佳者十颗,也就是说,这样一颗珍珠,够孟洪交差都绰绰有余。
  关键是这个母贝还没有损伤,吉海按照萧彧的吩咐,顺便又将一颗珠核植入进去了,这样便节约了一个母贝。
  他们一共捞上来六个笼子,一共有二十七个母贝,其中死贝十个,剩下十七个母贝开出了九颗珍珠,这样的出珠率让孟洪想都不敢想,连连说珠民有救了。
  萧彧对裴凛之说:凛之,你将这六个母贝重新放到海中去。等这次采珠的人回来了,用珍珠直接同他们换珠贝。
  裴凛之点头:好。
  数人围着盘子,看着里面大小不一的珍珠,有三颗形状特别好,其余的也还不错,一年半的珍珠,就有这样的大小和品相,这可真是个巨大的惊喜。
  萧彧突然想到:凛之要发财了!
  第51章 印刷
  人工养珠出了成果, 自然要知会薛钊一声。裴凛之带着第一批采收的珍珠送去给薛钊过目,薛钊看到人工珍珠后非常意外,拿起来看了又看:果然很像,这跟珍珠有什么分别?
  裴凛之哭笑不得:大人, 这就是珍珠啊。要说分别, 就是里面的珠核大小不一, 人工养殖的珠核大, 天然珍珠珠核小。
  薛钊说:外表看起来跟天然珍珠差别也不大, 足以以假乱真。
  裴凛之不得不再次强调:薛大人, 这不是假珍珠, 只是人工养殖的珍珠而已, 都是在珠贝中孕育出来的。
  也对,这从外表谁看得出来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这么快就能采收,说明人工养珍珠大有利可图。薛钊将珍珠放下,忽然叹道,可惜啊, 可惜,原本还想跟小公爷合作的, 以后怕是合作不了了。
  裴凛之闻言一惊:大人何出此言?
  薛钊说:也不知是福是祸,朝廷下了圣旨,召我回京述职。
  裴凛之问:薛大人任期满了?本朝的地方官任期是六年,薛钊应当还没那么久。
  尚未,还有两年。
  裴凛之拱手:那便恭贺薛大人高升。通常来说, 诏令要求回京述职的官员,通常都是平迁或上调, 崖州是最穷最偏远的州, 接下来去哪里任职都是高升。
  高不高升暂且不知道, 此时调任未必是什么好事。薛钊捋着胡须,环顾一下四周,当初被贬至崖州,真是万念俱灰,便想着过一日算一日罢,熬到任期满,再换个地方继续熬。没想到竟会提前调任。
  裴凛之说:应是去岁今春薛大人剿贼购粮有功,薛大人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朝廷都看在眼里,要重用薛大人。
  薛钊面上并无喜色:如今朝中局势晦暗不明,此时调任福祸未知。对你们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朝中监国的是太子。我离任后,下一任刺史必定会是太子亲信,殿下和小公爷怕是需夹着尾巴度日了。
  多谢薛大人提点。从听说薛钊离任起,裴凛之心头便笼着一团阴影,殿下的理想国才开了个头,怕是要维持不下去了。
  薛钊叹气:如今安国风雨飘摇,面临内忧外患,新君若是上位,多半会有雷霆手段。小公爷与殿下需自求多福。
  裴凛之心中一动:皇上龙体是否欠安?
  薛钊拱手朝北:不敢妄议圣体。
  裴凛之便问:那薛大人何时动身?
  薛钊说:中秋前抵京。
  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了。
  薛钊颔首:正是。小公爷回去与殿下商议,好生做好准备,少留把柄。
  我知道。
  薛钊又说:这人工养珠一事,说到底也算是利民的好事,你们若想继续跟官府合作下去,我便将此事告知姚陶姚知县,以后你们就直接同他商议。若是不愿意,就当成自己的私产吧,以后官府不会再出禁海令,一切问题你们自行解决。打磨珠核的匠人我也会引荐给你。
  裴凛之点头:多谢薛大人,此事我回去同郎君商议。
  薛钊顿了片刻,说:殿下与小公爷都有大才,皆非燕雀,屈居在这个小地方太辱没你们了。
  裴凛之听见这话,顿时警觉起来:薛大人说笑了,郎君如今的心愿便是做一位富家翁,我的心愿便是守护郎君平安,不作任何他想。
  薛钊呵呵一笑,拱手道:那便祝二位如愿以偿。
  裴凛之离开刺史府,心想这薛钊莫非在暗示殿下会东山再起?还是他在期待殿下东山再起?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人知道殿下有返京的想法,他们如今太过势单力薄,需要好好积累经营。
  只是薛钊马上就要离任,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薛钊虽然没有明面支持过殿下,但他从来不过问殿下的事,哪怕是练兵、造船甚至是开铁矿这等大事,并且从未向殿下征过税。
  这要换了个人来,绝不可能会比薛钊更好说话。
  裴凛之有些心烦意乱地回到家中,将马拴在门外的树上,进了院子。
  萧彧已经上完课回来,抱着幸运正在逗阿平:阿平,猫猫在这里,你快来抓它。
  阿平扶着石凳,望着萧彧和幸运,眼里充满了渴望,但却不敢放手走过去。
  他正在学走路,前两天放开支撑走路时摔了一跤,估计摔出了阴影,这两天又不敢走了,始终都不敢撒手。
  萧彧抱着幸运,舞动着它的两只前爪逗弄阿平。阿平喜欢一切带毛的动物,包括猫、狗、鸡、鸭、猪,甚至是老鼠,对幸运尤其喜欢,见到了就要抱。
  幸运是一只很高冷的豹猫,除了萧彧和小黑,它谁都不待见,可是小黑被窦七爷带带船上去了,幸运便落了单,经常跑出去找小黑,十天半月都不一定着家。
  萧彧也不管它,本来就是野兽,一直都是散养的,愿意回归自然也好。然而幸运总会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看看家和萧彧,也许是还想回家来看看小黑在不在吧。
  阿平看着幸运,心痒难耐,但又不敢过去。
  萧彧说:你快点来,不然幸运又要走了。过来,阿平最勇敢了,你能走过来的。
  阿平看看猫,又看看石凳,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鼓足勇气,迈开小短腿,挥舞着胳膊朝萧彧和幸运快步奔走过来。
  萧彧一只手放下幸运,接住了阿平,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哈哈哈,阿平真棒!来,幸运给你。
  阿平弯腰去摸幸运油亮光滑的皮毛,幸运也知道这个人类幼崽娇嫩,完全不抵抗,任他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抓疼了也只是抗议叫一声,从来不朝他亮爪子。
  萧彧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猫,准备抱到石凳边去。裴凛之从后面走过来,抱起了阿平:我来吧。
  萧彧看见他,顿时喜笑颜开:你回来啦,怎么样?薛钊怎么说?
  裴凛之抱着阿平在石凳上坐下,萧彧将幸运放在石桌上,阿平便去抓幸运滑溜溜的长尾巴玩。
  裴凛之看着他无邪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失神,片刻后才说:薛钊要走了。
  萧彧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要离开崖州?
  裴凛之点头:正是。朝廷来了圣旨,召他回京述职,应会顺便将他安排去别处,崖州会来一个新刺史。
  萧彧皱起眉头:这可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