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大的操场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华砚遵循着大致记忆,踩着点找到了班级。
一进门,坐在位置上正准备早读的同学们震惊了。
不是说华砚昨天的飞机吗?算算时间人应该已经在国外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学校?
讲台上的老师震不住他们,不一会儿,班里哄闹一片。
华砚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不去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几天没见,华砚变了好多,看起来沉稳不少,人也越来越帅了。
整天就知道用鼻子看人,以为他出国再也不用看见他了,谁知道他又回来了,想着未来两年还要对着他那张脸,我就难受。
是啊,就知道在别人面前装,也就那群女生看不穿他的真实面目。
班里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欢华砚,谁会喜欢成天拿鼻孔看人的人,女生喜欢他也只是那张脸好看。
华砚无视他们坐到没人坐的最后一排,瞥了一眼他们桌面摆的语文书,打开书包拿出书放在桌面上。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安静了一秒后更吵了。
语文老师忍无可忍,大力地敲着黑板怒吼道: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吗?这么喜欢聊天?早读的时候也不见你们有这么多话讲?
人家出不出国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是菜市场大妈?那么八卦,你们不用来上学,直接去卖菜天天和大妈们聊八卦,好不好?
台下的学生低着头不敢说话,任由老师一通批评。
你们不是很能吗?怎么不说话了?语文老师打开课本,翻到138页,把上面的文言文给我背下来,下午第一节 课抽查。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够嘛!
老师再给点时间吧,你也知道文言文很难背的。
是啊!要不后天再抽查?
想的到挺美,背不会就给我抄十遍,这事儿没得商量。语文老师面对一众学生的哀求也不为所动。
一阵哀嚎过后,班里又是另一种吵闹,各背各的文言文,参杂在一起就真的跟菜市场卖菜一样。
语文老师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罗槿上学迟到被抓后,办公室直面刘老师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
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听他讲,就不当是一回事。
罗槿是刘老师最痛心的一位学生,你说成绩吧是全年级第一,逃学搞事也是最让人头疼的,还有他那个头发。
看一眼眼睛得多看花草养养眼,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你这个星期之内把你的鸡窝修剪干净,下星期如果我还看到你是这个样子,我一定打电话给你家长。
哦。罗槿没把刘老师的话当回事,他怎么样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在意,没事我先走了。
去吧。刘老师摆手。
出来办公室手机一打开,就有五六个人给他发消息,大概意思就是说华砚不出国了。
直觉告诉罗槿他们说的是假话,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华砚毕业很久了,课本上曾经背过的课文忘了差不多,也找不回从前读书的感觉,无聊地望着窗外发呆。
罗槿痴痴地看着华砚,橘黄的光给他蒙上了一层滤镜,冷若冰霜的眉眼恰似冰雪融化,莫名增添了几分温柔。
作为班里的混子,就算学习成绩再怎么好也会被人认为是没救了。
华砚转头的瞬间,就看到站在走廊外透过窗户偷看他的罗槿。
鸡窝一般的卷毛染成红色,纯白的校服上面画满了精致的美人图,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的像是一汪清泉,一眼望到底。
头发和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华砚嘴巴微张,不敢相信外面的人是十八岁的自己。
他再好看也经不住自己这样糟蹋,华砚移开视线偏头望向楼下的风景洗洗眼。
他以前是个非主流?
罗槿真的见到华砚之后,嘴角是压抑不住的雀跃,因为华砚坐的位置和他是同桌。
华砚,听说你不出国了?罗槿偷偷从后门溜进班里,语文老师瞧见也只当没看见。
华砚是真的被罗槿的发型吓到,看一眼只觉少一天寿命,尤其他还离的那么近。
不想去了,你的一百万我下个月还你。华砚看久了罗槿的造型,还是接受无能。
不用还,就当是送你的礼物。罗槿双手捧着涨红的脸,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脸上肉。
他以前见华砚时也没有红过脸,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的华砚是这副模样的吗?眼神深邃迷人,少年人的气息夹杂着独特魅力,整个人的精气神和以往不一样,以前是只觉得好看,现在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
华砚问:为什么?
你长的好看,不过罗槿大拇指和食指小小的比了个距离,比我差一点。
撇去糟糕的头发,罗槿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浑身充满着朝气与蓬勃,少年意气风发,眼里还闪着亮光。
确实。华砚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好看,谁也比不上。
不过你能把头上的发型换换,说不定会更好看。华砚真心的提意见。
罗槿手撑着下巴,婴儿肥的脸蛋撑着更圆润可爱,火红色卷毛的头发在别人头上或许是丑,在他头上诡异的增加了一丝萌感。
你是第一个叫我换发型的人。罗槿眼睛瞪得溜圆,甜甜地说:你真好。
罗槿故作可爱的话华砚并不觉得可爱,更甚至想要拍拍心脏,眼前的一切过于惊悚,他接受不了。
华砚想不起他十八岁有这么甜吗?
俩人都没发现悄无声息站在他们身后的刘老师。
你确定他是第一个叫你剪头发的人?刘老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罗槿后背,宽大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阴森森地说,难道老师就不是人了吗?
卧槽。罗槿吓得跳上桌子,刘老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老师好。华砚努力憋笑,他怕笑出声罗槿会恨不得钻入地缝里。
刘老师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你们浓情蜜意的时候。
华砚低估了十八岁自己的厚脸皮,面上不仅没有一丝羞涩,手还大大咧咧的揽过他的肩膀说:那您就看错了,我不仅和他浓情蜜意,我还~
啪唧一声,当着老师的面亲在了他的右脸上。
第3章 瓢泼大雨
柔软的唇瓣亲上来的
柔软的唇瓣亲上来的那一刻,华砚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捂住右脸。
刘老师脸上下沉,压根就没有学生会像罗槿一样,挑战他作为老师的威严。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并且当着他的面前,亲了他心目中的好学生华砚。
好白菜不是他家的,刘老师也照样痛心,好好一颗白菜就这样被猪拱了。
十二点之前我要在办公室看到你们,要不然就告家长。罗槿这熊孩子,每一分钟都是在挑战他的心跳。
去就去,我还可以见家长呢!罗槿丝毫没有被告家长的害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刘老师快要气笑了,罗槿就是他任教以来最大的障碍物。
你你!刘老师气到说不出话来。
罗槿他只是说笑而已,逗你玩的老师,别太在意。华砚笑着蹂/躏罗槿的脑袋。
罗槿的卷毛本来就卷,再加上华砚故意一通乱揉后,已经不能看了。
他们后面闹成这样,前面的同学时不时好奇地回头看去,最后又在刘老师的凝视下转回去。
刘老师瞅着黑板上挂着的钟,上课时间快到了,扶了扶眼镜框说:记得来我办公室。
终于走了。罗槿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刘老师会告诉父母我们早恋的事吗?他们会管我吗?
不会。
华砚心里小声回答,他们根本不在乎你。
早读一下课,同学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华砚刚刚发生什么了。
华砚也终于知道一窝蜜蜂围上来是什么感觉了,吵的他脑仁疼。
你们能把嘴闭上吗?华砚从来不是好说话的,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很吵!
罗槿也被围的烦了,碍着华砚在不敢当面露出真面目,换做是以前,一脚踢到桌面上,吓得他们一个二个的灰溜溜的走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像谁稀罕似的。
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切!
你以为自己成绩好多了不起啊!
其他人自讨没劲就走了,但每个班里总有一些嘴臭的人,只要有一点不如他意,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自己人被欺负,罗槿的脾气一下子涌上来,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口说:成绩好就是了不起,好过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出了社会还不知道会怎么危害群众呢!
你成绩还不知道是怎么抄来的,还好意思说我!林杰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但脚下那双不自觉抖动的腿暴露了他内心的害怕。
其他俩人早在察觉到危险后溜之大吉,回到了座位上。
全班人一副看好戏的坐在位置上看,没有想来劝架的欲望,他们早就看林杰不爽了。
眼看着罗槿的眼神变了,手也抓的越来越紧,林杰可耻的投降,槿哥,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林杰能这么快求饶归功于罗槿校霸的名声,打起架来流不出血决不停手。
以他那个小身板,还不够罗槿打命就没半条了。
行吧!罗槿松开手,如若不是看在一个班和今天刘老头已经够生气不能再惹是生非的份上,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罗槿故意趁林杰不注意,忽然之间松开他的领子,让他摔了个屁股蹲。
全班哄堂大笑。
华砚站在一旁抿嘴笑,垂落的眼眸遮掩了一抹羡慕。
刘老师的办公室一日游他们谁也没去,默契十足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下午临近放学,老师在讲台前讲课,同学们却没心情听课,齐齐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气黑压压一片,天空好似要塌下来,狂风呼啸,叶子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清新的泥土气息卷着暴雨袭来,吹散了阴霾,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刷着这片天空,乌云渐渐变白,许久不见的光又回来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放下粉笔说:这场大雨可能一两个小时也不会停,同学们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下课。
华砚,你有伞吗?罗槿抽屉里抽出一把雨伞。
我等雨停就走。华砚整理好桌面的书本,书包塞的满满当当,他能带回家的书尽量还是带回家。
华砚脱离学校几年,除了英语外,其他科目基本可以说是全忘光了,想要补回来恢复到以前的成绩,有的熬了。
这雨是不会停了,去我家住一天吧!
华砚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雨声震耳欲聋,班里人全走光了,可能没有带伞的人只有他一个。
这不太好吧?华砚皱眉。
你是我男朋友,有什么不好的,除非罗槿手搭在华砚的肩上。
华砚不会否定自己不是他的男朋友,因为只有男朋友这个身份在,才有权利和义务来保护自己。
走吧!男朋友。
俩人一起走下教学楼,罗槿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华砚,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华砚:???
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华砚好似明白了罗槿想表达什么。
上来。华砚俯下身。
这可是你要求的,不关我事。罗槿眉开眼笑的蹭的一下跳上华砚的后背。
罗槿不算重,但猛然跳上后背的瞬间加重了重量,原主的身体弱不禁风,外表看着还可以,内里虚到不行,白斩鸡一个。
身为男朋友的尊严,华砚还是有的,强撑着背起罗槿,缓过来后轻松许多。
罗槿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华砚颠了颠罗槿,继续向前走。
因为是撑着伞的缘故,又下着大雨,没伞回家,只能在教室里观望的同学们看不见罗槿的脸,但是华砚的脸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雨天带来的烦闷一扫而光,留在校园撞见这一幕的同学们震惊了,随后跑到走廊上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更甚之有的同学已经拍好照,各种角度的都有。
朦胧不清的雨天,模糊了他的脸庞,动作轻柔的颠了颠背上的人,给足了后背的人温柔和体贴。
草草草!躲在学神后背上的人是谁啊!
这也太苏了吧!我也好想有人能在雨天背我回家。
呜呜呜,伞下的女人到底是谁,还我高冷男神。
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是想虐狗吗?
教导主任红牌警告!
冷风拂过脸颊,细小的雨滴趁伞不注意悄悄溜进去,打湿了衣服,冰凉的衣服黏在皮肤上,罗槿却不觉得寒冷。
汲取着华砚的温度,罗槿闷声道:对不起。
怎么了?华砚停下脚步,偏头看着背上郁郁的罗槿。
时光好似定格在了一起,二十八的自己背着十八岁的自己,漫步在校园。
相差十岁的年龄,华砚有时真的搞不懂这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
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罗槿头靠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今早再次看到你之后,忽然发现我更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亲近感。
亲近感来源于哪儿,罗槿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世上能让他产生亲近感的人屈指可数。
罗槿问: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会。华砚坚定地回答成功让罗槿笑出声。
华砚抬眸望着试图掩盖前方的雨丝,他背着罗槿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在偏离轨迹。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华砚一眼就看出来里头开车的人是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