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够这么轻松的赚钱,那就好了。
王婶却越听越不对劲,一个女人卖瓜子,还用铁杯子收费,这怎么越说越和陆云素相像呢?
“你知道是谁在厂区那边卖瓜子吗?”王婶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没去买过,只知道是个女人,年纪不大。”王大力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很少去厂区那一片。
是个女人,年纪不大,难道真的是陆云素?
难怪看陆云素这几天眉开眼笑的,回来的时候还哼着小曲,莫非真的是赚到大钱了?
不行,她明天得偷偷看一下。
第二天,陆云素像往常那样准备炒瓜子。她先将生瓜子拿出去晾晒了一会儿,让水分蒸发。
晒了一会儿,陆云素将院子的生瓜子收进来。
她的身影刚离开院子,隔壁矮墙边悄悄露出一个脑袋。
王婶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往院子里探。
第33章 举报信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陆云素端着晒好的生瓜子进了屋, 过了好久都没再出来。
王婶趴在矮墙上,眼巴巴地望着,始终没盼来陆云素。她将脖子伸得老长, 恨不得有千里眼,能看见陆云素在屋子里干些什么。
王婶本来想看看陆云素是怎么炒瓜子的,没想到陆云素躲在家里炒, 宁愿满屋子跑烟,也不肯让人看见。
王婶在矮墙旁趴得腿都麻了, 什么也没看到, 心里不甘心, 直接出门绕了几步, 走到吴家的大门前, 敲起门来。
陆云素这时候在炒瓜子,她去串门, 陆云素总不至于将她赶出来,那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观察一番, 她倒要看看陆云素到底是怎么炒出山核桃味的瓜子的。
没想到她敲了好几下门,陆云素并不给回应。
王婶不耐烦, 对着屋子里开始大叫:“云素你在家吗?云素你开开门呐, 我是你隔壁王婶。”
王婶的声音很嘹亮,又尖又细, 富有穿透力,站在村头吆喝一声, 村尾的人都能听见。她扯开嗓子喊了好几声,屋子里的人权当没听见。
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王婶还不傻,王婶聪明着呢, 立即明白过来陆云素这是故意不给人开门。
她停下敲门的手,闷不吭声地回了自己家。
过了好一会儿,陆云素炒完了瓜子,从屋子里面出来,到院子里透气。
王婶突然从矮墙的另一边将头探出来,和陆云素打招呼:“哟,你在家呢?”
“我在啊。”陆云素回复。
“我刚才在你门口喊了你好多声,你一声都没有听见吗?”王婶斜着眼觑陆云素,颇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可能在厨房里炒瓜子,太专心了,没听到。”陆云素一脸坦诚,似乎并没有撒谎。
她又说:“王婶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王婶自诩一向看人极准,这会儿倒有些看不透陆云素了。
照理说,她刚才叫喊得这样大声,就算是聋子也该听见了,偏偏陆云素始终没听见。
她以为陆云素小心眼儿,在炒瓜子的时候故意关了门,不让人进。但看陆云素解释的时候神情又十分真切,不像是撒谎。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陆云素真没听见,要么陆云素听见了,她现在在撒谎。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人可有心机了,比常人会装,装得让人分不出真假。
王婶眼珠一转,故意问道:“你炒瓜子炒完了?你炒的什么瓜子啊?”
陆云素转身从屋子里抓出一把瓜子,越过矮墙,递给王婶,说:“这是我刚炒好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王婶接过瓜子,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有淡淡的山核桃的味道,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磕了一下,说:“不错不错,味道很棒。”
“这个你是怎么炒出来的?”王婶说完又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她边磕着瓜子边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绕了几步,走到吴家院子里,站在陆云素的面前,说:“你这个瓜子怎么磕着有山核桃的味道呢?”
陆云素笑了笑,说:“我用山核桃炒的,当然有山核桃的味道啦。”
王婶几下将手中的瓜子磕完,仿佛意犹未尽,咂咂嘴,似不经意地说:“这个你到底怎么炒的,你告诉我,我也去炒炒,味道还蛮不错的。”
陆云素看了王婶一眼,笑起来,“王婶,这个可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就靠卖瓜子吃饭呢。”
王婶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扯着陆云素的袖子说:“你看你说的,我就觉得好吃,想自己在家炒炒,你还怕我学会了,抢你生意不成?”
“那也说不定哦,王婶你心灵手巧,告诉你怎么炒之后,说不定比我炒得更好,那我就失业了。”
陆云素用玩笑话拒绝,王婶是个明白人,知道再问下去,氛围就僵了,也识趣地不再纠缠。
她和很多人打过交道,通常她想占便宜,就没有占不到的。偏偏这个陆云素,看着一副低眉顺眼、老实巴交好欺负的样子,其实非常不好对付。
王婶没讨到好处,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陆云素又像往常一样,用自行车驮着两袋瓜子,去厂区人多的地方,把车子停在之前一直占着的位置。
现在她都不需要吆喝,自然有一堆人围过来买瓜子。
天天都是差不多的时候,差不多的位置,大家对陆云素渐渐熟悉了。
有人问陆云素:“你这个瓜子叫什么瓜子啊?”
旁人搭话:“对呀,别的瓜子都有一个名字,比如李记瓜子,张家村瓜子,那你这个瓜子叫什么名字呢?”
陆云素想了想,当即给自己的瓜子取了个名:“我这瓜子从今以后就叫做云瓜子,好听又好记,大伙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跟着笑起来,有人赞同:“嗯,云瓜子,确实不错。”
也有人说:“会不会太简单、太随意了一点?”
“不随意,我本人就叫陆云素,取名云瓜子,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厂区边上有个叫陆云素的姑娘每天准点卖山核桃味瓜子的事情很快传开了。
陆强听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起初并不相信,“天下叫陆云素的人这么多,说不定是同名同姓呢?”
陆强不肯相信,其一是他觉得陆云素不像是做生意的料,其二是他自己的女儿在做生意他这个做爹的竟然不知道,觉得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不大肯相信。
但他被卢慧拉到厂区大道上,看见陆云素拿着铁杯给人装瓜子时,他不得不信。
从前他总觉得陆云素是个软性子,嫁到别人家里,,若是公婆不好,肯定是要受气的。她争又争不赢,吵架了受了气也只会自己闷在心里,顶多回娘家的时候哭一哭。
他觉得与其这样,不如招个上门女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生活,也不用嫁到婆家去受任何人的气。
他从前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特别关照张耀。可是后来,陆云素的性子变了,从乡下回来之后,陆云素的性子变得和他一样倔强。
她说不想嫁给张耀,她就一定想办法不嫁给张耀,谁也劝不住。
她现在竟然还自己卖瓜子,果然大了,翅膀硬了,这么个事也不见她和谁商量。
卢慧扯了扯陆强的胳膊,“你女儿挺有出息的,你垮着个脸做什么?笑一笑。”
陆强于是调出一个笑脸来。
他被卢慧拉着,一步一步向陆云素走去。
陆云素正给人装着瓜子,一抬头,看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陆云素有些吃惊。
卢慧正要开口,陆强抢先一步说:“我们来买瓜子。”
陆云素笑着说:“你们想吃我炒的瓜子,等明天我抽个时间,炒一袋子给你们送过去。”
陆强却说:“我就要现在买,你这个怎么卖的?”
陆云素见陆强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看向卢慧,卢慧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开口说:“你就依着你爸吧。”
“可是,哪有做他生意的道理。”陆云素站着没动。
“怎么,就因为我是你爸,所以我不能买你瓜子了?”陆强反问。
陆云素见陆强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咳了咳,说:“一杯一毛钱。”
“买两块钱的。”陆强毫不犹豫地说。
陆云素拿了一个小袋子,用铁杯舀了二十下,然后将瓜子递给陆强。
陆强接过瓜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陆云素。
陆云素看着他手中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陆强见她接过钱,也不多留,挽着卢慧转身就走。
陆强和卢慧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买她两块钱的瓜子。
陆云素望着手中的两块钱,沉默了很久,直到有人来买瓜子,她才吸了一下鼻子,连忙把钱塞进口袋。
走回家的路上,不少熟人遇见陆强与卢慧夫妇,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陆强逢人就把小袋子打开,对人说:“你尝尝,这我女儿炒的瓜子,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别人吃了陆强的瓜子,自然要说好话:“这瓜子真不错,真香,味道正好。”
陆强听了别人的赞扬之声,一高兴,又劝别人多抓一点。
就这样一路走回去,到家之后,那一袋瓜子也所剩无几。
卢慧拿着快要空空如也的袋子,笑着责怪陆强,“你看看你花了两块钱买的瓜子,就剩这么点了。”
陆强泡了一杯茶,往椅子上一坐,得意地说:“我高兴。”
陆云素卖瓜子的名声很响,陆强之前就听有人说过厂区那边有人在卖瓜子,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那人就是她女儿。
现在他看着陆云素这样懂事,这样能够独当一面,心里很是安慰。
陆云素每天都会去卖瓜子,但卖瓜子的时间越来越短,往往不到一个小时,两袋瓜子就卖光了,经常供不应求。
和陆云素混熟了的人直接建议她:“你下回多炒一点。”
陆云素每次嘴上都应着:“好好好,下次一定多炒一点。”
但每次准备瓜子的时候,陆云素没法炒更多,炒两袋瓜子已经耗费她很多精力,她一个人只能完成这样的量。
吴晓霞有时候会过来帮她,说是帮她,不如说是陪她,她不敢让吴晓霞挺着肚子做任何事情。
有次,吴晓霞拉着她,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