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安知道亲妈吓坏了,安抚地摸摸亲妈,说:“不怕。”她想解释雷电现象,可野人语言词汇少,这方面还没有专业的词汇,于是只好告诉亲妈,“这是打雷。夏天下雨就会打雷。”
亲妈听不懂,吓得也没心情听。
景平安从亲妈的怀里挣扎出去,又开始跳野人舞,边跳边喊:“妈,你看我,没事的,不要怕。”
一群野人跟看魔鬼似的看着这个不怕上天震怒的小奶娃。
有野人注意到景平安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很可能是她这身衣服引来的灾祸,怒从心起,跳起来,就去扯景平安的鸟毛衣服,还把她推倒在地。
景平安摔在地上还滚了一圈,痛得发出声“啊”地叫声。要不是树皮绳不够结实,脖子都差点被勒断。
亲妈听到景平安的叫声,再看孩子被欺负了,勃然大怒,连害怕都忘了,跳下台子便朝欺负景平安的女野人扑了过去。
那野人不敢跟亲妈对打,往旁边躲闪,连比带划地叫嚷着,告诉大家,一定是景平安的衣服惹来的灾祸。
这想法得到了野人们的一致认可,女野人们围攻过来,一副要撕碎景平安的样子。
朝夕相处的野人们骤然变脸,表情变得像噬人的恶魔,把景平安吓坏了。
亲妈拦不住这么多野人,更知道犯了众怒的孩子会被大家抓起来撕碎扔到山崖下去,她一把抱住景平安,顾不上惧怕外面的电闪雷鸣,头也不回地冲出山洞,攀着被暴雨冲刷的湿滑岩石往下去。
岩石上有青苔,湿了后很滑,根本攀不住,好在长有不少杂草,还有些岩石缝隙够亲妈攀爬。
景平安搂紧亲妈的脖子,在暴雨中被浇得眼睛都睁不开。
第8章 搬家
风大雨急,闪电一道接一道,雷声阵阵翻滚,似有谁在云层上把巨大的圆桶从云的一端滚到另一端后又骤然炸裂,震得大地都似在颤抖,仿佛天都要塌下来般。
雨水冲刷在景平安的身上,将她从头淋到脚,耳朵里都灌进了水,裹在身上的兽皮也因为吸饱了水而变得又沉又重。
亲妈在悬崖上艰难往下,根本腾不出手去抱景平安。那些响在头上的雷、仿佛随时会劈落到身上的闪电,吓得她手脚发软,却还得紧紧地攀住悬崖上的任何可附着物,以求带着孩子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终于,她爬到了山崖下森林的树冠丛上方,高度与树梢齐平。
她一只手搂住紧紧地挂在脖子上的景平安,侧身,双脚猛地在悬崖上一蹬,身子在空中一个侧翻,落进树冠丛中,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根树枝,再在空中一个荡悠,便又跳了出去,在树丛间宛若敏捷的猿猴般飞奔。
树枝上满是青苔,沾了雨水后比岩石还滑,稍不注意便有摔下树的危险,亲妈担心她们在雨停后追来撕碎景平安,不敢停留,冒着疾风骤雨继续前行。
景平安不时被亲妈带着腾空,吓得她把亲妈搂得更紧,唯恐摔出去。
狂风暴雨迅速带走景平安身上的热量,寒意顺着皮肤往身体里渗,冻得她浑身冰凉。长期保持同一个动作,使得她的两条手臂都发麻,好有亲妈腾出一条胳膊抱住她,这才避免被甩飞出去。
亲妈听到景平安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觉察到不妙,立即停下来查看景平安的情况。她摸到景平安的手脚冰凉,心急如焚,飞快环顾四周,查看是否有危险,以及哪里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她从立足的树枝跳到旁边更大的一棵树上,这棵树的树冠更加茂密,能够起到一些遮雨作用,树干也能挡些风。
亲妈紧紧地把景平安贴着自己,焦急地望着天空。
“哈啾!”景平安一个大喷嚏打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要完!”小孩子的抵抗力弱,在这种地方感冒,真是分分钟要命。
她贴紧亲妈,想要努力汲取点温度,可……亲妈也在雨中淋着,同样是全身冰凉。
母女俩躲在树上,哪怕有顶上的树叶遮挡,可风大雨大,雨水顺着树叶哗啦啦地往下浇,也就只比露天要好一点点,还得担心闪雷会不会劈下来。
景平安抹掉脸上的雨水,朝着四周看去,想看看能不能弄点树叶挡挡雨。
她的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长的全是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个年头的古树。这些树的树干比她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树干还要粗,枝桠盘绕宛若虬龙。
前面的一棵树上,盘着一条比亚马逊流域的森蚺还要大上许多的蟒蛇。它的身子,比亲妈的腰还粗,此刻正肆无忌惮地盘在树枝上,宛若森林一霸。
景平安吓得连续抖了好几抖,喊了声“妈”,指向那条大蟒蛇。
亲妈也看见了,安抚地摸摸景平安的头,非常警惕地一直查看四周的情况,同时将她和景平安的身子尽可能地藏在树枝下。
景平安的喷嚏声不断。
雨忽然小了,阳光透风茂密的树阴,洒下斑驳的光影。
亲妈不再逗留,一手搂住景平安,一手抓住藤蔓或树枝继续往前赶路。
景平安这才注意到亲妈竟然在离地好几层楼高的树枝间飞蹿,要是一脚踩滑下去,八成连送医院都不必了,直接……也没医院啊。
她默默地搂紧亲妈的脖子,扭头朝四周看去。
一棵树上,蹲了好多比鸵鸟还大的鸟,一只只淋成落汤鸡,缩成团,在树上瑟瑟发抖。这会儿那些鸟的毛都湿透了,要是去逮鸟,它们肯定飞不起来。
有大蟒蛇在树上挪动,吓得亲妈远远地避开。
亲妈在森林里飞奔穿行,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灼热的阳光照下,林中泛起了水雾。
暴雨过后的大树也吸饱了雨,叶子上有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树干表面还有水宛若小溪流般潺潺流下。
突然,面前出现一条河。
河水暴涨,浑浊的河水带着枯枝落叶奔涌而下。
亲妈来到河边后,左手抱着她,右手拽住藤蔓,刷地一下子从河面上荡过去。
身后的河里忽然响起巨大的水响声。
景平安扭头,便见到一头大鳄鱼重重地落回到河里,它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刚才亲妈荡过去的地方,稍微咬准一点,母女俩就要丧生鳄嘴了。
景平安吓得眼睛都直了。
这地方冬天会下雪的吧?
鳄鱼生活在非洲热带地区的吧?
我国境内有鳄鱼也不生长在东三省北方地区吧?
虽说这里没有东三省那么冷,鳄鱼不会被冻死吗?
景平安之前嫌弃山洞有那么多野人混居,臭,还有虱子跳蚤臭虫等各种蚊虫,此刻才体会到能有一个安全的山洞是多么奢侈幸福的事。
亲妈又在林子里穿行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在树上停下来,先警惕地查看四周,没见到有危险,便扯开嗓子大声喊:“ya——”
她连续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便带着景平安往树下去。
亲妈小心翼翼地下树,脚踩在地上。
地上全是腐烂的落叶、杂草浸在水中,脚踩在上面,直往下沉,积水瞬间淹没过脚脖子。
诡异的是,这种草林子里竟然还有路。
地上有脚印,草也被拨开了,留出一条仅供一个人行走的小道。
亲妈在林子里往前走了没多远,便来到一个大概有一层楼高的小陡坡前,陡坡上有一个被干草掩起来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极窄,要不是亲妈已经到了跟前,又喊了声“ya”,似在喊山洞里的人,景平安可能都得忽视掉它。
出于谨慎,亲妈捡起块石子扔进了山洞里,又喊了声“ya”。
景平安暗暗猜测:“亲妈这是来投奔谁呢?闺蜜?男友?我爸?”
忽然,山洞里传出一声野兽的吼声,紧跟着,一头壮如熊、背上满是锋利的竖刺的大家伙从山洞里冲出来,直奔母女俩过来。
景平安吓得一把搂紧亲妈的脖子。
亲妈抱住景平安扭头就跑,撒丫子飞奔,速度快得风在耳旁呼呼地刮过,世界短跑冠军见到她都得认输。
景平安搂紧亲妈,就见那大家伙甩开四条腿狂追。
这东西的脑袋长得像猪,不是家猪,是带獠牙的那种野生品种,背上竖起的刺足有二三十厘米长宛若巨型刺猬,奔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还会跳会蹿。它紧紧地跟在亲妈身后不到几米远,呼呼地追。
转瞬间,亲妈来到树下,一手抱娃,一手爬树,蹭蹭蹭蹿上了树。
那刺猬猪余怒不消,用脑袋去撞大树,撞得树皮都掉下来一大块,又用嘴巴上的獠牙去拱树,直接掀起一块树皮。人要是让它拱一下,八成没了。
亲妈把景平安放在了树枝上。
景平安吓得抱紧亲妈的大腿:别扔下我,别去。
亲妈安抚地拍拍景平安的头,说:“洽噶!”
景平安心说,“野猪肉不好吃,柴。”她用野人话告诉亲妈,“危险。”
亲妈又拍拍景平安的头,把她放在树枝分叉的地方,便沿着树枝飞蹿出去。
景平安在树上,刺猬猪能看见她,锲而不舍地撞着树,用脑袋怼,用獠牙锹。景平安趴在树枝上,抱紧树枝,默默地看着刺猬猪,心说:“有本事你上来呀。”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轻轻地动了动。
刺猬猪警惕地扭头看过去,那又尖又长的耳朵还动了动,似乎在听声音。
景平安朝着草丛里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刺猬猪盯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异样,大概觉得不安全,便准备撤。
这时,亲妈回来了。
她的肩膀上扛着一根比胳脯还粗的树枝,上面的细枝已经被她折断了,变成了一根大概有两米多长的大圆木。
亲妈扛着大圆木健步如飞,威风凛凛,活像扛的不是大圆木,而是孙猴子扛着金箍棒回来了。
景平安有点傻眼,心说:“妈,你要拿这个跟野猪单挑吗?”
亲妈回来了,立即引起刺猬猪的注意,它又撞上了树。
亲妈扛着大圆木,折下树皮、树枝往下扔,逗它,让它多撞会儿。
忽然,草丛里咻地一下子有东西蹿了出来,直接地上的刺猬猪。
刺猬猪受到惊吓,拔腿就跑。
那东西从侧面追上刺猬猪,朝着它的脖子咬去。
景平安的脑子里冒出一串疑问:什么东西?不怕被刺扎着吗?
她定睛望去,又是不认识的野兽,体型比水牛还大,呈黄褐色,它的嘴巴极大,一口咬在刺猬猪的脖子上,用力地来回甩几下,那猪便不动了。
那野兽叼着刺猬猪,扭头蹿进草丛中,走远了。
景平安:“……”
亲妈:“……”她哆嗦了好几下,扔掉大圆木,抱起孩子,换地方。这里不能住。
第9章 土匪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