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家的老大问:“你们笑什么?”
叶多金向来不喜欢大姑家的几个表兄弟,闻言头也没抬,冷声说:“你管我们笑什么?”
没想到大姑家的老大是个告状精,转身就找大姑告状:“妈,叶多金欺负我,他抢我的东西!”
大姑猛地沉下脸,转身就朝叶多金走来,伸出右手,冷声说:“把东西拿出来。”
叶多金捡起一颗石头扔到大姑手里:“拿去吧。”
大姑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作势要打叶多金,被叶多金躲开。
大姑拿叶多金没办法,扭头就骂叶根宝:“叶根宝,你个没有卵蛋的怂蛋,你儿子拿了我儿子的东西你还管不管了?”
叶根宝回头看一眼,语气敷衍,神色更加敷衍:“大姐,我要是没有卵蛋,我家多金、多银、多钢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姐夫给的?”
“你,你不要脸!”
叶根宝漫不经心怼回去:“你要脸,张开闭口就说亲弟弟没卵蛋,你可真要脸。”
大姑被怼得面红耳赤,大口喘气:“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种臭不要脸的爹,怪不得能生出叶多金这种死皮赖脸儿子!”
叶根宝顿时笑了,语气还挺得意:“说明我的种好,不像姐夫,姐夫那么斯文一个人却生出几个撒谎鬼。”
话音一转,叶根宝语气调侃:“姐夫,你家几个孩子咋一点儿都不像你呢,该不会不是你的种吧?”
大姐夫性子温和,他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开黄腔,为此假装没听到叶根宝的话,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大姑气得失去理智,朝叶根宝身上扑,伸手就捉叶根宝的头发。
叶根宝大声嚷嚷:“是你先动的手啊,一会儿打输了别说我打女人。”
叶根宝和大姑扭打起来,俩人谁也不让谁,一会子的功夫,俩人就把对方脸皮抓破,头发抓乱,在耳朵上抓出红血丝。
叶根宝被打得哇哇叫,怂兮兮喊:“媳妇快来帮忙啊,这个婆娘太狠了,我搞不赢她。”
胡艳艳迅速往后躲,打架这种事别喊她。
叶根宝急忙又喊几个孩子:“多金,多银,多钢啊,你们大姑要把爸爸打死了,快来救爸爸。”
叶多金三兄弟一拥而上,大姑家的几个跟着一拥而上,几个小的很快扭打起来。
第17章 、nb还债
“够了,别打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随着叶大缸老子一声冷喝,叶根宝和大姑同时松开手,俩人快速往后退,退的离对方远远的。
几个小的也被大姑父和二姑夫拉开,叶多金在二姑夫怀里扑腾个不停,脚丫子不停往外踹。
二姑上前按住叶多金的腿:“多金乖,大过年的不能打架。”
叶多金给二姑面子,停下闹腾,转为朝大姑家几个孩子身上吐口水:“呸,怂货,窝囊废,要不是二姑夫拉着我,我今儿个非把你们打残不可!”
叶大缸老子用拐杖用力敲打地面,神色不悦:“叶多金你想要反天是不是?”
叶多金不怕太爷爷,张开嘴巴就要怼回去。
黄桂花抢先开口:“小孩子打架都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
她不停朝叶多金使眼色:“是不是呀多金。”
叶多金撇嘴巴,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用沉默回答黄桂花。
黄桂花很自然地往下说话:“说了这么会子话,大家应该都饿了。根宝啊,你去屋里捉一只鸡出来,一会杀鸡给你姐和你姐夫他们吃。”
听到要杀鸡了,叶根宝瞬间变得勤奋起来,转身就去屋里杀鸡。
大姑也很快变脸,仿佛刚才打架的人不是她一样,扭头和黄桂花要这要那:“孩子他奶奶特别爱吃我上回从家里带回去的酸笋,家里还有吗,有的话我明儿个带些回去。”
黄桂花迅速接话:“有,今年酸了三大缸子酸笋,管够。”
大姑接着又说:“菜干呢,菜干还有吗?孩子他爷爷就爱吃咱家里晒的菜干。”
黄桂花依然笑眯眯接话:“有,知道你公公爱吃菜干,今年我特意晒了两大麻袋。”
要完想要的东西,大姑收起脸上的笑容,拉过几个孩子,带孩子去隔壁和两个老人说话。
黄桂花局促不安地扯了扯衣角,眼神飘向隔壁,不知道在看隔壁的墙壁,还是在看隔壁那些个人。
叶根宝迅速把鸡杀好,抬头调侃黄桂花:“妈呀,你咋那么爱拿自己的老脸去贴大姐的冷屁股呢?”
黄桂花没好气说:“我上辈子欠她的!”
黄桂花心想,俗话说儿女都是债,儿子女儿生下来就是来找自己的要债的,可不就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二姑和二姑夫过去帮叶根宝杀鸡,三个人快速把一只鸡剁成块,还把鸡杂洗干净,切成小块备用。
天色完全暗下来,叶家屋里弥漫起炖鸡和辣椒炒鸡杂的味儿。
大姑一家子闻着味过来,大姑靠着厨房门槛,抱胸问:“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二姑迅速翻炒锅里的菜,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就好了,我再炒一个萝卜丝就行了。”
大姑冷着脸说:“你这人做什么都是磨磨唧唧的,真不知道妹夫怎么受得了你。”
胡艳艳往灶里塞一根木柴,听到这里忽然插话:“大姐,你这样的姐夫都能受得了,二姐这样贤惠的媳妇,二姐夫怎么会受不得?”
大姑冷哼出声,知道自己说不过胡艳艳,转身走人。
目送大姑离开,二姑失神片刻,锅里散发出焦香味。
胡艳艳急忙喊:“二姐快翻锅,菜糊了。”
二姑急忙翻锅,手忙脚乱拿过水瓢往锅里倒水。
半个小时后,二姑把饭菜端到屋里,把饭菜摆到饭桌。
黄桂花招呼大姑一家子过去坐下吃饭,一张桌子坐下大姑一家子以及二姑一家子后变得拥挤起来,人人都是脚挨着脚,手挨着手。
坐下后,叶多金看向盆里的大鸡腿,心里计划着妹妹一个鸡腿,自己一个鸡腿。
他看向黄桂花,等着黄桂花给自己夹大鸡腿。
然而黄桂花还没动,大姑已经拿起筷子,夹起大鸡腿。先把一个大鸡腿夹到大姑父碗里,再把另外一个大鸡腿夹到小儿子碗里。
不带犹豫的,又把鸡翅膀上的两个小腿夹到大儿子和二儿子碗里。
至于两个闺女,一个夹一个鸡翅膀,一个夹一个鸡胸肉。一只鸡统共就两只鸡腿,两只鸡翅膀,被大姑这么一搞,盆里只剩下几块瘦巴巴的鸡块,以及一些土豆块、蘑菇干。
叶多金很不高兴,眼睛恶狠狠盯着大姑看。
大姑得意地瞥叶多金一眼,故意说:“儿子快吃一口鸡腿,鸡腿沾了你的口水就是你的了。”
二姑一家子面面相觑,二姑开口缓解气氛:“土豆和蘑菇都入味了,我感觉土豆块比鸡肉还好吃。”
大姑冷笑出声,鄙夷说:“土豆再好吃也不是肉,傻子才会觉得土豆比肉好吃。”
闺女一年才来两回,黄桂花不想闺女高高兴兴回娘家,结果哭哭啼啼离开,所以一直忍着大闺女。
这会儿她忍不了了,猛地拍下筷子:“你不爱吃,别人爱吃,别人爱吃土豆碍着你了?”
大姑跟着拍下筷子:“我说什么了,你要这样说我?你就是偏心,小时候偏心二丫,为了二丫把我扔给奶奶带,一口奶也没给我吃过。”
提到往事黄桂花迅速红了眼睛,当年她也想自己带孩子,但生下大丫后不久又怀上二丫,婆婆因为自己生的是闺女不待见自己,找着机会磋磨自己。后来更是问都不问就把大丫抱走,不让自己接近大丫。
大姑见黄桂花不说话,自觉自己有理,说话更大声了:“奶奶说的没错,你果然只疼你自己养大的二丫和叶根宝。要不是奶奶愿意养着我,我早就和三丫一样被送人了。”
黄桂花猛地站起身:“不许提三丫!”
大姑跟着站起身:“我就提,我就提!怎么,你敢把三丫送人,还不让人提了?”
黄桂花深呼吸:“我没把三丫送人。”
大姑冷笑出声:“骗谁呢,咱老叶家谁不知道你偷偷把三丫带去城里扔了?不对,说扔了不好听,得说是送人了。”
提到三丫,黄桂花的精神气一下子没有了:“我没有扔三丫,是你奶奶和你爷爷把三丫送人了。”
“不可能,奶奶和我说过是你把三丫扔了。”
黄桂花忽然问大姑:“你信你奶奶不信我?”
大姑想也不想就承认:“当然,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相信。”
黄桂花闭上眼睛,对大姑死心了,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掉落。
黄桂花无声哭泣,谁都不敢劝她,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哭过后,黄桂花狠狠地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挤出难看到极点的笑容,用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口吻说:“饭菜要凉了,吃饭吧。”
黄桂花若无其事坐下,低着头小口吃碗里的米粥。
大姑觉得自己又一次赢了自己的妈妈,得意不已,眉眼带出几分得意,嘴巴不饶人。
“儿子啊,妈妈今儿个再教你一个道理。有肉吃的时候千万不要傻乎乎吃土豆,有鸡腿吃的时候绝对不能傻乎乎吃鸡块,你不吃别人也会吃,你不吃就是你自己吃亏,明白吗?”
几个孩子啃着鸡腿迅速点头,鸡腿好好吃,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吃着饭,大姑忽然看向叶多金:“多金多大了?”
叶多金不想搭理她,假装没听见,扭过头,大口吃土豆块。
二姑不想大姑尴尬,接话说:“多金过完年就有十一岁了。”
大姑完全不觉得自己讨人厌,顺着二姑的话往下接:“十一岁,原来多金和我家老大一样大。我家老大读三年级了,多金开始读书了吗?”
二姑不知道叶多金有没有读书,求救地看向叶根宝。
叶根宝和二姐关系好,懒洋洋说:“没读,多金不爱读书。”
大姑一副大白天撞鬼的表情夸张说:“哎哟,男孩子不读书可不行,男孩子就应该多读书,男孩子不读书以后是不会有前途的!孩子他爸爸小时候就爱读书,因为小时候读书读的好,所以才能在长大后去学校当老师。当老师多好啊,每个月都有工资和补贴,不比当工人差。是吧,孩子他爸?”
大姑父忽然被问话,整个人僵住,眼神控制不住看向二姑。
二姑感觉到大姑父的视线,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
二姑夫不明白大姑、二姑以及大姑父之间的复杂关系,哈哈大笑说:“当老师是比当工人好,我们钢铁厂的每日干死干活,拿的工资却和老师拿的工资差不多,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当老师的。”
他看向几个孩子:“要不是几个孩子实在没有读书的天分,不然我拼了命也要送他们去读书。”
大姑父笑了笑不说话。
众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