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堂之上
京城
六皇子李皓正伏案看兵书史册,一袭淡青色华服穿于身,尊贵而儒雅,他慢慢翻阅书卷,手指骨节分明,异常好看。
“殿下,该吃药了?”
“嗯。”他从侍女手中接过黑漆漆的药一饮而尽,自他懂事以来,这药不知陪伴他了多少个春秋。
他喝完药后,视线再次回到手上的书卷,他酷爱诗书,尤其喜欢研究兵书,即便知道自己身残体弱,此生不可能上战场杀敌,仍阻挡不了他的一颗忠贞报国的赤子之心。
他看似无欲无求,心中的鸿鹄之志唯有自知,世人都知六皇子聪明无双,料事如神,奈何染一身病痛,此乃皇室的遗憾,也是整个大唐的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对身边的护卫道:“苏陌,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殿下,依照您的吩咐,那边的事情顺利完成,画扇姑娘安然无恙。”
“嗯,明日派人去画扇那里取些上好的龙井。”
“是。”苏陌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殿下,不知何时起,他喜欢上了喝茶。
翌日清晨
朝堂之上,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瑾煜和李晟异口同声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皇上看了一眼他的两个皇儿道:“你们两个难得这么有默契,谁先来?”
李晟道:“父皇儿臣所奏之事事关我国体,请容儿臣先启奏。”
“太子,你意下如何?”皇上看向李瑾煜道
“那二哥先请。”
“儿臣在离京城十里地的地方发现了突厥人的踪迹,儿臣觉此事不简单,命人追查,才发现突厥王之二子阿旗木偷偷潜入我大唐多日。”
“你确定是突厥王子阿旗木?”
“绝不会错。”
“儿臣认为,突厥人此时潜入我大唐,必有图谋,儿臣恳请望父皇派人彻查。”
“哼,突厥人好大的胆子,此事若属实,朕定向突厥王要个说法。”
“皇上息怒,依臣看此事也并非坏事。”丞相高海昌道
“高爱卿有何高见?”
“此前我们一直想出兵收服突厥,奈何找不到出兵的理由,若此事属实,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突厥发兵,届时我们师出有名,其他诸国也不敢对我大唐说什么。”
“爱卿所言甚是。”
“李晟听命,全力搜捕阿旗木,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
李瑾煜听着李晟所说的一切,拳头紧握,他这个二哥果真是老谋深算,他自知阿旗木这颗棋子已废,难保阿旗木不会把自己供出来,居然先他一步启奏父皇,自证清白,自己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已是不可能。
若他贸然行事,不能让父皇信服,还遭到他的猜疑,得不偿失,他在朝堂之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所走的每一步,都要谨而慎之,权衡利弊后,他决定缓一缓,再狡猾的狐狸也终会漏出尾巴的一天。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李瑾煜道
“准奏”
“近日连续玷污我大唐多名大臣之女的登徒子儿臣已将他捉拿归案,等父皇定夺。”
“是什么人所为?”
“突厥王之二子阿旗木,他已亲口承认。”
“居然是他。”
“岂有此理,突厥现在越来越猖狂了,简直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
“你们说,他是意欲何为啊?”
“皇上,依臣看,突厥这是公然挑我大唐的国威,臣恳请皇上即刻发兵讨伐,已显我大唐之威。” 丞相高海昌道“高大人此言差矣。”
“皇上,臣觉得,此时并非出兵的最佳时机。”国舅钟庆修道“细细道来。”皇上道
“皇上,我大唐初建,很多地方兵力空缺,臣觉得先养精蓄锐,届时再一举拿下突厥。”
皇上听闻,陷入了沉思,国舅钟庆修继续道:“臣还听闻,突厥王之三子阿勒布与高丽长公主交情匪浅,若他们二人结成夫妻,突厥和高丽联盟,恐怕我大唐不是他们的对手。”
“竟有此事?”
“皇上,此事臣也有所耳闻。”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你们说该怎么办?”
“皇上,即便高丽和突厥联手,以我大唐现在的兵力,谁输还不一定,若此时不给突厥一个教训,杀鸡儆猴,其他国还以为我大唐好欺负。”丞相高昌海道“我看国舅胆子是越发的小了。”高昌海拧头看着国舅钟庆修道,钟庆修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石爱卿,你怎么看?”皇上看向护国大将军石明德道
“皇上,臣愿带兵讨伐突厥,若突厥和高丽联手,我军全力攻之,也不是没有胜算,若吐蕃此时出来作乱,前后夹击,臣怕无暇应对。”
“皇上,吐蕃向来阴险狡诈,我们不得不防。”国舅爷钟庆修道“父皇,儿臣附议舅舅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出兵,确实不是最佳的时机。”李瑾煜道“突厥王子阿旗木公然挑我大唐国威,朕就奈何不了他了是吗?”
“儿臣觉得,不如就让阿旗木在大唐做客,父皇修书一封给突厥王,让他知道,阿旗木在大唐,这样一来,他不敢轻举妄动,二来,我们可以争取更多时间让大军休整,届时再给突厥致命一击。” 李瑾煜道“煜儿此言有理,就这么定,朕即刻修书给突厥王。”
“在此期间,务必保证阿旗木的安全,他虽为质子,万万不能死在大唐,否则,突厥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这句话似乎是告知有心人,别打阿旗木的主意,李晟闻言,眸色转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19章 所爱隔山海
浅月阁
天刚泛鱼肚白,上官浅浅便起来梳妆,曼珠不解道:“小姐,近几日舟车劳顿的,您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也不知道言玉的身体好点没有。”
“小姐无须担心,将军府的人定会把他照顾周全。”
“话虽如此,他毕竟是因为我受伤。”
“曼珠,我们收拾收拾,去看看他。”
将军府
将军夫人苏研此时正拿着喷壶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身边的婢女道:“夫人,上官姑娘求见。”
“让她在偏殿等我。”苏研眸光一变道
“是。”
上官浅浅和曼珠跟随指引来到偏殿,她环顾四周,暗想,不愧是将军府,每个角落都透着霸气与力量。
忽然听见有下人在窃窃私语:“我们二公子和婉清公主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合的一对。”
“可不是吗?”
“皇上把他最疼爱的婉清公主指婚给我们家二公子,可见对我们将军府的重视。”
“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分,得皇上赐婚。”
“姐姐,不过,我听说二公子并不乐意这桩婚事,还和夫人大吵了一顿。”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上官浅浅闻言,脸色煞白,手里的果篮子瞬间落地,篮子的水果七零八落滚动着,今日纵然晴明无雨色,可她仍觉得倾盘大雨淋至心间,她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方才两个婢女的话。
“小姐。”曼珠快速扶住了上官浅浅向后跌落的身子。
上官浅浅快速抓住曼珠的手道:“曼珠,你听见了吗?”
“是不是我听错了。”
“小姐,也许她们是瞎说的。”
“你没有听错,她们说的是真的。”将军夫人苏研道
上官浅浅抬眼,只见一个年轻妇人缓步走过来,她打量着她,此人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言玉的母亲,苏妍也打量着上官浅浅。
“你就是上官浅浅?”
“回夫人,正是。”
上官浅浅觉得此时浑身无力,思绪全乱,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对苏妍道:“夫人,浅浅忽觉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访。”
“上官姑娘是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苏研话里有话道“你我不必藏着掖着,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夫人,您想说什么?”
“即便没有赐婚这件事,你和言玉也不可能有结果,我绝不可能让上官家的人入我将军府的大门。”
“为什么?”
“为什么?回去问你爹爹。”
“初雪,送客。”苏研说完,转身离去。
上官浅浅主仆二人缓步走出将军府的大门,石言玉站在角落看着远去的背景,想追去,提起的脚步终究还是放下了。
此时的她,应该知晓皇上赐婚的事,他还有何身份见她?想到自己身残体弱的身体,如何护她周全?
如何给她幸福?
石言玉眼里一片苦楚,却又无可奈何,他终究还是转了身,他和她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风吹花落,石言玉眼角一片泪痕,他清楚自己对上官浅浅的感情,他也清楚自己绝不能拖累她,她天真烂漫,豆蔻年华,应该由更好的人陪她共渡此生。
纵然相思入骨,他还是选择放手,心里默道:“浅浅,对不起,忘了我。”
坤宁宫
李瑾煜下早朝后,便被他的生母皇后钟氏叫去了坤宁宫,皇后钟氏正在抄写佛经,见李瑾煜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