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这话说的莫非是自己与王爷吗?
哈。沈北轻笑一声:我与萧长平,哪儿算得上一世情缘?
竹柳唿出口气来:奴才知道,王君不是对王爷现在这样子无动于衷的,奴才怕王君心中难受,却自己憋着,奴才虽然不才,但是王君若是想找人说说话,奴才还是可以的。
不是对人。
什么?竹柳一下子没有听懂沈北这话。
沈北看着他:我与萧长平在一起,顺其自然,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眼下他既然缺了记忆,在我心中,自然与从前那个萧长平就不是同一个人了,我只当从前的萧长平死了,眼下活着的萧长平,对于我来说,正如那个转世的凡人,同样的样貌,不同的性子,我对情人,向来不喜强求。
这话他可没有说谎。
可是王君竹柳却忍不住道:虽然王君说的故事是那样,可王爷到底也不是转世,他不过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从前的记忆也还在,既然人还是这个人,王君要不要试一试,与王爷再续前缘呢?
沈北微微抬眸: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追求他?
奴才只是觉得,很可惜。竹柳没有强行劝沈北的意思,只是真心觉得:奴才对王爷与王君一路走来也看在眼里,王爷如今是因为外力所致,变成这样,虽然先前说话上看得出来,王爷这会儿可能对王君是不如从前了,但王爷毕竟还是王爷,感情因为外力而淡薄,王君或许可以,做一些与从前一样的事情,来让王爷重新喜欢上王君。
竹柳说着说着,最后那话也没有忍住:奴才只是觉得,从前都是王爷对着王君献殷勤,这会儿王爷这样,大可以是当做王爷病了,王君迁就一下王爷,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说到底,王君若说对王爷没有半点儿心思,奴才是不相信的,先前那蛊术师前头,王君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样子,奴才也看在眼里,若不是对王爷心中也存了情谊,对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王君又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先前沈北对着他蛊术师说出鱼死网破的时候,何止是红卯震撼,在场的人,就没有不震撼的。
若说从前觉得王爷对王君宠爱的仿佛过了头。
那么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之后,那些手下人对沈北只有佩服二字了。
这世上能有几人,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冷静的将自己的命也拿出来搏一搏呢?
那大抵是,我本来也不打算认输。
萧长平骑着马,正跟上沈北的马车,打算伸手去撩开沈北马车的帘子,便听到这么一句。
他原本是自己坐着马车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红卯对着他小心翼翼提醒他。
要不王爷,还是与王君坐同一辆马车吧?先前王爷都是与王君一同坐马车的,王君说不准这时候,也在想念王爷呢。
萧长平本来觉得自己无所谓,但是红卯这话一说,他竟然颇有些心痒。
先前沈北让他走在前头的时候,他那心口,仿佛被一双手捏了一把的感觉,分明不过说的是规矩,是沈北自己不守规矩,他一个王君,居然敢走在王爷前头,他看不过眼,才提了这么一句,也有意提醒他不要恃宠而骄。
这本不是大事,可他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太对劲。
终于,他说了一句:罢了,本王去看看王君。
说罢就骑马到了沈北马车边上,听到沈北这么一句,他下意识手顿了顿,不说多耳聪目明,但沈北说话,本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里头的声音,他自然能听清楚。
而后他下一刻,便听到里头沈北声音起伏不大道:王爷若真出事,你说我这个做王君的,回京之后,会面临什么?
萧长平听着眉头紧皱,手一瞬间,收了回去。
沈北与他蛊术师对峙的事情,他听红卯说过,他听了也觉得沈北那胆子倒是颇大,对他,想必也是用心。
而今听到沈北这一句,他嘴角扯了扯,是啊,若是他平西王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情,真回了京,王君却好好的,岂不是要让皇上太君怪罪?
他哪儿是在救他?
果真是不认输罢了。
这分明,是在保全他自己此生荣华啊。
萧长平想罢,一言不发,而后回了自己的马车,红卯眼看着萧长平出去了,以为两位主子关系能缓和了,结果看着王爷黑着脸回来了,他便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头。
但萧长平不说,他自然也不好问。
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互相没有话的过了接下来的五天。
这五天,对萧长平与沈北来说,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对红卯与竹柳来说,真就是日子难熬。
先前他二人时不时的就凑在一处,因为两位主子黏的紧,他二人凑在一起,时不时还能笑话一下两位主子仿佛小孩儿找玩伴似得,怎么就紧粘着不放。
结果这会儿两人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要说他们吵架,那也不是,两人一个给王爷行礼,一个说王君免礼,两人简直称得上一句相敬如宾。
可是这相敬如宾与之前形成了强烈对比。
让人看得胃疼啊!
这一日,太阳快要下山,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了一处客栈。
刚进客栈的门,沈北脚步便顿了一顿。
他这人,对血腥气味十分的敏感,这会儿一进这客栈,他便在空气中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再看今日,天气本就是阴天,可地上却有用水洗刷过的痕迹。
他看那小二,那小二迎上来的时候十分热情。
贵客里头请,里头请。
沈北的视线落在那小二的鞋子上。
一双长靴。
萧长平不是傻子,沈北察觉到这些的一瞬间,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客栈,显然有些问题。
客官?小二仿佛不解这二人为何突然就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他那眼神滴熘熘转了一圈,而后冲着萧长平笑了笑,凑近的一瞬间。
萧长平已经一脚冲着那小二踹过去。
红卯瞬间反应过来:保护主子!
周围的护卫瞬间围了过来。
那小二被萧长平一脚踢出去,他瞬间手拍在地面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萧长平那一行护卫总共八十几人,有十几人是贴身保护,另外的不便一直跟着,都是在远处巡逻,这会儿这么多人过来,却没有其他人抵挡,完全可以猜测,其他几十名护卫那里,也都有贼人过去了。
一时间,这小小客栈被围的水泄不通。
第240章 亲口(一更)
王君!竹柳瞬间抓住沈北,下意识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沈北前头,只怕那些刀剑无眼,就这么伤了沈北。
这会儿再去看萧长平,想喊一声王爷,结果却看见萧长平自己顾着自己,竟然也没有往沈北这边护着的意思。
竹柳一瞬间,心都凉了半截了。
先前沈北说什么缺失了记忆人就不同了,竹柳还想着让沈北去寻一寻萧长平续前缘呢。
结果这会儿大敌当前,萧长平竟然是半点儿也不顾沈北了?
虽说眼下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谈保护什么的也说不上。
但是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来啊!
主子,咱们退。竹柳眼眶都红了。
沈北自然比竹柳看的明白,萧长平这会儿自管自的,而他周围也有护卫,他看着那些个贼人杀过来,以手段来看,这些贼人像是过路大劫的黑店。
但是看行为,这些人却绝对不是黑店这么简单。
若是一般过路大劫的,看着他们人多势众,只求图财,绝对不会选择这么硬拼。
而这些人,分明已经察觉萧长平手中带着的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但依然冲了上来,而且看武器之精良,身手之高,还有进退的有序,也绝对不像是黑店的贼人这么简单。
沈北眯了眯眼睛,显然,这些人,就是为了刺杀而来。
至于是什么人派来的,眼下倒不好确认了。
人主要是冲着萧长平去的,护着沈北的那一批护卫且战且退,想去帮萧长平那儿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等先护着王君寻个安全的地方,而后再回头救护王爷。其中一人道。
毕竟总不能因为要保护王爷,就在这种时候弃王君而不顾。
这是正确的安排。
这周围不是什么繁华城镇,离这儿最近的村落都有好一段距离,一时不好断定哪儿是比较安全的,只能先退,退出去有一段路了,眼看着没有追兵。
那几个护着沈北的才道:王君还请在此地藏着,我等回去帮助王爷。
眼下沈北身边剩下的总共也就五人,说是去救护王爷,但也不能全走了,留两人,以备不时之需,而后另外三人,便重新回去。
剩下的那两个护卫道:王君不必担心,等那边脱困了,自然会发信号,我们身上也是带着信号的,到时候信号一发,他们自然知道我们藏匿在这里,会来寻我们的。
恩。
沈北应了,方才那批人眼瞅着是冲着萧长平去的,这会儿想必不会派人刻意来追他,他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他这一沉思,竹柳看着他:王君别担心,王爷吉人天相,自然是没事的。
怎么?方才不还怕的要哭鼻子吗?沈北这会儿居然还有心调侃竹柳。
竹柳哪儿能不知道沈北看出来他先前是因为萧长平不护着他而觉得难受才差点儿哭的。
他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一时想岔了。
可不是想岔了吗?
当时他下意识就觉得王爷该护着王君。
可王爷想必比王君看的明白,那批人既然是冲着王爷去的,那王爷要是真的回护了王君,岂非是将危险也带了过来?
反倒是他自个儿离王君远一点儿,那些人都追着他去了,自然也没有人来追着王君了。
所以他们才能顺利脱离战圈。
王爷若是真是只为了自己打算,反而应该当时就与王君在一处,这样那些护卫不分散,胜算才会更大呀。
竹柳这会儿心里感慨,虽说没了记忆,但王爷,总归还是护着王君的,但是那边萧长平其实没有想这么多。
他比沈北看的更直观,那些人是冲着他过来的毋庸置疑,他没有多想,便与沈北拉开了距离。
而后在注意到沈北正在往外退的时候,他便下意识往反方向跑了跑。
那些贼人自然是跟着他一道过来了。
这一战,便是许久,但好歹他本身带的护卫多,解决了多余贼人之后,其余护卫陆陆续续赶过来。
那些个贼人眼看情势不利,当即就做了个决定,跑了。
王爷!红卯看萧长平脚下一个踉跄立刻扶住他,却摸到一手的血,他惊了。
是肩上伤口裂了。萧长平先前右肩便受了伤,之后仔细的养着,伤口已经结了,没有大动的情况下,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会儿逼命时刻,怎么能不动?
而且动的太多,这伤口就裂了,这会儿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但最疼的,还要数这道肩膀上的伤了。
奴才给王爷包扎!
恩。
红卯只会些粗劣的包扎技巧,但眼下也只能先将就了。
正在这时候,又有两个护卫带着林若寐与木木冲着他们走过来。
他们本是跟在后面,也没有第一时间入客栈,也正是没有第一时间入客栈,他们跟那些留下巡逻的护卫还呆在一起,以至于萧长平与沈北这边陷入危机,他们那边反倒是有惊无险。
这会儿护卫护着他们过来与萧长平汇合。
林若寐捂着木木的眼睛,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与血迹,忍着冲动,却是没看到沈北。
他心头一惊:王君
萧长平知道林若寐的身份,看他眼下这个时候倒是想着沈北,也不枉费沈北帮他的情谊了。
于是愿意说上一句:有人护着,应当没有大碍,你且跟着我们,别落下了。
林若寐抿着嘴唇点头。
发信号与王君汇合。萧长平在红卯给他包扎完毕之后又等了一段时间才开的口。
红卯知道他是怕那些贼人还没退干净,暴露了王君所在位置对王君不利,这会儿过了一段时间,眼看那些贼人没有去而复返,应该是不会有第二波了。
红卯点点头,而后发了信号。
不一会儿,只见远处也有信号附和。
奴才带人去接王君过来。
罢了,一同去。萧长平拧着眉头道:也不差这点路。
红卯看萧长平这样说,也不敢说什么。
冲着信号的方向过去,他们这一行人赶过去汇合,好在是有惊无险,两边人马聚集到了一起。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周围都是茂密树林,谁也不能确定这深山里头有什么勐兽,可他们既然遇到刺杀,行踪已然暴露。
到了这种时候。
改换路线吧,改走水路。萧长平直接当机立断。
他说着看着沈北,先前也确实没有与沈北好好谈一谈,但是经过方才那一遭,他便是不想承认,也骗不了自己,他对沈北,到底是略微有些在意的。
虽然与红卯所说那种仿佛被美色迷的不轻的状态还算不上,但是下意识的行为,却骗不了人。
而且不可否认,他对沈北那种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心思,也是有些在意的。
萧长平这人向来自我,既然在意,趁着眼下,便说一说清楚的好,免得如前几日一般不尴不尬,反而让人觉得难受。
其余的人正在重新整顿。
萧长平与沈北反而一同入了马车。
两人时隔好几日又这么面对面坐着,却半点儿没了从前那种亲昵,仿佛是两个许久不见的故交,谁都没有话。
明日一早赶路,我与你分开吧,那些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不必连累你。到底还是萧长平先开了口。
他方才说的走水路,其实不是他们所有人都去走水路的意思,而是他打算轻装简行,而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至于沈北,他让他走水路,也算保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