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站在黄大人面前,正是一路追赶过来的汤鷽和杨丛义。
黄大人激动的起身迎上来,口中叫道:“真是你们!你们还活着?”声音里,眼神里满满的不可思议,看着汤鷽、杨丛义活生生站在眼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丛义笑道:“运气不错,我们还活着。”
黄大人喜道:“听说那天你们两人全都藏身海底,不知道我有多难过,现在你们死而复生,活着回来了,真是大喜,大喜啊!”
汤鷽道:“我们只是运气好没死,可不是死而复生,黄大人说的太可怕了。”
黄大人笑道:“是是是,是我说错。快坐快坐,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在风暴里活下来,又找到天竺来,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他疑问不少,急不可待就想知道杨、汤二人的经历。
杨丛义道:“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吧。当日我们被风帆缠住拖进海里,机缘巧合之下又被风帆所救,飘落到一个荒岛上,幸好那荒岛离陆地只有两百多里,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岛上回到大陆,之后又在海边借了一艘船,本来准备回三佛齐国等船队回来,后来一想,回易船队前边行程还远,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于是我们两人就驾船一路追赶过来,路上遇到些波折,以为赶不上船队,没想到船队还没走,真是万幸啊。”
虽然杨丛义说的简单平静,省去了很多细节,但黄大人却听得惊奇不已,练练感叹:“运气!二位真是好运气,好勇气!掉进茫茫大海还能活下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们两人,其他人怕是全都葬身鱼腹了。重回船队,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吩咐下去,今晚我要为汤大人、杨大人接风洗尘。”
近侍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传话。
杨丛义道:“大人不必如此,我们也是有惊无险。离开船队两个多月,想必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既然回来了,就该马上为大人、为船队分忧才是,接不接风都是小事。”
汤鷽接道:“是啊,刚刚看大人好像有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黄大人脸上笑容一敛,叹了口气,道:“确实有件麻烦事,正头疼没招儿呢。江恺,你说给二人大人听听。”
江恺这才笑道:“杨大人,汤大人,看到你们没事,平安归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真是老天保佑!”
杨丛义笑道:“运气而已。方才听说天竺的回易都是你在做,这些时日真是幸苦你了。先说说什么麻烦事吧,大家一起讨论讨论,人多力量大,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于是江恺便将多名天竺女子被宣威军、后备军奸污一事说给他们听,怎么办请他们拿主意。
听完江恺的讲述,汤鷽怒气顿生,黑沉着脸冷声道:“杀!这些人该死,找出来全杀了,才能出气!”
江恺道:“现在的问题是,出去的宣威军、后备军多达六七千人,想要短期内找出他们,恐怕是大海捞针。根据船队行程,三天后我们就得走,时间根本来不及。现在不少受害人家属就在回易处营地外,解决不好,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黄大人道:“短时间内找不出触犯军纪的败类,本想安抚补偿受害人,私下了结此事,但江恺说,补偿这么多人,恐怕会引来成千上万人。现在想杀人平息受害人家属的愤怒,却不知道杀谁,就算查出来,要杀他们又怕引起军心不稳。杀人不行,补偿也不行,左右不是,让我十分头痛。我是没办法了,你们能不能想出办法,既能平息事端,又能稳定军心?我怕时间拖久了,不光受害人家属难以平息,宣威军也会受影响,军心动摇,对船队大大不利。”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肯定不能全部补偿,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受害者,一旦开了口子,没受害的家属眼见别人领了补偿,他们必然也会眼红,假装受害骗取补偿,他们也查不清楚,更不能拒绝补偿,到最后事情只能越闹越大。从宣威军、后备军里找出违犯军纪的人也是妄想,一是这是杀头重罪,没人承认,二是受害人也认不出他们,说到底,这就是几十桩无头案,短时间内查不清。
“大人,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那受害人和他们的家属有什么要求,能满足尽量满足他们,先息了众怒再说。”想不出有好什么办法,杨丛义只能提议先去看看受害者家属,先把他们安抚下来再说。
黄大人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你们放手去做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才不想沾惹,既然杨丛义、汤鷽都平安回来了,还是交给他们去做。
三人眼见黄大人把此事一把推开,不想再操心,便不多言,一起出了房间。
“杨大人,汤大人,你们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们不知道船队在天竺有多乱,再这么下去,船队怕是要毁了。”江恺忧心忡忡。
一听此话,杨丛义心里顿时升起几分好奇,惊问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江恺道:“二位大人失踪这段时间,我们来到天竺,戴大人被请去王城,至今未归,黄大人要么在船上,要么偶尔进城宴请一下商贾,整个船队无人管控,黄大人让我负责天竺的回易,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二人大人在时,有大人撑腰,我说话还能管点用,你们不在,我想调三五个人都调不动,事事都要来找黄大人协调,本来就人少,更增添了许多无谓负担,弄的我焦头烂额。”
杨丛义心里一动,低声道:“你的说可是赵安赵将军?”
江恺不屑的回道:“不是他还有谁,自从来到天竺,整日在营房里花天酒地玩女人,弄的宣威军军纪散漫,两个月都没见他们训练过几次,半个月前还派人来催要饷钱。再这么下去,船队怕是走不远了。”
汤鷽道:“他们要饷钱做什么?不是说好的所有人的薪饷回到大宋再发吗?”
江恺道:“二位大人不在,黄大人又万事不做主,我无官无职能怎么办?实在看不过去了,我跟黄大人建议,让宣威军、后备军都领取售卖货物的差事,完成的就发饷钱,没完成的就不发,结果六七千人一出去,就出现这种奸污天竺女子的事情。也是我考虑不周。”
杨丛义道:“这让这么多人出去,你确实不妥。但奸污女子的事情,还是因为军纪涣散,赵安难辞其咎。宣威军的事先不说,先看看受害人,把他们安抚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说着,三人下了神舟主船,直奔回易营地。
一到营地门口,就见外面围了百十人,正在叽哩咕噜的跟守营军士争吵,双方鸡同鸭讲,口水横飞。天竺人面对手持利器的守卫,没有丝毫害怕,更没有离去的意思,守卫面对愤怒的天竺人,也不敢动用武器,只是训斥他们,让他们离开回易重地。
“都别吵了,杨大人、汤大人在此,去把翻译叫来。”江恺一声吩咐,守卫们便安静下来。
天竺人一见守卫闭嘴,他们愈加喋喋不休,营门外乱糟糟一片,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多时,翻译来到营门口,杨丛义直接吩咐道:“告诉他们,有两位大人来为他们做主,请他们每家派一个人,我们要再了解情况。可以一起进来。”
翻译随即高喊几声,天竺人看着杨丛义和汤鷽逐渐安静下来,等翻译将杨丛义的意思告诉他们,营外又是一片混乱。
不久之后,二十多名天竺人走进营地,他们被带到一个营房里,地方不大,他们只能站着。
“问问他们,受害人年龄多大,可记得奸污她们的人长什么模样,一个一个说。”杨丛义看着眼前一众朴实的天竺人,他们中绝大多数应该是农民,遭遇这种不幸,他深感同情。
翻译向天竺人说了一句之后,随即开始翻译:“十四,不记得。”
“二十,不记得。”
“十七,不记得。”
“十三,不记得。”
“二十一,不记得。”
“二十四,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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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年轻的女子,但没人记得对方的长相。这也不奇怪,宣威军、后备军几乎所有人装扮都差不多,在那种情况下,她们怎么可能还有心去看对方长什么样,就算当时记得,若没有明显特征,如今在六七千人里也找不出来。
杨丛义眉头紧锁,这还真是棘手,找不出人来,只能看先怎么补偿了,于是又道:“再问问他们有什么诉求。”
翻译问过他们之后,随即开始一个个翻译:“我女儿才十三,就被坏人害了,请大人把凶手交出来,我们要用石头惩罚他。”
“我妹妹马上就要出嫁,好不容易才凑够嫁妆,现在出了这种事,男方不娶了,她以后很难再嫁出去。是你们的人伤害了她,一定要给我们补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