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在店中收拾着打烊的杂物,没一会,便感觉到兜里手机的震动。
他拉下闸门,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是酷哥季业铵给他发来的微信:下班没
陈栖感叹,好一个酷哥,发信息标点都不带的。
他一边跟花店老板告别说再见,一边发信息给酷哥:下班了,太晚了我自己回去吧。
一抬头,陈栖却愣住,面前的不远处的路灯下,黑色T恤的男生靠在机车上,冲他晃了晃手机,淡淡对他道:顺路。
陈栖有点感动,酷哥果真是面冷心热的酷boy,平时看上去冷得一批,实际上还会在路灯下等舍友回宿舍。
他麻溜爬上了季业铵的车,带上头盔,闷闷模糊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谢谢了啊。
面前的黑衣男生僵了僵身子,他感到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微微贴近他,朦朦胧胧中似乎还能闻到身后男生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椰子味的,他悄悄在心里补充。
季业铵心情很好地翘起嘴角,扭动油门,机车轰鸣,呼啸过街道。
身后的陈栖一手抓着面前酷哥的衣服,一手低头回着秦恒的微信。
那天他在秦恒面前提了一嘴秦邵后,秦恒对他的兴趣果然更加深了。
毕竟在秦恒心里,他大哥秦恒冰冷又禁欲,眼里除了工作其余的全完漠视,跟一个冰山一样跟情爱沾染不上边。
秦恒曾经挺遗憾没能看到他泰山崩于依旧面不改色的冰山大哥情绪波动过。
如今倒是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了。
所以无论是出于恶趣味而或好奇心,秦恒现在对陈栖的兴趣,倒是确确实实加深了。
第9章
陈栖知道,秦恒这个人,向来是肆无忌惮、放纵肆意。
因为对感情的感知能力低,所以往往通过不动声色观察着旁人,探究着旁人的喜怒哀乐。
但是陈栖着实没有想到,这位大兄弟好奇心和恶趣味会强到这种地步。
微信里秦恒给他发的微信说,他大哥秦邵最近团队里设计的一个项目可能会需要美术设计的助理,鼓励陈栖去尝试尝试。
陈栖嘴角抽了抽,按照秦恒公司的那个逼格,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会招像他这样的大一新生。
但是耐不住,秦恒姓秦,是秦家无法无天全家都宠着的小儿子。
所以秦恒表面上是说鼓励陈栖去尝试尝试,但实际上早就将陈栖的资料砸在他大哥的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冲他哥懒洋洋说:大哥你看着办。
陈栖知道吗?他当然要装得不知道的样子。
不然都对不起秦恒在微信那头,对他连哄带骗说他大哥现在惨得很,火急火燎地都招不到人的可怜样。
于是秦恒就满意地看着微信那头的人答应下来,他心情愉悦地吹了一个口哨,想着他禁欲又洁癖的冰山大哥碰上陈栖这颗小白菜会发出什么样的火花。
轰鸣的机车停下,陈栖摘下头盔下车,抱着头盔在一旁等着酷哥把车停好。
他看着酷哥把车停好,指节上松松挂着钥匙。眼尖的陈栖还瞧见了那钥匙上面摇摇晃晃挂着一个小椰子。
酷哥抬起头,酷酷跟他说:走吧。
然后就把挂着小椰子的钥匙塞进了兜里,走在了陈栖的前面。
陈栖:酷哥你形象快没了。
秦家三楼书房。
偌大的沉香书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摞摞文件。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腕间带着一块昂贵的腕表,袖口折起的衬衫一丝不苟。
男人微微垂着眼,深邃的眉眼无波无澜。精悍的上半身被昂贵的黑色衬衫包裹着,扣子严严实实扣到最顶上一颗,散发出成熟而禁欲气息。
批改完最后一份文件,男人翻开前不久秦恒丢给他的文件,目光淡漠看着文件上一个黑发青年的照片。
文件的照片上是一个黑发青年,青年的湖泊沉静得像湖泊,脸庞确实生得不错,冷而柔软。
像冬日里的一捧新雪。
秦邵不感兴趣地将文件合上,他倒是不知道,秦恒的口味从小白兔变成了这一款。
还为了这个青年专门来找到他,叫他开后门,给青年一个实习生的名额。
秦邵慢条斯理地摘下腕表,漫不经心给助理发了一封邮件,让助理给他弟的最近的小白花留下一个实习生的位置。
秦邵没有想到的是,最后那封邮件,竟然救了他的命。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秦邵带着几个助理去监察他们公司中其中一个即将完成的建筑项目。
项目是在本市一个著名的商圈的二楼。
秦邵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一群项目负责人与助理诚惶诚恐跟在他身后。
他一边偏头询问项目经理,一边翻开着计划书。
谁都不知道一副巨大的广告牌在秦邵头顶摇摇欲坠。
忽然在某一瞬间秦邵忽然顿住,他蹙起眉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知道一股心悸蹿了上来。
而后,摇摇欲坠的广告牌不堪重负,猛然重重呼啸着砸了下来,就正正对着秦邵的头顶。
嘭,一声巨响碎片四溅,尖叫声猛然四处乍起,现场慌乱一片。
而就在在千钧一发之际,秦邵被人猛然重重扑到一旁,被一个清瘦的青年死死护住。
秦邵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中下意识抬头望去,只瞧见双手撑在他身上的青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轻轻摇晃,苍白的唇死死抿起,鼻尖处有一个小痣。
那青年正是在这个项目里打杂的实习生陈栖。
陈栖双手撑在秦恒身上,嗓音发着颤道:秦总,您能把我掀开吗?
秦邵脑子还停留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回不过神来:?
身上的青年强撑镇定小声道:脚软了。
毫不夸张地说,陈栖飞扑过去的动作,哪怕再慢那么一秒,他也得跟秦邵脑袋一起开花。
再慢一秒,秦恒就等着来捡他和他大哥的脑花吧。
没等秦邵有动作,身后的人焦急地迅速围了上来,将陈栖和秦恒扶起。
一群项目经理诚惶诚恐紧张地张盯着秦邵,生怕他们的秦总有什么好歹。
身后的广告牌已经摔得只剩下锋利的铁架子,四周散落了零零碎碎的碎片。
陈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脸色发白。
同是实习生的一个男生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了他,担忧地问有没有事。陈栖感激接过水,摇了摇头。
人群里的秦邵不知说了什么,刹那间,周围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望向了陈栖。
秦邵向来一丝不苟的西服起了几道褶皱,头发微微凌乱。他抬眼朝着陈栖望去,出声道:你过来。
陈栖顿时感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微妙,他走到秦邵面前,磕磕巴巴道:秦总好。
秦邵凝目看着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青年,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栖抬头道:陈栖。
他说完后,秦邵沉默下来。
#关于我弟的小白莲飞身救了我这件事#
#这个弟妹到底要不要认在线等有点急#
但表面上秦邵依旧是无波无澜,但目光里却带上了几分探究看着面前的青年。
而面前的青年面色茫然,像是不知道气氛为何沉默下来一样。
秦邵只好干巴巴对着他的未来弟妹挤出几个字:谢谢,你勇气可嘉。
陈栖:
最后,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秦邵还再三请他前往做了一个医院的检查。
陈栖:
于是,在去往医院的豪车上,两人均是沉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秦邵试图想跟未来的弟妹开启话题,他干巴巴道:前几日刚才医院出来,没想到又进去了,呵呵。
呵呵是十分没有感情机械的语气词。
陈栖有点绝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通过秦家大哥这条线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于是陈栖也干巴巴道:我昨天晚上刚出来。
秦邵听闻,打起精神,认真转头望向陈栖道:你是得了什么病?
陈栖尴尬摇了摇头道:昨天兼职到医院送外卖,没有生病。
秦邵点了点头:哦。
气氛又陷入了谜之沉默中。
半响后,秦邵望向陈栖,对他道:你刚才很勇敢。
换做其他人,有这个敏捷的反应也不一定有勇气冲上去。
陈栖摇了摇头,小声道:我胆子很小的。
秦邵带着鼓励的目光望向他,放柔了声音道:你刚才已经做得比大多数人都好了。
前头开车的司机默默打了个冷颤,他给秦总开了那么多年的车,从来没见秦总跟谁用这种语气说话过。
看样子恨不得在最后加一个你很棒了乖宝宝。
陈栖感激抬头,他望着秦邵,眼里带着的激动磕磕巴巴道:我很高兴,我能够帮助到秦总。
秦邵看着面前的青年,青年脸颊旁有擦出了几道划痕,眸子却亮晶晶雀跃对他道:秦总,我高中是得到了您公司的资助,才能考上大学的。
秦邵一愣,他想起刚才青年所说的晚上去医院兼职送外卖,还有现在说的高中领贫困助学金才能考上大学,眸子就下意识越发柔和了。
他以为他弟的小白莲是骄纵任性的小公子哥,毕竟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就像是被人惯着宠着长大的,还让他弟费尽心思找他开后门。
没想到面前的青年竟然是个家境贫寒的孩子,生性腼腆,哪怕是救了他的命,这么大一个功劳摆在他面前,也没故意跟他攀附关系。
秦邵想起以前看到的外卖员辛劳的新闻,他们在滂沱大雨中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在烈日下汗流浃背后,他看向陈栖的目光就越发怜爱。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同时秦邵也在心底斥责那不懂事的弟弟,居然还让自己的小男朋友风里来雨里去地送外卖,当真以为他们秦家破产了?
第10章
秦邵从小便是被秦家寄以重望的继承者。
身为秦家的第一个儿子,秦邵对自己要求十分严苛,完美诠释了严以律己这个词语。
在秦家人眼中,秦邵性情沉稳冷漠,能力极其优秀出色,所以早早就将秦家的重任卸在了秦邵身上。
在众多的期盼下,秦邵严苛要求磨练自我,将自己磨练得宛若铜墙铁人般冷漠。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小就喜欢看着奶声奶气的两个弟弟黏在自己身边,看着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牛奶皮肤的弟弟们朝自己撒娇。
看着懵懂的弟弟们依赖着自己,秦邵的心都化了,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
但遗憾的是,因为秦邵从小年少老成,从小到大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因此也导致了小时候的两个弟弟从不敢黏着他,跟他乖乖巧巧撒娇。
于是秦邵只能越发沉稳,来默默守护自己的父母与兄弟,为其遮风挡雨。
这是第一次,在他的人生中,被人保护。
这个在生活中习惯了充当保护者,习惯了一声不吭抗下所有责任的男人,在人生头一遭感受了被保护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就是面前这个安安静静双手搭在膝盖上的孩子给的。
秦邵看着老老实实坐在车椅上的陈栖,目光里带着叹息,心里想着:太瘦了。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有勇气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冲上来推开他的。
但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十分奇妙,在秦邵的心里慢慢柔软地涨满了心房,像一朵膨胀的棉花糖一样,柔软而温柔。
面前的小男生像是一株柔软的小蘑菇,费劲地在滂沱大雨中支撑起自己的伞盖,给一条冰冷的蛇遮挡风雨,还时不时用滑溜溜的小脑袋,蹭着冷冰冰的大蛇。
好可爱,想揉。
秦邵面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陈栖脑袋上翘起的两根黑毛。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在地上弄乱的。
陈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感到头顶一凉,他下意识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想着:不会是刚才被碎片削秃了吧?
摸了摸头顶,感觉到头发依然茂密,陈栖才放心地放下了手。
秦邵目光有些遗憾看着两根可可爱爱的黑毛缩回了脑袋,温声开口道:秦恒没有欺负你吧?
陈栖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迷茫道:秦学长对我很好,没有欺负我啊。
秦邵看上去像是放心了一点,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道:你们要是吵架了,你骂不过他,你就来找我。
陈栖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乖乖点头道:秦学长人很好,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秦邵眼皮子一撩,发出一声冷哼道:他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你也别心疼他。
像他这样喜欢蹬鼻子上脸的,你就不能给他太多好脸色。
陈栖越听越糊涂,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秦邵面对着他换了一个姿势,那架势,好像要跟他聊个三天三夜。
所幸这时,司机提醒坐在后排的他们,说医院到了。
秦邵这才收起他的架势,领着陈栖往医院走,关心地对他叮嘱道: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一边,公司出钱。
命苦的孩子,天天送外卖打工,还要哄着他那糟心的弟弟,瞧着小胳膊小腿瘦得。
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似的。
秦邵怜爱地看着陈栖。
陈栖硬着头皮在秦邵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强撑着点了点头,跟着他去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检查。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做下来花了将近一个钟头。做完最后一个项目后,陈栖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坐在椅子上的秦邵淡淡道:还有一个检查没有做。
陈栖疑惑望向坐在椅子上已经把西装上所有皱褶抹平,一丝不苟的男人,好脾气开口道:秦总,已经把所有的项目做完了。
秦邵摇了摇头,他认真看着陈栖道:牙科还没有检查呢。
每一个小朋友,小崽子来医院都要乖乖检查牙齿的。
他面色严肃看着陈栖道:你是挂成人牙科,还是挂儿童牙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