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鸿运钱庄来说,只要对方拿着鸿运钱庄的银钞,就不能不给兑换,不然一旦传出去,对钱庄的名声和信誉会是极大的打击,之后会引起什么恶劣的后果很难说,不管哪个掌柜都承担不起。
脑筋急转之后,掌柜忽然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一万两银子一分为二,一半给银子,另一半折成金子。你家主人要换铜钱一定是有特别的用处,很可能是要用零钱,要是都换成金子,一锭金子五十两,值白银一千两,值铜钱两千多贯,这可怎么样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不等清尘开口,掌柜的又道:“义乌不大,商贾也不是很多,金子在那儿基本花不出去,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倒还好些,在那儿拿银子换铜钱也方便,肯定有大把人想用铜钱换银子,兑了银子回义乌换铜钱岂不是省力又省事?小哥觉得呢?”
清尘想了想,认为钱庄掌柜说的在理,于是点头道:“那就听掌柜的,一半金子一半银子。”
掌柜笑道:“好,那老朽先跟小哥说明,眼下金子奇缺,所以一两足金不管在哪儿都能值二十两银子,五千两银子钱庄给你兑二百五十两金子,剩下五千两是银子。关于金子,小哥请放心,鸿运钱庄的金子绝对都是十成十的足金,每锭金子钱庄在明里暗里都做了标记,如果兑换之后觉得金锭成色不足,可以回来找我们兑换,只要是从我们钱庄出去的东西,绝不抵赖,我们鸿运钱庄在大宋的信誉,小哥应该听说过吧,老朽就不多做赘述。”
清尘道:“规矩我懂,那就请掌柜赶紧清点,我们时间有限。”
“好,小哥请到前厅稍候,老朽马上给小哥交割。”掌柜随后吩咐一伙计将清尘带出存放铜钱的库房。
清尘在前厅等候不到一刻钟时间,钱庄掌柜便带着四个伙计,抬着一口箱子出来,箱子往地上一放,随即打开。
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十分晃眼,直让清尘眼晕。
“小哥,点点吧。”掌柜笑道,同时吩咐伙计去拿来一口空箱子。
一阵心神荡漾之后,清尘渐渐稳下心神,她没进过钱庄,怎么点银子,有什么规矩她并不知道,于是回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掌柜伸手拿过一杆小秤,又随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银锭放入秤盘,秤砣往固定位置一拨,稳稳的停住。
“小哥请看,这是五十两银锭,不多一厘,也不少一厘,刚好五十两。”掌柜将手里的秤往清尘眼前一松。
清尘定睛一看,发现秤上确实没有问题,便点了点头。
确认无误,掌柜马上吩咐伙计点数,一个个银锭从箱子里取出,再放进旁边的空箱中。
点了一会儿,掌柜又从已经点过数的银锭中拿出一个过秤,又让清尘验看一次。
那银锭重量刚好,不多不少,清尘再次点头。
在随后的点数过程中,掌柜不时会从箱中取银锭过秤,重量全部分毫不差,准确无误。
鸿运钱庄点钱的过程,清尘第一次见,就觉得十分靠谱,很是让人放心,方才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五千两白银,五十两一锭,整整一百锭,在箱中摆放的整整齐齐。
银子点算清楚,双方确认无误之后,银箱上锁,又贴上鸿运钱庄的封条,钥匙交到清尘手中。
“小哥,这是二百五十两金子,五十两一锭,一共五锭。”掌柜将一个略显沉重的小箱子放在银箱之上,说话间箱子打开。
清尘上前一步,只见小箱中确有五个闪着金光的金锭正躺在箱中,她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金子不同于银子,按规矩得一一过秤,小哥可以先检查这杆秤准不准。”掌柜说完便将手里的称递给清尘,随后又拿出校准小秤的物品。
泉州家里有秤,怎么用秤认秤,清尘还是知道的。
接过小秤,一一称过校准物品之后,清尘点头确认秤没有问题。
“掌柜,是你来,还是我来?”清尘没有将手里的秤送回去,毕竟金子不同于银子,一锭金子价值二十锭银子,哪怕少一丁点,损失都是很大的。
掌柜笑道:“小哥自己称也行。”说着抬了下手,请对方自便。
取得对方允许,清尘也不多言,马上小心翼翼的从小箱子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子放进秤盘之中,挂住秤砣的细绳往后拨了几次之后,终于在一个刻度平衡停住。
左手将细绳一捏,在秤杆上固定住,金锭拿出,放回箱中,仔细一数秤杆上的刻度,五十两不多不少。
秤往掌柜面前一送,清尘口中道:“这锭金子刚好五十两,无误。”
掌柜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清尘取出另外尚未过秤的金锭,再次放入秤盘中过秤。
不多时,五锭金子一一称完,全部无误。
清尘随手将箱子盖上,掌柜随即亲自给小箱子上锁,并在她眼前贴上封条。
金子贵重,即使在钱庄里,清尘也不敢大意,等封帖贴好,她便立即把装着五锭金子的小箱抱在怀中。
掌柜随后填好兑换单据,落印签名,证明对方确实在鸿运钱庄兑换过银钞,若实物金银有问题,可随时回来鉴定或换新。
当然来换新的前提是金锭、银锭没有破碎或融化,因为金银锭上都有鸿运钱庄的独特标记,标记不见了,就不能证明金银锭出自鸿运钱庄,自然不能再兑换。
掌柜将该说明的一一说明之后,兑换单据往清尘手中一交,笑道:“小哥,一万两银钞兑换五千两银子和二百五十两金子,金银都在这里,兑换单据你也收好,出了钱庄就算交割完毕。”
清尘将单据收入怀中,抱着金箱说道:“掌柜,我们的马车在外面,麻烦把钱箱帮忙送出去。”
“这是自然。”掌柜笑道。
随后一挥手,那四个伙计便将银箱拴上绳子,两根木棍一穿,就把箱子抬起,往外走去。
清尘紧随其后,双眼不敢有所放松,这可是一大笔钱,要是出了差池,可没法跟夫君交代。
钱庄前厅到门外的距离很近,不多时,四个伙计就将银箱抬到门外等待的马车旁,木棍绳索取下之后,又合力抬上马车放好。
等钱庄伙计退出,清尘随即上车,坐在箱边亲自看守,就连掌柜打招呼,她都没有下车回应。
清尘怀抱金箱,将车前的帘子放下。
“去州衙。”
“是。”苗九应了一声,也不多话,手中缰绳一抖,拉车的马匹迈开四蹄。
苗九第一次来金华,并熟悉这个地方,好在这个地方不大,找州衙还是很方便的,随便问个路人,就能轻易问到。
一刻钟之后,马车在州衙门口几丈开外停住。
“夫人,州衙到了。”苗九扭头朝车内说道。
“出门在外,不要叫我夫人,叫我顾校尉!”清尘低声回道。
“是。”苗九赶紧应道。
清尘将手中剑鞘一伸,把帘子挑开一个缝,抬眼一看,便看到婺州州衙的牌匾,随后手中剑收起,帘子重新遮蔽。
“你盯着点,大人出来就叫一声,别让他再到钱庄去。”
“是。”苗九应声,直接省去称呼,顾校尉三个字,他实在叫不出口。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州衙有人进出,清尘一个人看着金银心里没底,便有些着急。
“陆参军的马车还在吗?你去问问大人出来没有。”
“是。”苗九应了一声,下了马车就朝不远处一辆马车走去。
少时便回来回复道:“老爷进去有一会儿了,没见出来。”
“嗯,好好盯着。”清尘一手持剑,一手抚在身旁的小金箱上。
独自一人看守五千两银子和二百五十两金子,清尘身上的压力很大,但有任何一点闪失,她都承担不起。
她以前听夫君讲过海外回易,听说过几十万贯、数百万贯,甚至是上千万贯的钱,但在今天之前,她却从没亲眼见过五十两的银锭,更不用说一次便是百锭。今天还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金子,五十两一锭的金子,看的她眼花缭乱,心神乱颤,某一个瞬间甚至幻想如果这些金子是她的该有多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即这个念头就被压了下去。
不知等待多久之后,忽听苗九道:“老爷出来了。”
清尘一听这话,心头猛然一轻,抬手便将帘子挑起,只见身着便装的夫君快步从州衙大门出来。
早就得到女主人吩咐的苗九赶紧上前招呼道:“老爷。”
杨丛义忽然看到苗九和马车停在州衙门外,心下大感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杨丛义快步朝马车走来。
不等苗九回话,清尘将帘子挑开道:“大人,差事办完了?”
看到清尘在车中,杨丛义更觉得奇怪,但没有马上发问,快步上了马车方才问道:“钱庄的事儿办好了?钱呢?”
清尘拍拍身边一大一小两口箱子,说道:“都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