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向来是孤家寡人。纵然是后宫嫔妃众多，但，哪个男人会喜欢把事情说与妇人听？更何况是帝王之尊的男人？
老朱是孤独的，他需要有人听他倾诉。
沈少廉此刻就扮演这样的角色，时不时地点个头，应个声，以表示自己在听，没有开小差。偶尔的，沈少廉还得说两句，适当地活跃下气氛，拍个马屁。
等到老朱终于唠叨完，沈少廉感觉自己就跟经历了一次完整的全负重二十公里越野。不但身上累，心更累。
怪不得人都说，想要做弄臣，可是比做奸臣、忠臣都要费力得多。这活儿，没有点儿体力和心理承受力的人，是真的做不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弄臣得有敏锐地观察力和临机应变力，把握好时机，该拍马屁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
“沈小子，好好干！”
老朱拍了拍沈少廉的肩膀，这一番闲话家常，终于告一段落。
沈少廉告退出宫，冯远随行相送。
“冯公留步！”
对于冯远这位老朱身边的第一号太监，沈少廉向来是敬重有加的。不管老冯是为什么净身在老朱的身边，能被老朱这样一个猜忌心重的帝王留在身边，一直重用。老冯的手段，以及在老朱心中的地位，绝对都不低。
“抚远伯，此去任重道远，多多珍重！”
冯远脸上挂着热切的笑意，冲着沈少廉抱了抱拳。
“冯公也要保重身体！”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人，那也就没有多说的必要。像冯远这样的人物，若是什么事情都要说的一清二楚，也太掉价。
沈少廉若不够聪明，不会被老朱看重，自然也就不值得冯远费心。
走出皇宫，沈少廉回转抚远伯府，第一时间将手下的人全都召集了起来。他将要出发前往中都凤阳，但是这金陵城内的事情，依旧需要人手操持。他们在渡口码头遇袭一事，还是要继续追查。
这一桩公案，无论如何，沈少廉都会查个水落石出。他必须为那些枉死的兄弟报仇，此仇不报，他绝不会罢休。
丁奎也被请了过来，金陵城锦衣卫的大小事务，还得需要他帮忙罩着。
在蒋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被沈少廉做掉后，老朱始终保持沉默。锦衣卫如今可是没有当家人，至于下面的指挥同知，完全是看沈少廉的脸色行事。
丁奎既然被沈少廉指定为代言人，锦衣卫体系内，就没有人敢小瞧了他。
“丁叔，家里的事，还得您多看着点儿。”
沈少廉对丁奎是无比信任的。这老头儿能在他完全不是东西的时候，依旧对他们姐弟照料有加，可见为人。
沈大姐在知晓沈少廉要去中都赴任后，没啥要求，只是说要往沈少廉身边放个丫鬟。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少廉很纳闷，不了解沈大姐这是个什么章程。
沈大姐白了他一眼，道：“少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魏国公府的亲事不成了，你总得成个家，给咱老沈家留个后吧！”
“……”
闻听沈大姐的意思，沈少廉只想撞墙。
“大姐，这事儿，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沈少廉哪儿敢跟沈大姐说自己已经有后了？他跟高丽宁妃之间的事情，可是真正的见光死。所以，就算是做梦，他也不能想这些事情。
不过，被沈大姐这么一折腾，沈少廉越发地想念她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个女人。
有些事情，必须抓点儿紧啦！
宁妃轻易是不会离开高丽的，而沈少廉也不可能忽然消失前往高丽。若是这时代的交通速度始终保持这个龟速，他们两人，怕是要一别成永久。
去中都，明天就出发！
沈少廉原本还打算慢慢折腾两天再上路，但现在，他是去心似箭。只有去了中都，大权在握，他才能放手施展。
虽然中都距离应天府不是很远，但对沈少廉而言，这点距离已经足够。他可以充分折腾，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可是伟人说过的话。
当夜，沈少廉溜去魏国公府，悄悄见了徐妙人一面，说了一会儿的悄悄话。
第二日一早，沈少廉带着大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金陵城，往中都凤阳进发。
等金陵城的各方势力发现这些日子圣眷日隆的抚远伯府大门紧闭，沈少廉已经远在百里之外。
魏国公接到消息，久久不语。
然后，魏国公找到了徐妙人，他可不相信沈少廉会不跟徐妙人告别。
事实证明，魏国公猜的还是很准的。
徐妙人因为之前魏国公想让她嫁给安王朱楹的事情，这些日子，可是一直没给这个大哥一点好脸色看。此刻见到魏国公前来，依旧是冷着脸，不搭理他。
“小妹，大哥也是为你好！”
魏国公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的小妹就不相信自己，偏要相信沈少廉那个登徒子呢？
徐妙人哼了一声，依旧不搭理魏国公。
“妙人，沈少廉如今已经出了应天府。此去中都，最快也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回京。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你真的是我大哥？”
徐妙人瞪眼望向魏国公，气不打一处来。
好马不事二主，好女不侍二夫。
她徐妙人跟沈少廉的婚事，早已闹的是满城皆知。在此情况下，她的大哥居然想要悔婚，想要她另嫁高枝，却美其名曰，说是为她好。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这位好大哥究竟是哪里为她好？
“妙人，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
魏国公也是心里苦。可是，他有难言之隐。
徐妙人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她的大哥要让她成为一个坏女人。
魏国公苦着脸，扭头望向旁边服侍的小丫头青芷，挥了挥手：“青芷，你先下去吧！”
青芷却没有听命令走人，而是看向徐妙人。
徐妙人想了想，将青芷打发出去，她倒要看看，她的好大哥，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啦，魏国公大人，有话您就直说吧！”
徐妙人没好脸地看向魏国公，言语更是阴阳怪气的。
“你与安王殿下的婚事，其实，是父亲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