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打擂台,学校为了平息两个专业的怒火,并没有分出她和高画谁胜谁输,但本着私心,钱萍其实是想让高画吃点教训的,可惜……
不吐不快,今天将心里的憋屈说出来后,钱萍胸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整个人一瞬间好似年轻了三五岁。
风红缨趁热打铁:“咱们唱戏的从古时起就讲究拜师,没有师父,那就没根基,接下来的四年,你们都要好好的听钱主任的话知道吗?”
“知道~”新生们齐齐高喊。
又说了十来分钟,风红缨才和新生们告别。
出了礼堂,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学姐——”
是之前那个喊着要加她微信的男生。
男生此刻很腼腆,抓耳挠腮了好半晌才结巴开口:“唱、唱戏难吗?”
风红缨:“啥玩意?”
说完这话,风红缨立马反应了过来。
“你没学过戏?一点都没?”
男生憨憨点头,紧接着又摇头。
“考前请戏曲老师高强度补了半年,勉强过了专业考……”
风红缨笑了,这不跟原身差不多嘛。
“能通过系里的专业课选拔,说明你在短期内学的相当好,往深里讲,同学,你有唱戏的天赋。”
男生瞳孔放大:“真哒?”
风红缨认真点头:“真的。”
男生:“那就好,那就好,嘿嘿,开学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总感觉自己比身边的同学要落后一大截……”
风红缨明白男生的焦虑,双手环胸:“别怕,真心想学戏的人,什么时候学都不晚。”
男生:“可我的唱戏功底很浅,我只学了半年……”
风红缨拍拍男生的肩膀,感慨一笑:“有我浅吗?大一上学期六门课,我全挂了。”
男生咂舌:“怎么可能?学姐你是学霸好伐?!”
风红缨反问:“为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我挂了六门,后来我的专业课成绩也不是院系里最好的,最好的是我的室友,姓唐……”男生惊得说不出来话来。
“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至于什么把子功,童子功,咱们这些半道出来唱戏的人既然在这一块缺了时机,那接下来四年在其他方面多加把劲就是,勤能补拙。”
男生郑重点头,忽道:“学姐,我看网上黑粉说你从小没练跷功,所以才费尽心思废除某些戏剧上的跷功,这是真的吗?”
一说完,男生略有点尴尬,急躁的解释。
“我觉得事情肯定不是她们造谣的那样……”
风红缨笑笑,突然双脚踮起腾空,绕着男生走了两圈。
在男生震惊的目光下,风红缨猛地一个半空摔叉,落下来时双脚一如先前,踮踩得稳当。
“学姐,你会踩跷?!”
风红缨松开脚,挑眉:“我从没说过我不会,只是我没在台上表演过而已。”
男生左手握拳咚地敲向右掌心,喜形于色道:“我就说嘛,学姐你不是那种自己不会就堵其他人学艺之路的小人!”
顿了顿,男生小心翼翼地问:“学姐,你这跷功不会也是后期学的吧?”
风红缨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总不能说她在时间胶囊变成小英红的时候学的吧?
风红缨没想到她的一时‘不得已’的谎言,后来竟然驱使一个男生从京剧小白演变成了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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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剧团的路上,风红缨拿出工作手机通过各位新生的好友申请。
“章良缘?”
“良缘弟弟呀,我认识他。”
下班急赶慢赶跑到学校堵风红缨的苏流星凑过来瞄了眼。
“他们章家跟我们苏家是世交!”
风红缨揶揄:“弟弟就弟弟,你脸红什么?”
苏流星翘起二郎腿:“什么脸红?你就嫉妒我吧,我爷爷和他爷爷是上世纪的好友,说句你不信的话,要不是因为我比他大,我跟他那什么都有可能……”
“上世纪的好友?”风红缨眼睫颤了颤。
苏流星:“对呀,他爷爷老厉害了,当年章爷爷在701研究所……”
风红缨坐在车里静静地听苏流星说,恍然间好似回到了从前。
研究院闷热的阁楼里,章教授坐在那埋头计算着,眼镜框滑到了鼻尖下方都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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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流星跑到苍蝇馆猛吃了顿肥肠面后,风红缨摸着饱饱的肚子回到剧团。
“风老师——”
剧团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送来一张飞机票。
“飞往xx的飞机票已经帮您买好了,明晚六点。”
风红缨愣了下:“团里开过会了?确定让我去?”
工作人员:“上午您不在团里,院长已经开过会了,全体在职人员投票决定的,一致认为派您去比较合适。”
风红缨思虑了下,最终还是拿着飞机票去了闻人院长的办公室。
“师父您怎么在这?您今天不是要出去钓鱼吗?”
沙发上的老人觑了眼风红缨手中的飞机票,没好气对闻人老道:“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风红缨一头雾水:“说中什么?”
老人瞪了眼风红缨:“让你去金厅唱你去就是咯,拿着飞机票跑这来干什么?不想去?”
风红缨咧开嘴,小跑上前给老人捏肩。
“知我者,师父也。”
风红缨将飞机票放到桌上,笑道:“去金厅唱戏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我觉得我的资历还不够,团里好多前辈都比我够格,我觉得应该由她们去才合适。”
她在戏曲届的粉丝诚然很多,但按资历,她远不及团里的某些大佬。
她们是实打实从小练出来的好嗓子、好身段,不像她,穿梭在各个视频跟着一帮京剧祖宗学这学那……
她能有现在的成就,她的努力算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因为有系统的加持。
倘若这些具有天赋的前辈们和她一样有系统金手指,她们些许做的比她还要优秀。
所以今年的金厅音乐会的邀请机会,理应让翘首等待多年的前辈去。
学戏本就是一条费青春难熬出头的路,她不能让她这么个走捷径的人去占了本该属于前辈的荣光。
师父戳闻人老的咯吱窝,挤眉弄眼的嘚了两声。
闻人老放下茶杯,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
“小风,这里只有我跟你师父两个人,你说实话,你是诚心想将机会让出去,还是怕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说你年纪轻轻霸了别人的机会?”
不等风红缨回答,闻人老喟叹道:“如果是后者,你只管放宽心吧,别人不会说你什么的,你本身的戏曲功底就不差,带队去金厅演出没问题的。”
风红缨摇摇头,将飞机票往前推了推。
“院长,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您让她们去吧。”
闻人院长还想劝两句,风红缨坚定道:“咱们不能寒了京剧人的心,虽然我们总说弘扬国粹的路上不该计较名和利,可倘若有人将她前半生的时光通通交付在戏曲上,那她就值得披盔甲举着咱们华国的牌子屹立在金色大厅之上。”
赏罚分明,不宜偏私。
当年状元爹讲三国故事时就曾跟她说过这八个字。
团里不能因为她在市面上的流量大就派她去,实际上,这张飞机票该赏给年复一年奔走在京剧舞台上的老前辈才对。
思及此,风红缨续道:“院长,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闻人院长拿起机票,和好友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对风红缨道:“小风啊,你师父上午跟我打赌,说你铁定会让出这次机会,所以我跟他就在这等,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风红缨:“还是师父了解我。”
师父:“那当然!手把手的带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
“那这机票?”
闻人老温和道:“给程娇娇老师。”
风红缨适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程老师是咱们团的老人,唱腔各方面都出色,给她最适合不过了。”
屋内其乐融融,停在门口听了好久的程娇娇蓦然觉得脸烫的可怕。
飞机降落不久,风红缨收到了一条长长的微信。
是程娇娇发来的。
风红缨回复了句‘程老师,祝您演出顺利’的话后就收起手机投身到接下来的工作当中。
几年后,程娇娇接任闻人老的位置当上国家剧团新一届院长。
程娇娇一直奉行风红缨这个晚辈曾说过的话——赏罚分明,不偏袒流量充盈的新人,不打压默默唱戏的老人。
在戏曲行当中,讲究师道,该轮到你出头的时候,机会必然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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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娇娇带队出发去金厅演出时,风红缨没歇着。
之前合作拍故宫国粹宣传片的导演找上了她。
“拍京剧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