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望着傅挽挽,着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发生这么多的变故?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他吗?
傅挽挽介绍完两人,见霍云峥如此神色,心一狠,索性推了轮椅往栈道上去。
“急什么,不是还在跟客人寒暄么?”孟星飏悠悠道。
傅挽挽却将轮椅推得更快,大步往画心亭去:“爹爹在等我们用膳呢,要说话,也得坐下来说。”
孟星飏轻笑了一声,昂首看向画心亭里的平宁侯。
“挽挽,过来。”平宁侯的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了。
“爹爹等一下,”傅挽挽将原本的椅子挪开了一张,将孟星飏的轮椅推过去,又替他摆好了碗筷,自己这才落座。
平宁侯看着女儿如此熟练得照顾他,愈发断定女儿在听涛轩中吃尽了苦头。
这该死的家伙,什么结义兄弟,贪图挽挽的美色不说,还拿她当婢女使唤!
正不知该如何发作时,他看到霍云峥往画心亭走来。
“云峥贤侄,快坐我身边来。”
第32章 【一更】她和霍云峥之间……
平宁侯这话一出,傅挽挽就后悔走到亭子里来了。
刚才看见霍云峥的时候,她就该推着孟星飏往别处去,就不必坐在这里活受罪了。
“侯爷。”霍云峥朝平宁侯一拜,坐到了他的身边。
画心亭中,平宁侯与傅挽挽对坐,孟星飏和霍云峥对坐。
傅挽挽能感受到霍元峥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能侧身向着孟星飏这边坐着,虽然背对着霍元峥,她依然感觉到如芒在背。
没有人说话,亭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平宁侯端起酒杯,对霍云峥道:“云峥,这两年你随我出生入死,着实劳苦功高。来,我敬你一杯。”
霍云峥低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与平宁侯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能在侯爷麾下是我的荣幸,这些都是身为属下应尽的本分。”
爹爹压根不搭理孟星飏,傅挽挽便自己替孟星飏夹菜。
“公爷,尝尝这个芙蓉鸡粒饺,这可是侯府厨房的拿手好菜。还有这羊肚,也是一绝。”
她为孟星飏夹了一粒饺子,又添了块羊肚,见爹爹眼神杀过来,忙给爹爹夹上一块鱼。
孟星飏没有立即吃菜,而是端起酒杯,缓缓道:“岳父,小婿敬你一杯。”
平宁侯冷哼一声。
这个混蛋,在听涛轩故意叫他大哥来气他,这会儿当着挽挽的面又一口一个岳父。
“不必了,我可当不起你的岳父。”
“爹。”傅挽挽见爹当着霍云峥的面对孟星飏这么不客气,顿时有些急了,拼命朝平宁侯使眼色。
平宁侯别过脸,闷声不语。
傅挽挽无奈,只好把孟星飏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
“御医说公爷不可饮酒,敬酒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吧。”说着,傅挽挽端起酒杯对平宁侯道,“爹爹,女儿和公爷向你敬酒,祝爹爹身康体健、旗开得胜。”
女儿敬酒,平宁侯无法视而不见,他只好接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一肚子窝火,却不敢直斥女儿,只好道:“挽挽,来者是客,总得给云峥敬一杯吧。”
爹怎么……
傅挽挽一脸无奈,小心望向孟星飏,他戴着面具,又低头吃菜,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抬手倒了杯酒,朝着霍云峥虚敬了一下。
“有劳霍将军一路护送我爹回京。”
说完,也不等霍云峥碰杯,便自饮了。
霍云峥默默饮了酒,低头沉默不语。
他无法接受傅挽挽已嫁作他人妇的事实,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傅挽挽嫁的人是孟星飏。
跟大梁其他热血男儿一样,孟星飏是他崇敬的战神,到平宁侯麾下历练的这两年,他听平宁侯讲过许多孟星飏用兵如神的事迹,一直期盼着他能早日醒来,好同他把酒言欢、畅谈兵法。
如今见是见到了,他却是挽挽的夫君。
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傅挽挽心中气恼,可又不知道该恼谁。
爹爹是心疼她,以为她冲喜受了委屈,所以想出头。霍云峥呢,她知道他一直不曾放下,细论起来,他没做错什么,只是造化弄人罢了。至于夫君,他就更无辜了,在昏迷中被圣旨赐婚,如今醒了,爹爹却在怪罪他。
怨来怨去,难道只能怨自己么?
傅挽挽长长叹了口气,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呀。
孟星飏见她愁眉苦脸的发呆,倒是乐了,提起筷子,为她夹了一块炸鱼:“尝尝这个。”
“好啊。”
傅挽挽美滋滋地吃了炸鱼,发觉爹爹正深深盯着她。
举步维艰,今晚这饭还是不吃了吧。
“公爷,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傅挽挽朝孟星飏使眼色。
孟星飏故作不见,慢条斯理道:“难得岳父回京,正是该好好团聚的时候,虽然我不能饮酒,身为晚辈总要在旁作陪的。”
他才不想走呢,平宁侯冲到听涛轩耍那一通威风,得叫这老家伙好好瞧瞧傅挽挽是怎么对待他这个正牌夫君的。
平宁侯瞪他一眼,怒道:“你不在这儿碍眼,我还能多喝几杯。”
爹说话也未免太难听了。
傅挽挽望向孟星飏,双手抱着胳膊,小声道:“夜风有点凉,我想回去了。”
她微微撅嘴,大大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孟星飏。
罢了,孟星飏终是点了头。
傅挽挽大喜,起身推着孟星飏的轮椅,正欲出画心亭,平宁侯道:“挽挽,我派人送他回去,你留下来,陪爹吃些宵夜。”
“爹,我说了要回去添衣裳的。”
“那你拿了衣裳就回来,我派人把锦绣阁给你收拾出来。”
把锦绣阁收拾出来?爹爹是要自己搬回来住吗?
傅挽挽正想说爹爹不讲理,又听爹爹道:“爹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
“这……”
原本,爹爹不把霍云峥拉进来的话,她是打算多陪陪爹爹的。
爹爹的性情跟傅卫卫一模一样,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面上一点也不显出来。
失去姨娘,爹爹是很难过的,却要强打精神操心自己的婚事。
想到这里傅挽挽心软了,让爹爹瞎张罗也好,心里有事烦着,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于是她道:“知道了,爹爹,我添了衣裳就回来。”
她推着孟星飏从栈道离开,走出没多远,孟星飏伸手按住车轮,不叫傅挽挽继续往前。
“傅挽挽,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果然……
傅挽挽就知道他心里窝着火。
她走到轮椅前,问:“你要听什么?如果你是因为爹爹的话生气,我也生气,爹的打算我根本不知道。”
“你不知道霍云峥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跟着爹一块儿回京了。”
“那你知道他在你爹麾下做事吗?”
傅挽挽抿唇,点了点头。
“上次你告诉我,他是你的亲戚。”
傅挽挽着实有些难为情,想了想,又道:“我只是觉得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说那么多。”
“傅挽挽,你现在老老实实把霍云峥的事情交代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这什么语气?
就他这气量,她要真的讲出来,他能既往不咎才怪!
傅挽挽有些无奈。
自从他解毒醒来,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仅有的两回亲近的时候,居然都是在审问她。
要说他喜欢自己,为何平时总是称病不见?
要说他不喜欢自己,为何又对霍云峥的事如此在意?
傅挽挽甚至觉得,他今夜特意从听涛轩里跑出来,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回去,而是跟霍云峥有关。
她不解地看着他,而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也正审视着她。
“非说不可吗?”傅挽挽蹲下身,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孟星飏最讨厌她这副神情。
怪哉得很,他上阵杀敌踏过尸山血海时从无半点犹豫,偏生对上她这神情的时候总是觉得心软。
他别过脸:“非说不可。”
傅挽挽叹了口气,闷了一会儿,终是服了软。
“有一回我跟家里姊妹去逛灯会的时候遇到他的,那会儿偶然遇见了,他送我花灯,我就收了,第二年去的时候还是跟他一起逛的,别的就没了。”
“没了?上回你说敬国公府的人记恨你,只是逛逛灯会,为何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