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池目光闪了闪,偏过头,不敢再看。却被对方揽住颈,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少女的嘴唇,柔软,温柔。却仿佛亚热带刮起的一阵风,直击她的心脏。
距离上个玩笑似的吻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当时说出想尝尝滋味的那句话,大概只有宋音池自己心底清楚那话里掺了七分谎言。
她很过分,她骗了佟喃。
仗着朋友的身份为所欲为,可谁又知道,她不甘心只有朋友那么简单。她不甘心永远只是这种不近不远却好似能维持一辈子的关系。
宋音池指腹碾磨着佟喃颊边浅浅的梨涡,长睫轻轻垂下。
她看不见,躲在云朵后面的月亮也看不见。
所以没人知道她今晚亲吻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女孩。
佟喃今天和人约了见面。
毕竟有求于人,礼数要做周到,她一早便起床化了淡妆,亲自开车,九点准时到机场。
国际航班。
佟喃戴了墨镜,等在出口,大概二十分钟后,对方才姗姗出现。
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非常扎眼,仿佛还活在热带,他拖着行李箱,瞧见佟喃登时加快了步伐。
佟喃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取笑道:沈大公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刚从泰国回来呢。伦敦至于穿成这样吗?
你是不知道,公司里的Alpha太多了,竞争力太大!我要是不穿骚一点,哪里能吸引到Omega的注意力!可惜,那么久了,还是没骗到一个Omega。沈绅耸肩自嘲。
佟喃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把刀刺得更深,穿成这样,怕是Omega都会以为你抢他们资源,被你吓跑!
红红绿绿的。你衣服架子的身材穿着也和东北棉袄差不多。
佟喃!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损?!沈绅气得手指颤抖。
佟喃适时中止了没意义的寒暄,行了沈律师,想去哪儿吃饭?上次和你聊过的事,等下详细地和你说一说吧。
这一刻,你也应该等很久了。
沈绅扯唇冷笑了声:当然。杨家快活的够久了。
沈家曾经和佟家为世交,并列为平芜市两大家族。那是杨家还附庸着沈家发展。沈父一心扶持着杨家,却未料被对方反捅一刀。
杨父欺骗沈绅的父亲说自己正在研发一种新兴技术,沈父没多疑问便帮衬投资,甚至在杨家的公司挂了名,后来项目出现问题,甚至侵犯到了国家利益。
而沈父反倒变为背锅侠,毕竟项目是以他冠名的。
两人选了一家气氛静谧的餐厅。
佟喃不紧不慢地切着鹅肝,而沈绅此时很难静下心,他一连喝了几杯酒,稍长的刘海垂落掩住眼眸,神色冷然。
喝够了没,不够的话再开一瓶?
半晌后,佟喃才轻笑着道,眉眼淡然,似乎未对沈绅的举动有太多情绪。
够了。沈绅抚了抚眉心,说说吧,我们之间的合作。
称不上合作,佟喃淡笑了声,抬眼看沈绅,坦白来讲,我只是把沈律师当成一把刀。
你对我,还真是不客气。沈绅沉默了几秒,讥嘲笑。
我们不过是碰巧对上了同个敌人。佟喃用巾帕擦了擦唇,轻轻柔柔地说道,我相信沈少爷本人的作证会比什么丑闻都来的火爆,杨氏刚在美上市的股票市值必定能再度下跌。
杨征鸣本来资金链就紧张,再加上杨士天和我们里应外合,佟喃啧了声,她迫不及待想要瞧见那种场面,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枚U盘放到瓷盘边,里面不仅存了杨氏抹黑你父亲的证据,当然也有沈氏发家之前使的一些不干净的手段。
应该怎么做,你肯定清楚。佟喃温声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不会闹得太难看,所以资料都没有备份。所有事的选择权都在你。
沈绅攥紧了U盘,硌得掌心生疼,他苦笑了声,眼睛发红,你不是已经筹谋好了一切?哪怕没有我这把刀
佟喃。他猝然抬眸,视线牢牢锁在眼前缱绻娇柔的女人脸上。
你和杨征鸣,婚约取消后,我还能有机会吗?问题放在已经心底很多年了。他五年前出国时便问过一遍,可佟喃,拒绝时眉梢含笑,温柔刀刺得他满心懊悔,朋友也做不成了。
但和喜欢的人,哪有做朋友可能啊?
他忍了又忍,却没憋住心底的躁动,仍旧问出了这话。
这五年里,他从未听说过佟喃和Alpha有过接触,总觉得自己可能有机会。
我吃完了。佟喃没正面回答,不过一举一动里明摆着是拒绝的态度。
她拎起包去刷卡付款,等走出玻璃门一段路后却突然被背后来的人扯住了胳膊。
佟喃,给我个追求的机会。就当是我帮了你忙的一点奖励好么?沈绅全然失却风度,他语气卑微,姿态也放的极低。
可佟喃不喜欢别人太亲密的举动,眉尖顿蹙,用力甩了下胳膊,试图甩开沈绅的桎梏。
但Alpha和Omega的力气毕竟有差距,佟喃被沈绅按住肩,动弹不得。
两人站在一根柱子后头,行人匆忙来往,竟没一个人看见的。
佟喃眉尖拢上烦闷。
不知怎么的,以前Alpha的信息素味只会让她厌恶,现在却是异常的烦躁,而且很突兀地思念起了铃兰清幽寡淡的香味,思念着那个温软的怀抱。
佟喃心口一跳,脑中一团乱,但她来不急思索太多,因为眼前这人很烦很讨厌。
她屈膝,刚打算给对方重重一击。
沈绅却突然被人毫不客气掼到了地上,眼镜掉落一边,镜片都碎了,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等佟喃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被宋音池拉过了胳膊,检查有没有受伤。
佟喃低声说道:没事。
她走到离沈绅一步之遥的地方,沈少爷怕不是忘记分寸二字怎么写了吧?你要知道你这把刀,我随时可以选择不用。可你或许再没有机会,给沈叔叔,你的父亲证明清白了。
你考虑清楚。别那么冲动,把双赢的局搞砸。
佟喃将用纸巾擦拭好的眼睛,连着纸巾包着的碎镜片一起递给沈绅,主动给对方台阶下。
沈绅看了眼宋音池,迟迟不抬手接。
佟喃心底不爽,宋音池她也是Omega,沈绅这什么意思啊?她站前一步,挡住沈绅逡巡打量的目光。
僵滞了几秒,沈绅接过眼镜,转身离开。
宋音池撑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手里提了只购物袋,估计很沉,指骨都泛白。佟喃想帮她分担,却被宋音池不着痕迹侧身避开,拒绝掉了。
佟喃一愣,一个念头快速闪过脑海,却觉得自己在多想。
她垂眸笑了声,对宋音池道:能不能,抱我一下?
宋音池一动不动,她双手都拿着东西,腾不开。佟喃于是了然一笑,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宋音池。
你的味道真好闻啊~
本来一句无心的调侃,佟喃猜测宋音池的脸可能会红,却未料对方的怀抱突然僵硬,她狐疑地抬眸看去。
宋音池脸色平静,但下颌却不自觉绷紧,没佩戴颈环的颈项白皙,青色的血管分外明显。
佟喃心底的疑惑越滚越大,她动了动喉头。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动作缓缓,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害怕,她暗示着自己说不可能。
却又觉得心底的猜测和这些天接连不断冒出的困惑都对的上号。
作者有话要说: 宋音池,危!!!!
第50章
手在半道被宋音池攥住。
像把佟喃的猜疑截在半途, 扼杀在了小树状态。
可佟喃不知怎的,偏偏松下一大口气。
她低头看向鞋尖,觉得是自己在多想, 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宋音池脸色变化不定, 眉心紧蹙,黑眸中是暗潮汹涌的情绪翻腾。
佟喃是猜到了么?
不可能。
不然按照对方的性子,早该诘问她了。
宋音池顷刻间恢复平静。
佟喃觉得握在手心里那截腰软了、放松了下来, 仿佛刚才对方的僵硬只是她的错觉。
她松开了手,没说话, 径直走在前头。
她请沈绅吃饭的餐厅选在家附近, 往里走是大型商超,楼上又是极热闹的电影院和游戏厅。
这儿人.流量大, 购物方便, 所以她也没奇怪宋音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对时机过巧而感到唏嘘。
佟喃习惯性地摸着颈环前的铃铛挂件, 微微偏过脑袋。
怀疑种在心底, 破开了一个口子, 生根发芽, 逐渐把整颗心脏都占满了,让她有些无法抽神去想别的事。
一前一后, 她们沉默着朝回家的方向走。
刚好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流在中心交错汇合, 路人熙攘,对面的红绿灯定格在静止的红灯状态。
宋音池把袋子放下, 堆在腿边,她朝佟喃靠近了些,刚好两人的肩膀贴着。
不太亲密又足够靠近的距离。
头顶巨大的黑伞洒落一片阴影。
佟喃不禁偏头看宋音池,这样热的天气, 对方瓷白的肌肤就像一块将将融化的冰块,仅有一点晶莹剔透的水珠沾在挺翘的鼻尖上。
宋音池穿着吊带和热裤,裸露的肩颈在热烈的阳光下依旧显出冷白色。
她身上凉丝丝的薄荷味香气钻入佟喃鼻腔里,混着极淡的铃兰味,有点刺激,又有点勾人。
佟喃挠挠脸颊,不着痕迹往旁边避了避。
对面的红灯还剩下三十秒。
宋音池瞧着两人中间逐渐变大的缝隙,蓦地出声问:刚才那人,是沈绅?她转着伞柄,沉重的伞在她手里就跟没重量似的,影子轻巧地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
嗯。佟喃淡淡点了点头,刚巧红灯的时间倒数结束,她抬腿,随着人群往斑马线对面走。
宋音池拎上购物袋,急忙跟紧佟喃的步伐,你今天找他,是为了?
她欲言又止。
佟喃瞥她一眼,笑了声,狐狸眼满是狡黠,却没有责怪的成分,你刚才不都听见一半了?我看杨征鸣不顺眼。
而且,我打算和他解除婚约了。
杨氏出点丑闻,会更方便。舆论也只会谴责杨氏,火烧不到我们身上。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盖,语气随意。
佟喃要和杨征鸣取消联姻了?!
宋音池一愣,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脸上是是收敛不住的笑意,甚至没听见佟喃接下来的几句话。
我和沈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打小在同个大院里长大佟喃回忆起以前的事,一阵心痛。
她当年也算孩子群中的一霸,打得别的小孩闻风丧胆,光是听见她的名字便吓得不敢动弹,可她怎么就分化成了个Omega呢?
明明初中的时候叛逆的事情也没少做。
杨征鸣呢,一开始混不进我们这群人里,不过他和他爸一样,是个骨头软的。他当沈绅的狗腿子,他爸呢,就像古时候侍奉在老皇帝身边,溜须拍马的太监
佟喃嗤笑道,杨征鸣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也算他的一个才能吧。
她说了一大堆,半天没换来回应,侧过脸看去,却见宋音池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唇角翘的老高,仿佛这朵高岭之花享受到了阳光雨露的滋味,脱去了清冷,开得正明媚。
佟喃看得愣神,直觉自己心底也莫名舒服起来。
喂,宋音池,你刚都买了些什么呢?
等回家你就知道了。宋音池笑而不答,你刚才说,要和杨征鸣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我和他契合度本就不高。而且还算他高攀我们佟家了。
你发现没有,订婚日期一再推迟,说明我妈并没有把这事儿当真,估计是瞧我太叛逆,打算压一压我
佟喃不着调的性子估计是随了她妈,连婚约大事都只当成个玩笑。
宋音池却愉悦地牵住佟喃的手,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佟喃一回家便打开了客厅的中央空调,然后瘫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支着脑袋看窗外,院子里的树都被晒得蔫耷耷的,仿佛差口气就要上西天了。
佟喃叹口气,仲夏的天气真是让人连出门的欲望也没有。
她是极易出汗的体质,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息素的原因,整个人现在就跟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的,薄T恤粘在身上,能隐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
宋音池瞅见了,微不可察地闪了下目光。
她把手里的那盒巧克力味的雪糕递给佟喃。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包装外结着层薄薄的霜,冻得指腹都有点疼。
佟喃顿时兴起,盘腿坐在沙发上,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眯眼享受地笑起来,舒服了~
宋音池瞧她这样,直觉可爱,没憋住笑,唇角上提了点弧度。
佟喃朝宋音池勾勾手,仰头问她,眼眸微睁,有点儿可爱。
你吃么?
宋音池瞧着佟喃捏在手里的小勺子,轻点了下头,弯下腰,轻轻凑到佟喃眼前。
宋音池柔软的发丝擦在她的手背上,佟喃朝后缩了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惭愧。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她们都是咬过彼此腺体的关系了。
对了腺体。
佟喃目光不着痕迹朝宋音池后颈瞥去。但那块肌肤却被乌黑的长发给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宋音池没注意到佟喃的神色变化,她颇为自觉地拉住佟喃的手腕,舀了一小勺,张口轻轻含住。
她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含情带羞,看向佟喃。
佟喃轻咳了声。
嗔怪这人。
这朵单纯的小铃兰还真是美而不自恃、诱人而不自知呢。
明朗的阳光越过空气中的浮沉,披在宋音池背后,仿若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温柔滤镜,像遥远的神明,却又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透着棕黄的柔软颜色,可眼眸中却沉淀着很多色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