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场的粮食也是从右寨库房领取,五天领一次。所以,即使杨丛义他们在养猪场翻遍所有角落,也找不到丢失的五担粮食。
杨丛义心里很高兴,但脸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神情低落。
二头领和宋头领一起来到院外,看着杨丛义一众人,还有养猪场的四个逃犯,高声训道:“在山上就要有山上的规矩,谁也留不得!杨老五,去搬粮食之前我是不是提醒过你,路上小心,不要丢了粮食,你听进去了吗?我行我素,疏忽大意,把前寨的五担口粮弄丢,这个责任你们负得起吗?丢了粮食就得受罚。前寨参与搬粮的,今天太阳落山前全部下山,不得在山上停留。”
杨丛义心里一喜,但嘴里却立即叫道:“二头领,这不公平,粮食又不是我们故意丢的。”
二头领道:“没有什么不公平。丢了粮食就得负责。即刻下山,不要啰嗦!”
杨丛义还想争辩,但见二头领态度坚决,没有缓回的可能,便闭口不言,转身快步离开。一众捕快随即跟上。
二头领又对那四个逃犯道:“前寨丢了五担粮食,你们嫌疑最大,不管能不能找回丢失的粮食,你们都不可能继续留在山上,即刻下山。”
“头领,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拿粮食,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我们真的没拿,是他们乱说。”
逃犯一听要即刻赶他们走,立马开始申辩、求情,甚至连眼泪都哭出来了。
“阿福,你看着他们下山。”二头领理都不理,丢下一句话就进院子里边去了。管他们冤枉不冤枉,山上干杂活的多几个少几个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传出了丢粮这种事,就必须得有人承担罪名,接受处罚。
宋头领跟着进了院子,对二头领道:“二哥,那这五担粮......?”
二头领回道:“五担粮是小事儿,又不多,要是不够吃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周转周转。”
宋头领放弃了,看样子这五担粮食还真就被吞进肚子里了,便道:“行,到时候再找你。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二头领看着一地的破麻袋,忍不住叹息一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接着又骂一句:“肥猪,迟早得撑死!”骂完就回了书房。
众捕快回到前寨就开始收拾东西,有几分不舍。他们这几天在山上呆的还算舒坦,虽然累点,但吃的还可以,住的也不错,比之前满山乱窜强多了。他们不愿离山的感情是真的,可惜二头领看不见,不然也许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杨丛义则被宋头领叫去,有事要说。
“杨兄弟,不好意,大哥在这儿根基浅,护不住你,真是愧对右卫长。”宋头领十分歉意。
杨丛义则笑道:“宋大哥不必在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柱山这么大,到哪不行?你不是还让我去香炉峰吗,只是以后不方便再见到宋大哥了。”
宋头领笑道:“你说的对,大哥在山上久了,倒失了豪气。你先去香炉峰,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就去香炉峰看你。”说着取出一把带鞘的匕首递给杨丛义:“这把匕首跟了我多年,王峰主认识,你拿着匕首去找他,他自然会引荐你加入忠义盟,进了忠义盟,你就先安心在山里待着。”
杨丛义没有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拔出匕首一看,双刃寒光闪闪,异常锋利。忍不住赞叹道:“好剑!宋大哥送我这么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宋头领笑道:“这把匕首以前是用来防身的,现在早就用不上了,给你就拿着。”
杨丛义道谢后,赶紧收好。
宋头领接着又道:“下山之后,一直往西北方向走,会经过不少深谷大山,但香炉峰,天柱山就一座,山顶立有一块大石头,高数丈,远处看起来很细,远远一看就像一炷香插在炉中,很好辨认。你一路打听过去,也能找到。”
杨丛义道:“宋大哥不用担心,知道地方我肯定能找到。”
“好,那你先去香炉峰等我,下山去吧。”
杨丛义抱拳行礼:“宋大哥珍重。”
“一路平安。”
宋头领将杨丛义送出门外,目送他远去。杨兄弟年纪轻轻就颇为稳重,心性不急不躁,更难得的是志同道合,若是好好加以培养,日后也是忠义盟的一员良将。此次来到奶头山,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看着杨丛义离去,宋头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山下还有事,山上不便久留,杨丛义收拾了随身物品,不等吃午饭,就带着一帮兄弟直接出了寨门,往山下而去。
“杨哥,你真牛,这几个逃犯直接就被弄下山了。之前还在想是不是要让我们悄悄摸到养猪场去拼命,真是虚惊一场。”
“就是,还是杨哥高,不费吹灰之力,几句话就把两个土匪头子都被骗了,把他们赶出来。可省了不少力气,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最厉害的还是我们在养猪场都没见过那几个逃犯,就让他们受了罚。”
“杨哥,你是咋想到这办法的?”
“这叫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其中的小门道改天再跟你们说,赶紧下山看看人抓到没,别让山下的人大意,被他们跑掉了。”杨丛义的计划成功,也是十分得意。
虽然早有指示,让山下的捕快好好守着,有人下山就直接抓住。但他还是担心他们疏忽大意,让大家这些天的努力竹篮打水。
四个逃犯比他们先半个时辰离开,要是他们走的慢,捕快们马不停蹄追下山,还能半路追上。
然而杨丛义多虑了,山下还有三四十个捕快,怎么可能连四个手无寸铁的逃犯都抓不住?
“杨哥,在山上还好吧。”一到捕快们的宿营地,就有捕快兴奋的过来打招呼。
杨丛义则问道:“抓住的逃犯在哪?审了吗?”
“李捕头在问,嘴硬的很,一听说我们是官府的人,打死不开口。”
杨丛义道:“可不能打死,不然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说着就在捕快的带领下走进一个帐篷。
一进帐篷,就见同安县的李捕头正用一根枝条抽打绑住手脚倒在地上的四个人,听不到哭叫声,再一看,却见四个人的嘴都被堵上了。
“李捕头,省点力气,先别打了。这几个家伙就是刚刚下山被抓住的吧。”杨丛义赶紧制止了,要是打坏了,全是山路,可不好带出去。
同安县李捕头一见杨丛义顿时喜道:“杨捕头你也下山来了?山上可好?”
杨丛义笑道:“山上吃的好,睡的香,我差点都不想回来了。”
李捕头笑道:“杨捕头胆气壮,土匪窝里都能睡的香,老李佩服佩服。”
杨丛义道:“山上跟山下也没啥区别,你去你也能住的稳,睡的香。”
李捕头摆手笑道:“我可不敢,比不了杨捕头啊。”
杨丛义道:“这几个家伙都是逃犯,在山上已经打探清楚了,都是追捕名单上的重犯。”
李捕头道:“都清楚了,那我就不浪费力气。来人,都带出去看好。”一声吩咐就有捕快进来提人。
“先等等,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们。”杨丛义拦住捕快,伸手取出一逃犯嘴里塞的烂麻布。
“我是什么人,你刚才也听到了。不想继续受皮肉之苦,就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听清楚了吗?”杨丛义看着那逃犯的眼睛。
那逃犯紧闭嘴巴,没吭声,眼睛却在乱瞟。
杨丛义笑道:“别有什么歪心思,你们越狱,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来抓你,就不可能让你再跑,如果你要跑,跑出十步,立刻就不再是犯人,而是死人了。在山里都不容易,必要的时候只把头带回去,也是可以交差的。”
那逃犯一听只带头回去,吓的面如土色,急忙磕头道:“没有没有,捕头有话只管问,保证知道什么说什么。”
杨丛义道:“年初你们从怀宁大牢出来以后,一起有多少人?都去哪儿了?”
那逃犯回忆道:“那天晚上牢门被人打开后,看到有人往外跑,我就跟着一起跑,出了牢房,外边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也看不见路,城里也不熟,就跟着前边的人走,出了城进了山里,路不好走,好多人跟不上,后来又下雪,路也被遮住了。我跟他们几个以前就认的,进了山就在一起,后来又遇到十三四个人,也是那天从牢里出来的,在山里没吃没喝的,就约着一起找个山寨投奔,我们好不容易才上了奶头山,刚安顿没几天,那伙人就闹事,后来他们就被赶下山了,我们几个也是说尽了好话才留在山上。”
杨丛义看着逃犯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接着问道:“你知道那十几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他们说过什么没有?”
逃犯道:“他们干的都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的事,看起来就很凶恶。在山上也是跟其他土匪打架,才被赶走的。听他们无意中说起过,以前在天柱山有认识的人,还有些交情。还说要是在山里待不下去,就回太湖县。”
杨丛义听的心里一动,赶紧又问:“他们都认识吗?是不是一起的,都是太湖县的?”
那逃犯回想道:“都认的,他们中间有个人挺厉害,在山上好几个土匪一起上,都打不过他。我听他们好几次说起太湖县,好像对太湖县挺熟的。”
这么看来,这伙人很有可能就是小松坡血案的凶犯,杨丛义继续问道:“那你听没听说过他们在天柱山跟谁认识,跟谁有交情?”这是关键,他们一下山,谁知道会去哪儿,若是有认识的人就不一样了。
那逃犯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记得他们说过叫什么,本来一开始是想去投奔那个人,可他们也不知道人家在哪座山,后来才来奶头山。”
逃犯所知有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杨丛义就让捕快把他们带出去看好。虽然不知道这伙人会跑去哪里,但十三四个人,这么大的目标,找起来应该不难,这无疑也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