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艰辛可想而知,但他从来不提。
“好。”
远处传来宁英莲的叫声,“爸,小嫣,吃饭了。”
“走吧。”
时间过的飞快,三个月的培训工作结束了,北方的秋天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进入了初冬。
早晚的温差很大,太阳出来时很舒服。
宁嫣穿上了毛衣,再罩上一件外衣,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她忙着收拾行李,别看只有三个月,但多了不少东西。
新打的棉被,请人帮忙做的棉衣棉靴围巾,还有单位发的劳保用品,工作服,手套脸盆肥皂热水瓶等等。
还有一些票证也得想办法用掉,免得过期了。
领导亲自来送她,表示了感谢,“宁嫣同志,这是你三个月的工资。”
“还有工资?”宁嫣愣了一下,当初只说包饭包住。
“当然。”领导爽朗的大笑,“我们又不是资本家。”
正式工是每月38元,宁嫣只上半周的班,给了她二十块,三个月就是六十块。
她上课挺卖力,毫不保留的传授知识,每次开课都挤满了人,连领导们都喜欢去蹭课。
培训了一段时间后,效果相当不错,底下的普通工人有了一定的基础,有的都学会看图纸了。
当然,技术员的进步最大,有些画出来的图纸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喜可贺。
领导对她相当满意,“先跟你提前约好,明年再来哈。”
宁嫣微微一笑,“看我档期,如果能排开一定来。”
领导挑了挑眉,“你造出来的铁制水轮机和发动机,我都看了,很有意思,先预祝你成功。”
宁嫣这三个月忙的飞起来,除了教学任务,结交人脉,还要准备建造小水电需要的东西。
修修改改了好久,总算是出了成品。
“非常感激。”
她在机械厂混熟了,有一帮子学生,想做点什么很方便,大家都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学生们还求着一起参与呢,实践教学的效果特别好。
别看她年纪小,但在学生心里很有威望,什么都难不倒她,啥都懂。
但凡学生去问题,她都会耐心的解答,一遍又一遍,直到你弄懂为止。
她还特别注意避嫌,出出进进都跟一群女学生待在在一起,言行举止也大大方方的,大家都相处的很和谐。
但运输队那边就没有那么太平,张家父子像是被占了地盘的狗,想尽办法要夺回来。
他们父子不是大度的人,不停的为难宁嫣,宁嫣每次都能化解,但也挺糟心的。
所以,基本上一下课就走人,从来不多待,机械厂才是她的大本营。
她跟宁英杰约好了,借个拖拉机帮她搬家,一起回大队。
临走前,她还得跟领导打声招呼,凡事有始有终嘛。
她进来跟门卫聊了几句就看到老张师傅,老张眉头一皱, “宁嫣,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第24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听这话, 门卫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每次上课都积极参加,下课就翻脸不认人。
这过河拆桥是不是太快了?连他这个老头子都看不惯这作派。
宁嫣淡淡一笑,“老张师傅,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运输队的主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暗收藏锋芒, 老张的脸色变了几变, “你……”
不等他说完,宁嫣就越过他直接往里走,熟门熟路的找到办公室。
几位领导都在, 态度挺热情的,还给宁嫣补发了三个月的工资, 也是六十块。
宁嫣严重怀疑他们两家是商量好的,但这是好事, 她欣然接受了。
一下子多了一百二, 再加上之前的钱, 她有二百多,嗯, 她也算是有钱人。
所以, 她真心实意的感谢领导的支持和照顾。
领导对她的工作相当满意, “客气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以后遇到难题还得来请你。”
这三个月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 还用几辆废弃的卡车拼凑出了一辆好的, 可好用了。
这卡车有多贵啊, 相比之下,补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值得!
宁嫣满口答应,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领导,人家是大忙人,怎么好意思经常麻烦?我们父子的手艺也不差的,有口皆碑,还不用另外掏钱,不用包吃。”
是老张,他一直跟在宁嫣后面。
几位领导皱了皱眉头,老张还是这么自傲自负,还不能容人。
偏偏,他是不可替代的那个人,运输队离不开他。
平常一般的问题他都能解决,日常得靠他维护。
宁嫣又不愿意来当修理工,只能靠他们父子,两相权衡只能忍。
“宁嫣也教了你们三个月……”也学了不少东西,至于这样吗?
老张师傅的脸色一变,“是相互切磋。”
他可不想有一个小老师,哪怕只是一个名号,也不行。
他丢不起这个脸。
宁嫣对他心里的小九九一清二楚,只是懒的计较而已。
“老张师傅,你放心,我不可能抢你的工作。”
她其实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
不仅仅是因为她抢走了他的风头,业务能力比他更能打。
最关键的是,他想要一对一的开小灶,只给他们父子上课,全都无私的教给他们,但还不能占老师的名份。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而宁嫣的原则是,只要想学,都能来听。
这不,运输队的人只要不出差,都会跑来听课。
这么好的机会谁想错过?哪怕学个一招半式也是好的。
自己学会就不用求人,不用装孙子讨好别人。
宁嫣的教学生动有趣,还提供卡车的构造图和工作原理,细节掰碎了往他们脑袋里塞。
只要不是很笨的人,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小毛小病也能自己修了。
前几天跑长途的卡车半路忽然抛锚,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是司机硬着头皮自己上。
结果,居然修好了!
司机回来后就找到宁嫣感激了一通,夸她教的好,他是照搬那一套理论知识。
谁能相信,就学了三个月,车子的小毛小病就能修了。
当时大家都激动坏了。
只有张家父子不怎么高兴,感觉地位受到了威胁,更想将宁嫣赶走了。
老张冷哼一声,“有些人啊,会点皮毛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眼高于顶,不懂得尊敬前辈了。”
前辈?宁嫣不禁笑了,他听她的课,连声老师都不肯叫,怎么好意思倚老卖老?
“你说的太对了,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骨头不能太轻,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本事不听啊,听了还装作什么都没生过,还明里暗明的挤兑。
心胸之狭窄,让她大开眼界。
老张没想到她说话这么尖锐,脸色变了几变,“你说谁呢?”
宁嫣的培训课程都结束了,没有了顾忌,她尊重有本事的人,但不能容忍一个无取理闹的sb。
“说那些当了女表又立贞节牌坊的人喽。”她表情夸张的大叫一声,“啊,老张师傅,你的脸发青了,咋回事?不会是犯病了吧?”
她的忍耐是有限的。
老张习惯了她不动声色的反击,忽然来了一个猛的,有些受不了,“你……你……”
宁嫣嘴角微翘,透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拂了拂衣角,“脏—死—了。”
这语气,这表情,这三个字,配在一起如一道重拳,击中老张的胸口。
老张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往脑门冲,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爸。”小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赶紧伸手去扶,但来不及了,老张的身体直往前倒,啪一声摔倒在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气晕了?不是吧?这么小气?
小张吓坏了,不停的摇晃老张的身体,“爸,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老张清醒了几分,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张又气又怒,大声怒吼,“宁嫣,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嫣冷眼旁观,神色淡淡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碰到他,你们家祖传专业碰瓷?”
她不但没有做错事情的羞愧害怕,反而理直气壮。
这可把小张气坏了,“是你把他气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