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挑挑拣拣了，想要好肉明年就好好上工，这公分越多肉越多。”皮文光看他们挑挑拣拣的，直接上手割好了递出去。
“真是磨磨蹭蹭”递就算了，嘴上还在这说着。
那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拿着肉就气冲冲离开，嘴上也嚷嚷个不停，“说的轻巧，这家里人少，哪里能有什么公分。”
这也是这年头大家不愿意分家的重要原因了，不分家，家里头人多，虽说住的地方拥挤，但是公分算到一起，这年底分钱分粮分票这些都是分在前头，而且公分也多，也代表着一家子真的能干。
这要是真的评选什么劳模的，也多是从这些人家里面选出来的，这可是大大的荣誉呢。
等那人走以后，下一户人家就是皮家了。
上一人说的话其实也没问题，这说是说得轻巧，但是真真的分到不好的肉，谁家又能好受呢？
要是按照往年的来，曾立月每次来领肉的时候也是心里哇凉哇凉的，毕竟这些瘦肉骨头煮出来可都是些清汤寡水的，可真没有肥肉吃起来带劲，而且肥肉吃不完可以熬成油，在这个每家每户每个月只有定量几两油的时代，肥肉是真的精贵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他们皮家，是拥有一头猪的人了。
因此，对上皮文光有些讪讪的笑，曾立月冷哼了一下，也不打算为难他，随便挑选了五斤瘦肉就走了。
以前计较这些是没办法，她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不泼辣一些不计较一些，这日子根本没发过。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家里孩子都大了，一个个的都有了相对正式的不用下地的活，这在大队上也有了点威望，轻易不会受人欺负了。再加上曾立月自认为自己现在是个富裕的小老太了，也不想去计较这些小东小西了。
等到她离开了，皮文光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冷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面的人看到忍不住戏谑。
“皮队长这么怕你老娘呢，一点都不霸气。”
“霸气个腿子的霸气”皮文光一点不羞愧，底气十足地开口，“这谁家小子不怕他老娘的？”
别说他娘现在才五十多，打人还疼着呢，就算到时候其八十岁了，他可还是怕着呢。
“那倒也是”说话那人也讪讪，“算了，还是赶紧给我挑肉吧，找肥一点的。”
“这哪里还能让你挑挑拣拣？拿着赶紧走赶紧走，正想要肥的，等会去买我家那猪。”
“那可要钱呢”来人小声嘟囔。
“就你身上那肉不要钱”皮文光怼人，“好了，下一个下一个，赶快点。”
等到这边肉都分完了以后，大家的目光就看向那边还在皮家的猪崽了。
这个时候，像是自家的猪一般都是送到收购站那边去的，像是这种私底下卖那时不允许的。不过现在正处于过年的时候，上头对于这些小买卖都是不管的，再加上大队上的任务猪都已经交够了，皮家也就光明正大地开始了卖猪肉。
不过在卖之前，这得先把自家的给选好。
“这大肥肉得多弄一下，反正可以放一年。”曾立月站在最前面，严肃着脸开口。
这油得多弄些，不然这家里的好吃鬼后面搀着又跑出去外面花钱了。
“水晶猪蹄”皮小小站在曾立月旁边，指着她家肥猪的蹄子郑重表示得留下来，啧自家养的才香。
“还得灌些香肠，好多年没吃了。”皮文光吸溜了一下，依稀还记得小时候他爹做的灌肠味道很香。
听他说起这个，曾立月也陷入回忆当中，她那死老头年轻时候做的灌肠确实是香啊，当初要不是死老头做饭太好吃了，也不能骗到自己这个大丫鬟了。
“这个得做”于是曾立月也不反驳皮文光了，只是对他的提议表示肯定。
“我还想吃酸菜猪杂”皮小小继续点，想到这些味道，咽了咽口水，继续补充，“再加点粉条”
“再来点五花肉，还有回锅肉...”
说着说着，皮小小就被嘴角抽搐的皮向晴被拦到一边去了。
皮向晴有些无语地看向怀里的小馋鬼，无语道，“你这点下去干脆猪也别卖了”
这一百好几的东西也就都留着自家吃了，这再大户也没大户成这样子。
“咳”听皮向晴说话，曾立月也反应改过来，面上尴尬一闪而过，唉，这日子一好过了，就不注意这些了。
“好了，小顾，来把这一片肥肉还有这些给割下来，剩下的就卖了。”先是指点顾宇割下自家要的肉，算上肥肉，大爷有个四十多斤，然后曾立月就转身。
“这自家的猪不要票，咱也不涨价，大肥肉一块而一斤，瘦一些的就一块一斤，肋排八毛，筒骨六毛，你们自己排队着买。”
说完，她就提着肉让开了。
这让本来还想指责她一个卖肉的竟然拿走这么多大肥肉的乡亲们立刻来不及指责，赶紧上前就争相恐吓地开口。
“顾知青，我要这块”
“我要这边”
“哎呀，这肉太瘦了，给我肥一点的”也有人抱怨，想要讲个价。然后下一瞬就被人挤到一边去，把肉抢过去，直接付钱。
“这刚好，你不要我要，我们大队今年可只一头猪”
......
热热闹闹的，一整个上午大家都在忙活着关于杀猪的事情。大部分人家还是收获了不少猪肉，可在过个好年的同时在今天也吃一顿好的。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像是知青院的知青就是。
两个男知青还好，男知青还好，还是有个一两百的工，明尼昂的粮食省着点吃还是够了，每人还是分到了了二三两肉，自己吃一顿是没问题的。
三个女知青，谷秋雨和舒兰英在学校了上课，拿的是工资，自然是分不到粮食和肉的，但是他们两个有钱。粮食直接在大大队上买就可以了，肉的话，提前和顾宇说好了，每个人买了一斤，也是不缺吃的。
唯独剩下一个尤雪怡，这公分倒是在几个献殷情的小伙子下比两个男知青还高，就是钱和粮食最后损失了不少。
这上回李家因着公分的事情过来闹了闹，拿了些钱回去，这后面其他人的家里面可不就是有样学样，一个个过来闹，不说多的，起码斤把斤粮食是拿回去了的。
因此，这一年到头下来，尤雪怡除了没怎么干活，那可是半点好没有落下。就那些剩下的粮食和私房钱，连明年都不一定能度过，哪里还能过什么好年。
要说这虽然尤雪怡这行为不厚道，但是她的态度也是一直摆在那，并没有会和他们交往的意思，虽然不拒绝帮忙，但勉强也算是光明磊落。这大队上的男的也是抱着小心思去帮忙的，这要真论起来，吃亏也是活该。
但是没办法，现在是在乡下，尤雪怡一个知青，自然是占不到便宜。
只能是吸取教训了，打着明年就算累死也不贪这些男的的便宜了，不仅最后没站到便宜，还热了一身腥，尤雪怡一边含泪一边啃着猪蹄地想。
至于最后一个知青顾宇，作为一个拥有了工资，还是五头猪的杀猪手，大桶小桶地提着猪头猪尾猪血猪肉等回到皮家，再次成为了曾立月那比请孙子还要亲的人物。
“小顾呀，来，吃肉，这蹄子呀，还是当年你阿公教我做的，味道简直一绝。”曾立月乐呵着一张脸，直接从锅里面拿起一个炖了好半天的猪蹄给他。
守猪蹄守了大半晌的皮小小眼巴巴地看着猪蹄到了顾宇手中，眼睛都瞪大了，一脸悲愤。
是她的猪蹄
还有，是她的阿公
...
皮小小的目光太过明显了，顾宇接过猪肉，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专门拿着猪蹄往皮小小面前一晃，就看到那大眼睛也跟着猪蹄上下晃动，很是灵动。
“咳”顾宇捂了捂嘴，眼中笑意更甚，玩了一会，他便把猪蹄递给皮小小，“诺，给你吃。”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猪蹄，皮小小下意识地伸出手，这还没碰这呢，小手就被筷子轻轻打了一下，然后对上曾立月嫌弃的目光。
“小顾快自己吃，别理这饿死鬼投胎的。”说是这么说，曾立月还是从锅中拿出一个小块递给皮小小，让她一边去。
皮小小结果猪蹄，心满意足地跑出去了。
这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吃一次的东西，莫怪她馋了。
等她出去以后，曾立月面前又多了一个小馋鬼皮向阳，她一视同仁地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也递给了他一小块猪蹄。
看着他高兴的小样子，曾立月嫌弃道，“一个个的都是饿死鬼”不过这么说着，脸上倒是带着笑，看得出来对于这场景，她还是很满意的。
外面
皮小小啃着香喷喷的猪蹄，一脸餍足，这香香糯糯，又q又弹的感觉，简直是太棒了。
就是有点少，吃完了以后皮小小边洗手边感叹，不过想到锅里面还有一大锅，她也就不失望了。
“小小”
这正洗着手呢，皮小小就听到皮文光的声音。
“哎，怎么啦”皮小小那小毛巾快速擦了擦手，就跑到皮文光所在的客厅里。
这回客厅里面，正满满当当地堆了很多肉。有大队上分的几斤肉，还有他们自己留下的各种肉，更多的还是顾宇带回来的杂七杂八的猪蹄尾巴脑袋这些，零零散散地，回来的时候可是引得大地上不少人嫉妒呢。
毕竟这些东西带回来了，可不就是皮家也能一起吃了，都有不少人酸溜溜地挖墙脚想要让顾宇去他们家里面住呢。
当然顾宇是拒绝了的，他过来这边就是奔着皮家的好吗？除非是疯了，不然怎么也不能离开。
“爹，你干嘛呢？”皮小小一进来就看到皮文光拿着刀子在猪肉那边划划划的。
“你这什么眼神，没看见我割肉的吗？”皮文光头都不抬地开口。
“...”皮小小被噎了一下，憋了一会，继续，“爹你割肉干嘛？”
这时候皮文光也割得差不多了，将几条肉用报纸包好递给皮小小。
“哎？”怀里突然被塞进一包肉，皮小小更疑惑了。
皮文光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傻女儿哎”
皮小小：？？？
“这肉你去拿给江家小子，秋收了也好好吃一顿，再去厨房舀一碗菜过去。”皮文光开口解释。
这江家小子虽说能干，家里多半也是不缺肉的，但是这野鸡野兔的，到底还是比不上家猪肉。
给江哥哥？
皮小小眼睛一亮，也不疑惑了，脸上马上带出笑容，高高兴兴地跑出门，又跑到厨房让曾立月舀了一碗香喷喷的猪蹄，然后兴高采烈地往江家小跑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曾立月忍不住嘟囔，“这傻孩子，哪有人送东西还这么高兴的。”
傻孩子皮小小表示，给江哥哥送东西改善生活，那可就是一件高兴事情。
高高兴兴跑到江家门口，皮小小敲了敲门，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舒婶子”
开门的人是舒语，看都来人是皮小小，她眉眼弯了弯，脸上露出个温婉的笑容。
“是小小呀”
“婶子，我过来给你们送东西”
舒语看了看她怀里的东西，先是把人给迎了进去。
“江哥哥”跟着进去以后，皮小小跑到江斯年身边，江斯年此刻正在井边洗衣服。
“小小过来了？”看到皮小小，江斯年停下手中动作，脸上柔和了几分，但是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看上去更是让皮小小眼睛发亮。
“江哥哥哥白了些”现在天气冷了下来，江斯年也有很久没有下地了，自然白回来了，相比起晒黑后的英气和阳刚健康，皮小小还是更喜欢这种白白的冷冷的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