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红缨胡乱擦了一把。
“这么拼命干什么?”庶哥不理解,“他们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呗,又不少你一块肉。”
风红缨义正辞严:“不行,他们怎么误会我都行,但不能造谣唱戏的人没真本事!”
快节奏下,的确有很多人穿个戏服就以为自己在唱戏,导致不少人觉得京剧武生唱武戏就是做做样子。
可事实呢?
像金福先生这样的武生大家,每日鸡未叫就起床到木人桩前练习,一年四季,日日如此。
不止金福先生,系里的一些武生学长都很刻苦,为了能在台上展示最完美的僵尸摔,他们的脑袋,后背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
她不服气。
凭什么这些键盘侠上下嘴皮子一嘚吧就给京剧按上了一顶假打的帽子。
她现在不破流言,更待何时?
庶哥认真的擦拭着二胡,淡淡道:“你又不是学武生的,你没必要硬来,头破了可不是小事。”
风红缨疼得直咧嘴:“不跟你唠了,我得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临走前照样要了二十个钢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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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大晚上吓了一跳。
“你这伤口咋弄得,不行不行,得去医院缝针。”
风红缨只好去医院缝针。
顶着满头的绷带,风红缨推开了601宿舍大门。
三个小姐妹傻了眼。
她们全程看了直播,当时风红缨猛地一个僵尸摔倒下去后,苏流星惊得手中的泡面直接翻了。
唐初夏还说呢:“红缨这不是乱来吗,一点保护措施都不做,她怎么敢直接摔!”
苏流星痴痴望着直播间笑容满面的和大家说拜拜的风红缨,低喃道:“也许她是奇迹呢,不怕疼?”
崔玉赏了苏流星一个脑瓜崩:“肯定伤了,但就我观察,应该没大碍。”
仨人在宿舍就风红缨一个僵尸摔后的伤级正说个不停,风红缨进来了。
缠得都看不到头发的绷带,配上风红缨苍白的嘴唇……
谁要是说这是小伤,那谁脑袋伸过来,我敲个一模一样的伤给你。
接下来的几天,风红缨这个伤号俨然成了宿舍的宝。
但课还是要上,尤其是新学期,老师几乎每节课都点名,风红缨被迫顶着绷带脑穿梭在学校的各大教室里。
天桥下的那一摔,摔出了名声。
这一摔彻彻底底将风红缨从娱乐圈中揪了出来,到了这一步,网上的人终于认同风红缨不再是从前那个‘史上最坦然二奶’。
这女人,在京剧圈有点东西。
风红缨可不管键盘侠骂她使苦肉计,见她这几天在网上的热度不低,她立马去戳郑大龙。
[热搜位子给我留着!]
[把你手里养的好营销号拉出来溜溜京剧可以吗?多少钱你只管开价。]
‘哗啦’一声金钱转出去了。
此后隔三差五就有京剧相关的新闻跑到热热搜前排露个脸。
这都是金钱的功劳哇!
十几万花出去后,风红缨铆足了劲找各种热词往京剧上套。
哪怕是自黑她都乐意,只要能成功把冷门京剧打入寻常百姓生活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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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剧团最近纳闷了。
这几天几场演出竟然都满座!
满座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主要是票卖出去的速度太快。
再有一个,观众的年龄阶层渐渐往二三十岁上靠,这一点不对劲了!
是很不对劲!
北京此类大城市的卖座还行,但地方各大剧团的卖座率非常的惨淡,有些京剧演员每场出场费能低到两位数。
现在是什么情况,地方剧团满座!
前辈们没人刷微博,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有人找上了在学校任教的钱萍。
“这事您问对人了。”
钱萍捧着水杯乐呵,三言两语就将风红缨在天桥下英勇僵尸摔,一下摔出脑震荡的事说了出来。
老人更纳闷了:“就这?”
摔了一跤就将各大剧院的票座弄满了?
他们也没少摔啊?
老人带着困惑来,揣着困惑离开。
本来很清醒的钱萍也愣住了。
对啊,各大剧团的武生演员有一部分在台上都表演过僵尸摔,怎么就没见观众群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钱萍和老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风红缨为了扩大京剧的影响力,已经往里边砸了一套房的首付。
京剧团难道没想过宣传吗?
想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剧院的票价低,穷到需要国家扶持和补贴,都这地步了,他们哪里还拿的出钱做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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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完线的风红缨毅然决然回到了天桥之下。
无他,没钱了。
接下来三个月,她要靠着每晚二十个钢镚度日。
人红是非多,风红缨砸了几十万不是没效果,剧团演出满座就是最好的说明。
但紧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有人说她炒作姿势太足,是为后期捞金做准备。
有人再度搬出了‘二奶’称号,一口咬定她背后有了新的金主。
还有人指责她过度消费京剧。
……
风红缨对此从不解释,每天以宿舍—图书馆—食堂—练功房—天桥,五点一线循环。
这天,第二次托钱萍将自己写得废除跷功的论文上交到国家后,风红缨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京剧少年行’直播间和网友们大聊特聊起跷功。
播了大半年,她也有一些忠实的京剧迷粉丝,对跷功这个话题,大家聊得不亦乐乎。
“爷爷,你快来看——”
周末回家的苏流星打开直播,将视频放置到老人面前。
老人退了休后,平日就两个乐趣,捏泥人,听戏。
手上沾满颜料捏泥的小老头眯着眼,透过镜片,老人看了眼直播间。
“字太小,我看不清。”
“哎呀,不是让您看字幕,是让您听听主播说得可在理。”
老人拿刀削好竹签继续捏泥人,闻言只顾低着头,笑道:“我又不像你是学京剧的,我哪知道她说得对不对?”
苏流星:“但您是老一辈的听众哇,您觉得台上的跷功好看吗?要是废除了,您这样的老戏迷会不会觉得可惜?”
老人:“跷功传了这么多年当然好看,不过废了就废了呗,学那玩意太苦,还危险,搞不好脚就长歪了。”
苏流星嘿嘿乐,她爷爷最开明了。
“有些动作的确危险。”
苏流星把玩着桌上捏好的金福先生,随口道:“爷爷,您知道我那神人室友吗?”
“谁?”
“您忘啦?”苏流星道,“就那个跟我要金福先生泥塑的室友呀。”
老人:“她咋了?”
苏流星指了指直播间,咧嘴笑:“就她,您肯定忘了这泥人要做给谁了,她叫风红缨,前段时间因为一个僵尸摔摔出了脑震荡,不过因祸得福,您知道吗?直播间的粉丝当天暴涨……”
一直在捏泥人的老人手颤了下。
“你说她叫什么?”
“风红缨哇。”
苏流星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的续说。
“她这人超级厉害,去年新年在国外一脚踹飞了坏蛋,为了传播京剧,她愣是眼睛眨都不眨就将几十万的租金砸出去了,没钱她就去天桥下卖艺,和瞎子一起,瞎子赚的盆满钵满,她倒好,傻乎乎的每天只要二十个钢镚……”
老人放下手中的活,推了推眼镜细看直播间的风红缨。
苏流星:“爷爷,怎么了?”
老人摇头,慢吞吞道:“没怎么,她的名字和爷爷我以前带的一个学生一模一样,但看着不像是她的后代……”
苏流星:“您说得是上世纪消失在百慕大三角海域没回来的那位女舰长?”
老人看久了眼睛发涩,揉揉眼,老人恍惚想起之前在手机店门口见风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