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快,要慢。
龙一领悟地去了。
他特别特别慢地来到了燕国药师身边,又特别特别慢地伸出手,宛若慢镜头一般夺了他手中的药材。
随后他比乌龟还慢地转过身,比海马还慢地迈开腿,又堪比树懒一般地回过头。
仿佛在对燕国药师说。
来——追——我——呀——
燕国药师:“……”
“药师!”
他身边的护卫低声开口。
燕国药师摇摇头:“还以为是个猴子,原来是个傻子,算了,不理他。”
人傻了已经够可怜了,还去撵着人家打算怎么回事?
然后龙一又引诱失败了。
信阳公主扶住额头。
龙一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自己来!”信阳公主严肃地说。
玉瑾担忧地看着她:“公主您要怎么来啊?”
“美人计!”信阳公主神色高冷道,“我去找他,就说我迷路了,让他稍我一程,送我去驿站。”
玉瑾上上下下打量了信阳公主一番:“……您这也不像是能迷路的人呐。”
信阳公主睨了她一眼,道:“被个傻子打劫了,不行吗?”
玉瑾干笑:“行。”
您是公主,您说了算。
“你不许跟来!”她吩咐龙一。
信阳公主优雅地下了马车。
作为一国公主,饶是深处乱山坡,也风乱而我不乱。
信阳公主扬起下巴,提着裙裾,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朝着半山坡的方向走了过去。
山路崎岖,没走几步她便一脚踩上自己的裙裾,啊的一声,呱啦啦地自山坡上滚了下来,摔了个满嘴啃泥大马趴!
玉瑾倒抽一口凉气。
龙一捂住眼。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一摔,惨叫声被燕国的药师听见了,燕国药师让手下来查看怎么一回事。
一名护卫在山沟沟里发现了摔懵的信阳公主,这会儿她首饰也摔飞了,发髻也摔乱了,顶着一头杂草鸡窝头,满身淤泥,倒真像个落难的夫人了。
“有人在山脚摔倒了。”护卫禀报。
“去看看。”燕国药师说。
燕国药师来到山脚,让护卫把人从山沟沟里捞出来,信阳公主满脸泥浆,看不出原本半分模样。
燕国药师自然是懂医术的,但未经人同意他也不好碰人家身子,只简单地隔着衣袖给把了脉:“脉象上看问题不大,不知有无其它内伤。”
他说着,四下看了看,玉瑾与龙一忙将身子隐藏在马车里。
他们的马车是躲在一排大树后,不走过来发现不了。
燕国药师无奈地道:“你们去取担架来,先把人抬上马车。”
“是。”
两名护卫去马车上取了担架,将信阳公主抬上去。
燕国药师的药采得差不多了,他也坐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的前面是没有帘子的,后面的车窗也大开着,不算密闭空间,信阳公主没感觉到太大不适。
护卫:“药师,我们去哪儿?”
燕国药师:“前面有个驿站,去驿站吧。”
信阳公主万万没料到自己美人计不成,最终成了苦肉计。
不过也没差,能把人忽悠过去就行。
当马车抵达驿站时,信阳公主装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的演技比起老祭酒与萧珩有些不够看,可与顾娇比还是厉害许多,至少没太穿帮,加上原本她就摔懵了,属于本色出演。
“我家……在前面……”
她虚弱地说。
既然就在前面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好了。
燕国药师让人继续前行。
结果走了半天——
燕国药师问道:“这位夫人,是哪个前面啊?”
信阳公主装晕:“就、就前面了。”
又走了半天——
燕国药师:“你确定没记错路吗?”
信阳公主继续虚弱地说道:“没有的,我家真的在前面……是一个庄子……是不是你走过了?”
“没有啊。”燕国药师往窗外望了望。
此时,一名策马随行的护卫突然指着前方道:“药师!那边有个庄子!”
“那是你家吗?”燕国药师看向信阳公主。
信阳公主一秒闭眼,当场“晕厥”。
燕国药师叹了口气:“罢了,先去问问吧。”
车夫将马车驶了过去,临近了,车夫嘀咕:“谁家的庄子……怎么建在坟场附近啊?”
马车停下了。
一名护卫下马去敲门。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我们路过,你们家夫人受伤了!”
“是不是你们家夫人?”
“喂!有没有人!”
护卫古怪地折回来:“药师,好像没人。”
信阳公主眼皮一动。
没人?
还是有人却不敢开门?
“许是庄子太大了,里头的人听不见,你们进去看看。”
“是!”
“不要弄坏人家东西。”
“知道了,药师。”
护卫推开院门,院门没从里头锁上,他们这样应当也不算硬闯。
“有人吗?”
护卫一边在庄子里找着,一边大声询问。
然而溜达了一圈出来,护卫一头雾水:“药师,庄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信阳公主唰的坐起身来:“什么叫一个人都没有?”
燕国药师错愕地看着她:“你醒了?这是你家的庄子吗?”
信阳公主顾不上浑身酸痛,咬牙下了马车,她进了庄子,发现果然如护卫所言,庄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怎么会这样?人都去哪儿了?”
信阳公主蹙眉顿在原地,脑海里飞速运转,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
“不好!中计了!”
京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河上可泛舟,从西城门到南城门,顺水不过一个时辰便能抵达。
南城门外,几十条货船陆续上岸。
“什么人?”守城的侍卫拦住商队。
为首的商人笑了笑,拿出自己的路引以及一袋沉甸甸的金子递给他:“小的做布庄生意的,这些都是小的从南边运来的丝绸。”
侍卫收下金子,在长长的车队外徘徊了一阵,抽了其中两个箱子检查,确实是丝绸。
“这么多丝绸都是你的?”
“是,都是我的。”
“每辆车都要检查。”
“应该的,应该的,您尽管查!”
每过一辆马车,侍卫都会挑选一个箱子检查,有时是最上面的箱子,有时是最下面的箱子,不论怎么抽查都是丝绸。
“行了,都过吧。”
侍卫说。
“诶!”为首的商人笑着将自个儿的商队带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