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霞家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还要从云慧哭着跑出学堂说起,她越哭越大声,但此时身边也没有丫鬟,没人安慰她。委屈得她埋着头只管往父母院子里冲,刚跑进院门,就见父亲匆匆从屋子里出来。
“爹,云霞欺负我。”可逮着人告状了,她立马朝父亲哭诉。
她爹对云慧这个女儿还是比较宝贝的,便问道:“她怎么欺负你了?”而这时在屋里听见女儿声音的云慧娘走了出来。
云慧奔过去,一头扎进她娘的怀里,边哭边说:“讨厌的云霞,害我差点摔跤,还把我的衣衫撕破了,呜呜呜……”
爹娘这才看见她的裙子被撕烂了一大块,好在内里还有一层衬裙,倒没有外泄之虞。照理说这对爹娘应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可是两人齐齐便认可了女儿的话,觉得云霞做了对不起自家女儿的事。
两个自私,不讲理的爹娘,只管一味胡乱护着自己的犊子,难怪养出来的女儿这般奇葩。
云慧娘搂着女儿,拍着她的背哄劝道:“我的小心肝儿,别哭了,云霞丫头敢欺负你,我们饶不了她,必是要她给你赔礼道歉的。”说完,看着站在旁边的郎君,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催着他说:“老爷还愣在这干啥?娘不是要找你去办事吗?你先过去,我和慧儿收拾好再过来。”
云慧爹这才想起正事,便安慰了女儿一句:“慧儿,爹娘会给你做主的。“便急匆匆往他娘那去了。
云慧娘大声吼道:“朝云,快去叫丹画帮小姐找条裙子送到我这来。”
叫朝云的丫鬟应了一声,急急的跑出去了,就怕晚了一步,二夫人会骂她。
没一会,丹画便跟在朝云后面进来了,两个丫鬟一路小跑,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喘息未定,丹画连忙带着小姐进屋去换下撕破的裙子。云慧把换下的裙子扔给丹画,丹画团成一团,这裙子破了,小姐是断然不会要了。丹画带回去洗干净,缝好,交给娘带回家去送给邻居家的姑娘小红桃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小红桃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
可刚跨出门,二夫人便拦住她说:“裙子给我,这可是证物。等它发挥了该有的用处我再扔掉。”
丹画只得把裙子递给了她,她接过,扭着腰肢,进屋去了。
丹画心里很不是滋味,二夫人一贯这样,自己吃不完,穿不了,用不到的东西,宁肯扔了,也不会施舍给下人,哪像大夫人,还会赏给香梅她们新衣衫呢。
唉,自己的命不好,摊上这么刻薄的主子,日子不好过啊!丹画默然地立在门边。
二夫人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好啦,好啦,我慧儿不生气了,咱们去见你祖母去。”
然后是二夫人贴心丫鬟秋霜那狗腿的声音:“二小姐就是太心善了,才被那大小姐欺负,她一定是妒忌二小姐您比她聪明。”
二小姐尖利的声音接着响起:“秋霜说得对,云霞一直都笨,肯定是这样的。娘,她还想抢我的举廉哥。”
“慧儿,小点声。秋霜,你出去告诉丹画,在我这听到的话都给我烂在肠子里,不许到外面透露半个字。否则,不要怪我下手整治乱嚼舌根的死蹄子。”
丹画在外面垂着头,内心却是极不认同她们的说法。二小姐善良,拉倒吧?这简直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偏偏表面还装得人模人样。
那秋霜得了令,跑出来板着脸,趾高气扬的传了话,才返身进门。不过好笑的是,她很快又被二夫人撵了出来,原因是二夫人要和小姐单独说话。
丹画见她像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地出来了,又想着刚才她狗仗人势的恶形恶状,感觉大出了口恶气,在心里偷笑。让你拍马屁,这下拍到马腿上了吧。
屋里母女俩压低了声音在说王举廉。云慧娘对王举廉的才名也是有耳闻的,这会听到女儿这么说,倒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慧儿,你说云霞死丫头抢举廉是什么意思?”
云慧羞答答的说:“娘,她喜欢举廉哥,所以想从我这把他抢走。“那表情,好像举廉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云慧娘却说:“虽然咱们不稀罕举廉,但也不能便宜了那死丫头。”
“娘,您怎么这么说呢,慧儿喜欢举廉哥,举廉哥有家世背景,又一表人才,文武全能,我,我“说到这,终是没好意思说下去了,不过那未尽之语便是想以身相许嫁与举廉。她虽住了口,但双手绞着丝帕,满脸娇羞,一副怀春模样表露无疑。
云慧娘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清楚明白。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女儿一些事了。
于是揽过还在思春的女儿说:“王举廉虽好,但还配不上我家慧儿。”
“娘,您什么意思?”云慧有些结巴的问。
“慧儿,惠妃娘娘特别喜欢你,早就跟我说过了,将来由她做媒,给你精挑细选个皇子成亲,慧儿啊,那样你至少都是个王妃,若是选中的那个皇子能继承大统,你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但是你要记住,现在还不能让旁的人知道,明白吗?”
云慧娘说完,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好像眼前的女儿已经戴上凤冠,统领六宫了一般。
被母亲这段话整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云慧,呆呆地盯着她。
云慧娘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的慧儿将来是大富大贵的命,区区王举廉算什么?”
再次得到母亲确认的云慧,转动眼珠想了想,举廉哥虽然好,但与皇子一比较,名利富贵,样样都逊色多了。于是她也如母亲一般笑了起来。云霞,看你还能跟我争不?要是我成了皇后,就让你跪在地上舔我的脚趾头,嗯,还要命令举廉哥不准娶你,就算我不要举廉哥,也不能给你!
充满野心的母女俩越笑越欢,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老夫人听了儿子所言,扶了月珠的手,赶了过来。
云慧娘连忙搀住老夫人的手,讨好的说:“娘,您怎么亲自来了,该让我和慧儿过去才是。”
老夫人歪倒在软椅上问:“云慧被那云霞死丫头欺负了,老娘还坐得住?云慧你告诉祖母,那死丫头怎么把你衣服撕破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借给她的胆子?”
云慧便捡着对自己有利的说,全然不提自个的过错,把责任一股脑儿的全推给了云霞。然后又把撕烂的裙子拿出来给祖母看过了。
老夫人带着玉扳指的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玉扳指发出脆响,她气势汹汹地说:”云慧,祖母马上帮你出气,月珠,去把老大家的叫过来,我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