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和六皇子嘴里的肉都不嚼了,目不转睛看热闹,很想知道他爹和姐姐是什么厉害的人。
丞相府的小公子苏堂元站起身,把推开窗户,探身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姐姐是谁吗?
紫衣青年:
苏堂元:说。
紫衣青年:是、是丞相大人和贵妃娘娘。
苏堂元:滚!
紫衣青年惨白着脸匆匆滚了。
郁宁:
六皇子:
【】
【学到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不,精髓是,皇子面前拼爹。】
【对不起,我很想笑,你们看崽崽失望的表情。】【崽崽和呆小六不会真的以为他爹和姑是什么厉害的人吧?醒醒!在你们面前不会有的!】当紫衣青年说出丞相和贵妃时,下面一片吸气声。
等紫衣青年滚后,再也没人敢闹事,估计以后也没人敢来七香火锅店闹事。
但人一点没减少,议论声还在。
刚才那个好像是许侍郎的儿子。
嘶!
郁北征听想起来了,许茂?国子监那个?
并不是所有权臣之子都能进太学院读书,太学院本是给皇子皇女们读书的地方,除了他们和宗亲,能进太学院的男孩女孩,全是讨皇上欢心的。
被皇上特点进太学。
其他权臣之子便在晟都的国子监读书,女孩在自家私塾。
国子监除了这晟都的权臣之子,还有地方大吏特意送来的孩子,以及各地举荐的优秀平民学子。
人数比太学多太多。
单是学院就有十个,不同年龄段在不同学院读书,今年就有两个院的学生参加科考。
国子监内部关系复杂,鄙视链一层接一层。
而国子监和太学关系也有些微妙。
当然不是针对皇子皇女们,没人敢。
主要是太学有几个纨绔少年实在是太欠了。
太学在皇宫,以前他们不管是打架还是玩闹都施展不开,于是喜欢去国子监。
国子监也是有权臣之子的,还有批清高文人。
年少多轻狂,几次下来,难免有点磕碰,微妙就来了。
苏堂平道:是他,他心眼可小着呢,说不准等会就会带国子监的人来给人找不痛快。
郁北征副不在意的样子。
皇子和权臣之子之间的关系也微妙,有的皇子确实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拉拢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为了以后坐上高位。
郁北征不在这行列。
郁宁也不在。
只有六皇子还谨记母后的话,但他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现在他们都在开心地看热闹。
正如苏堂平所说,在他们快要吃完时,有几个书生又开始闹了。
不是上午对外开放吗?这都中午了!
言而无信,做什么生意!
店大欺客?
黎世子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让人把桌子换成崭新干净的,上面摆好茶水,点心和瓜果。
下面的掌柜笑呵呵地说:好了,本店正式开始营业。
今日进店吃饭全部免费。
群人惊呆了。
看这火锅店个接个地进贵人,还有这么多人拿着大把钱想进去,还以为这价位会定得非常高,没想到竟免费?
掌柜看了眼刚才说他们店大欺客的人,说:但本店店小,接纳不了这么多人。正值秋闱之际,不如请各位随性作诗首,这诗作得好的,开店前三天本店随时恭候,随时免费吃!
这很应景,天南海北的书生们听到一片叫好声,纷纷跃跃欲试。
来晟都这几天,想必这些书生没少参加诗会活动,尤其是爱出风头,想在晟都留下名字的人。
这侍郎之子都进不去的店,如果他们能凭自己的诗进去,是何等荣耀!
【】
【小胖子太会了。】
【小胖子不仅要权贵,还要文人,说定免费进店吃的人里会出个状元,以后就有状元楼的说法。】【在给自己店提咖镀金这块,小胖子拿捏得死死的。】【真有了状元楼的说法,以后进晟都考试的书生都会来这里吃,吃完各自回家乡也会谈论传播,为分店开满全国做好准备。】【牛批!】
郁宁看了会儿天书,也觉得黎世子是真的厉害。
不过他不知道黎世子是否真的想得这么清晰。
郁宁跟他聊了下。
如果郁宁不是皇子,定被他激动得揉了好一顿了。
黎世子叫来一个伙计吩咐了几句,伙计跑到楼下转告掌柜。
掌柜听后又说:此外,我们在进店的客人所作的诗中再优中选优,选出十佳,承包作者在晟都考试期间的衣食住行,帮助引荐晟都名门。
【】
【小胖子未来不成为首富很难收场。】
场面一度接近失控。
承包衣食住行对外地赶考的书生来说,能省下的不仅是大把金钱,还有备考时的时间和精力,要知道每年这个时候不说晟都的客栈涨到天价,有时候有钱都不定能订到,处处客满。
何况这是一种荣耀啊,可以当做谈资的。
更重要的是引荐名门。
不说这名门中有没有考官,要能认识其中两个是做梦一样的好事。
换个思路,要是不幸落榜,说不定他们还能去做门客呢。
火锅店门口聚集的书生越来越多,书生们的口耳相传之下,明天大概会爆。
出状元的概率又增加了,拉拢文人的目的达到了。
郁宁看了眼天书,以后还可以请状元们来店里讲讲科考心得。
黎世子简直要跪了。
连大皇子都看向郁宁。
郁宁非常小声,跟别人学的。
别胡说,大晟可没有过这样的人,哪来的别人?
楼下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今日作诗的主题就是七香火锅店的开业。
个个书生开始当场作诗。
其中有不少好诗赢得满堂彩。
大皇子和郁宁听得连连点头,其他小少年也个个临窗看热闹。
他们站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有越来越多的书生学子正涌向这边,作出一首更比首好的诗。
这些优秀的人都将会为大晟所用,为国出力。
站在大晟权力顶端的小少年们,不再只是看热闹,心中涌起彭拜的情绪。
尤其是几个皇子。
可以说着这些人都将为他们家终生献力。
大皇子看了会儿,眼里光芒很盛,忽然感慨:今日盛况,皆是小七的外祖父林老所创。
正笑眯眯看热闹的郁宁忽地转头看向他。
如果母妃在皇宫中偶尔还有人提及,他的外祖父几乎没有,只有郁宁在内库被为难时,有人提到这可是林忘玄的外孙。
即便提到的人很少,郁宁也知道他有个很厉害的外祖父。他是一位文人。
因为他在书中见到过他。
郁宁不问婉嫔他母妃的事,在宫外却控制不住想问大皇子他外祖父的事。
六皇子也帮郁宁问。
大皇子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跟郁宁说。
林老可以说是天下文人之首。
郁宁愣,其他小少年一听纷纷看过来。
我们大晟军队曾把南蜀打得连退十座城池,威震天下。
这件事小少年们都知道,他们在太学就洋洋得意地讨论过。
即便如此,我们大晟当时也并不为天下所认可。
当今天下尊儒守礼,文重于武,建在前朝国都的南蜀才是文人墨客心中的正统,我们大晟想来在他们心中没比蛮族好多少,在一些地方还有暴国之称。
直到父皇纳小七的母妃为妃,封林老为太师,这局面才改善。
林老是天下文人之首,天下无数书生心中的大儒尊师,他做太师那一年,同时是科考主考官,那一年他破了大晟的官只能大晟人做的规则,广纳天下人才。
无数人奔他而来。
那一年八方学子进都赶考,才是大晟真正的盛况。
你们所知的风流文人和当前朝堂栋梁,许多都是从那一年出来的。
小少年们看着楼下的热闹,借此想象当时人流如织,遍地人才的盛况,时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后来,你们就知道了,这十多年来我大晟越来越好,已是天下人皆知的国富民强,文昌礼明。
郁宁:那,我外祖父呢。
因其他人正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大皇子声音落下后,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郁宁这句话很轻,却又很重。
大晟变得这么好了,把大晟变得好的,他的外祖父呢。
没有人回答他。
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不断升温,叫好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好像把郁宁的话又给淹没了。
连天书上都安静了很多。
相关的话,只有句碧沙国王的。
【碧沙国王:听着有点不对。】
有了上次的约定后,有些话他们不在崽崽面前说,而是在崽崽论坛里讨论。
【我觉得这个皇帝很渣,从仙女林妃的侍女做上妃位就可以看出。】【更重要的是,郁楚比崽崽还大,侍女比仙女更先生下孩子!】【其实还好,我们要想,毕竟崽崽那里和我们这里不样,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想睡哪个睡哪个。】【可是仙女的父亲曾带这个国家走出困境,扭转了国家的局面,在三国中成功上位!】【啊,怎么感觉不只是渣了呢。】
好不容易出宫次,从火锅店出来后,四个皇子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又在外面逛了很久,以满足第次出宫的两个小皇子的好奇心,让他们玩得尽兴。
外面实在太热闹了,郁宁和小六被感染,兴奋地穿梭在晟都繁华的街道上。
在火锅店里莫名而来的悲伤也散了。
他们一路惊讶地哇、唔,路买买买,几个侍卫怀里已经放不下他们买的小玩意,不得已买了背篓来装。
直到宫门即将关闭,他们才不舍地回来。
郁宁也必须得回来了。
他已经累瘫了。
下了马车后,被郁北征背着往白夏苑走。
郁北征哭笑不得,小宁弟弟你好弱啊。
郁宁:唔?
郁北征掂了掂背上软软的弟弟,又说:好可爱哦。
郁宁:?
郁北征走得很稳,郁宁趴在他背上,有点想睡,他迷迷糊糊搂住郁北征的脖子。
北征哥哥,我外祖父呢?
快要睡觉时,他无意识又问出这个问题。
郁北征抿抿唇,说:林老在去边境时被流寇劫杀。
脖子上两只小胳膊忽地收紧,郁北征有点心疼。
夕阳即将落下时,晚霞火红片,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被得很长很长,慢慢向前移动。
小宁弟弟,哥哥保护你,辈子对你好。
郁宁嗯了声。
他说:其实我知道外祖父不在了。
就是,他介文人,最后死在流寇手中,还是有些唏嘘。
听说,他为天下文人所敬仰,他桃李满天下,大半个朝堂的人尊他为老师。
却被群流寇为了他最不屑的钱财所杀,找不到尸身。
郁北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稳稳背着他。
郁宁说完那句话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郁北征脚步放得更慢,把他送回白夏苑,轻轻放到床上。
他站在床边看了会儿,闷闷走了。
郁宁醒来时,已是夜里。
他没看到天书,坐着发了会儿呆,起来打算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还没走出门就闻到了麻辣火锅的香气。
郁宁略微顿,跑到晚翠园中,看到三皇子正在御厨战战兢兢的伺候下,堂而皇之的在他的晚翠园吃火锅。
看到他,阴郁笑。
郁宁:
小七又不带我玩。
出去玩了天很开心吧,而我却一直在这深宫之中等小七来给我送花。
边等,边给小七准备了这么些礼物。
谁知小七在外快活呢,真是可怜又可悲,还不如那冷宫里的女人。
郁宁:
他看向三皇子说的礼物,长长的架子上挂了排戏服。
郁宁:
现在要是在做梦就好了。
但火锅的香味和肚子的叫声告诉他不是。
求生欲让郁宁跑回白夏苑,给三皇子包了大束火红的鲜花,但秋季鲜花种类没夏季那么多,所以里面有几枝菊花。
郁宁悄咪打量一眼三皇子的神色,奉上彩虹屁,三皇兄风华绝代,气度无双。
三皇子冷哼一声,接了花,脸色只好了点。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艳红的木槿花上摩挲,掐住花朵下细弱的花茎,指甲上染上深绿的汁液。
郁宁站直身体:前天唱得有些差,我回去又琢磨了下,现在唱给皇兄听。
话落,他顺了顺气息,开口清唱。
进步许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能唱到这个程度已是很好,何况他只学了晚。
三皇子的面容不由温和下来。
他把郁宁抱在自己身边,给他碗骨髓让他吃完再吃火锅,说:你跟他们去玩,他们会告诉你外祖父去世的原因吗,会告诉你母妃的死因吗?
郁宁惊讶地看向他。
三皇子半眯着眼,他们只会欺负小门小户的傻子,只会看热闹叫好。
郁宁:我们在外面说的话,皇兄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