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的上午,仙草冻快要卖完时,巧妹两口子来了枯荣堂。
大汉一进门就给云禧打了一躬,“云大夫,小人刘成给你赔不是了。”
云禧起了身,“巧妹好些了吗?”
巧妹喜气盈盈地说道:“好些了好些了,头不痛了,小日子来了,眼前也能看见一点了,就是红彤彤一片还是看不清爽。”
云禧让她在书案前坐下,看看舌苔,询问几句,又诊了脉。
病情确实好转了,这说明药方对症,继续服用前药即可。
云禧道:“再照方子抓四剂,吃完了再来一趟。”
刘成瓮声瓮气地说道:“云大夫,我家在城外,老这么折腾可不行,能不能一次把方子开齐了啊。”
云禧被气笑了,“是药三分毒,不根据病情调整药材,你到底想不想巧妹好了?”
巧妹推了他一把,“当家的快少说几句吧,赶紧把药抓来,等会儿还得去福来客栈赔罪呢。”
刘成憨憨地笑一声,出去了。
到得瑞宁堂,唐有为正在诊脉,赵升志正在药柜前给两个伙计帮忙。
看见刘成,赵升志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成把方子拍在案台上,“买药啊,咋的,不卖?”
“卖,卖。”赵升志明白了,“令正好些了么?”
刘成道:“什么正不正的,我家婆娘好多了,云大夫让继续吃四剂,赶紧抓,我这急着走呢。”
王港见他粗鲁,一副要干架的阵势,忙完手里的活赶紧过来答对他……
刘成走了。
赵升志松口气,幽幽道:“真没想到啊……”
王港看看还在诊脉的唐有为,心道:真没想到,那女人确实有两下子,看来唐大夫又要苦读医书了呀。
……
又过四天,巧妹再来时,视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六脉弦数,乃是五脏精华不能上注所致,应该应该换个药方,侧重滋养肝肾了。
云禧写了张新方子,一次开六剂。
“吃完这些就差不多了。”她把方子递给巧妹,“如果觉得不放心,进城时顺便再过来一趟。”
巧妹喜道:“吃完这些我就好了?”
云禧笑着点点头。
巧妹起了身,连连鞠躬,“谢谢云大夫。”
云禧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去买药吧。”
刘成问:“诊金多少?”
云禧道:“巧妹是我的第一位客人,诊金免了。”
刘成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好嘞,多谢云大夫,以后我们镇上有谁生病就让他们来找你。”
云禧道:“行,尽管来。”
三人说话的功夫,两个娃娃已经快要爬到地上去了,云禧赶紧过去,提起两小只,重新放回地铺里。
两口子见她事情多,便不再打扰,告辞了。
他们一走,排队买仙草冻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这就是大闹福来客栈的二位吧?”
“好像是。”
“看来真治好了啊。”
“没想到,女大夫也这么顶用。”
“女人给女人看病倒是便宜,日后就找云大夫好了。”
“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药柜都没上呢,在这儿看完病再去瑞宁堂买,街坊邻居这么多年,你好意思吗?”
“那是不大好意思。”
……
药柜的事云禧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代的家具都是榫卯结构,药柜抽屉多,工期也长,她就是急得火上房,木器行也无法在两个月之内做出来。
只能等。
好在仙草冻和凉茶的收入还算不错——云禧又加了一个锅灶,每天纯利能赚一二百钱,倒也不必太担心。
……
六月初九,巧妹同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妇人一起来了,那妇人微弓着身子,面色不大好看。
“云大夫,我好了!”她笑着说道。
云禧招招手,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从气色上看,恢复得确实不错。但既然来了,我就把把脉,问你几个问题。”
巧妹把一篮子鸡蛋放在椅子腿旁,“云大夫问吧,我保证好好回答。”
云禧照例问几个能够直观反应身体状况的问题,再看看舌苔摸摸脉,笑道:“好利索了,但还不能太过劳累,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这种病得一回就够了,我都听云大夫的。”巧妹乖巧应下,又道,“云大夫也给我家大姑姐看看吧,我今天主要是带她来的。”
那妇人勉强笑笑,左手在右腋下到肋骨那一片比划了一下,“五天前扭了一下,一直不好,这里疼得很。”
云禧道:“你张开嘴让我看看。”
妇人把头凑近了些,“啊……”
云禧道:“舌苔较腻,口苦吗?”
妇人道:“可苦着呢。”
云禧让妇人在她身后的小单人床上躺下,按了按患处……
妇人大叫起来,“诶哟,疼疼疼,别按了别按了。”
巧妹心虚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瞧见几个妇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赶忙劝道:“大姑姐快小点声吧。”
妇人不乐意了,“你这人,疼还不让说咋地?”
巧妹欲言又止。
云禧听见门口的议论声了,她朝巧妹摇摇头,说道:“的确内伤造成的,放心,我给她扎几针就好了。”
巧妹道:“那可太好了,我大姑姐这两天啥都干不了,可是难受坏了。”
云禧从抽屉里取出几支银针,解开从房顶吊下来的帷幔,让床铺成为一个独立封闭的区域,“你把上衣脱下来,侧身躺着。”
女人对女人,且有帷幔相隔,妇人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除了里外衣。
云禧用毫针先刺期门、丘墟二穴,以疏肝和血;再取阳陵泉穴疏导胆经;最后刺支沟,通利三焦。
此妇人针感明显,得气迅速,辅以内力引导,疗效极为显著。
几针刺完,云禧说道:“起来吧,动一动,感觉一下。”
妇人坐起来,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笑道:“神了,真不疼了。巧妹啊,我不疼了!”
“我就知道云大夫能治好。”巧妹说道。
云禧从帘子里钻出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巧妹问:“需要服药吗?”
云禧道:“不用。”
巧妹又问:“需要再来一趟吗?”
云禧道:“也不用。”
“哟,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这医术可以啊。”
“不是假的吧。”
“也有可能?”
……
“放你娘的屁,老娘要是假装的死全家,哪个再编排老娘死哪个全家!”那妇人性情暴躁,掀开帘子就开骂。
在门口议论的几个妇人赶紧散了。
巧妹埋怨道:“大姑姐,这是在城里,可不好这样骂人。”
妇人道:“就骂了,咋地?再埋汰我,我就要打人了!”
巧妹还想再劝,被云禧拦住了,“虽说气大伤身,但这位姐姐脾气就是这样,你这会儿不让她说反而对身体不好。”
妇人得到云禧的支持,有些得意,“就是,有脾气不发王八蛋。”
云禧哭笑不得,“我不是说姐姐做得对,而是你这病刚好,她现在劝你不适合。”
妇人系好扣襻儿,“我不管,我就这样。”
第11章 神秘
云禧无语,自去盆里洗手。
妇人抹搭她一眼,不高兴地说道:“云大夫这是嫌弃我埋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