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韩光霁说不过周樱樱,只好把人抱回闻风斋。而祠堂外守着的人见那个药罐子叁奶奶竟然晕倒了,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叁爷抱了人回去。
待把周樱樱外裳解了,放在榻上,韩光霁便道:“你安置吧。”说完竟然又要走。
周樱樱见了,立时便拉住他衣衫问:“你去哪?”
“……回去受罚。”
周樱樱听了,心里不禁骂一声:傻子!她这样折腾,不就是想让他免了罚么!这个韩光霁倒好,又巴巴地往坑里跳!可周樱樱心里这样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不然原来办的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于是她抿着唇道:“你走了,谁来照看我?”
韩光霁听后,指了指外间道:“外头一屋子的人,还不够照看你么?今晚你让春深睡在里间就是。”
可是周樱樱哪能依他?“春深是我的丈夫么?她们哪有你对我上心?”周樱樱说着见韩光霁又要反驳,马上道,“难道你要说你对我的好还比不上我的丫环?再说,你还会把脉呢!她们可不会这些!”
韩光霁见周樱樱一味胡搅蛮缠,叹了一息,坐在榻边的圆櫈上道:“樱樱……我明白你的用意。可父亲向来说一不二,他要罚我,我便是今天罚不完明天也要补上的。”
周樱樱听他口气软和了,便拉他的手道:“我看未必……大抵你也未曾想到侯爷今晚会准我给你送饭是吧?如今不是也破例了吗?”
韩光霁听了只是苦笑,“……倒也不算破例。”只因往日从未有人为他求过情,既无先例,如何谈破?
周樱樱当下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叁爷是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是以柔济刚。你若一味同侯爷硬碰硬,哪能有好果子吃?”她虽然不知道这父子二人因何争吵,但韩光霁的性情还是知道的。韩叁这人行事虽有谋略,但过于刚正,有些不通世故。幸好他出身高贵,不然以他的资质性情,必然是个被打的出头鸟。外头的人须得予武安侯府几分薄面。可侯爷是谁?是他亲爹来着,要打要罚自然不必顾忌谁的脸面。
韩光霁听了这话,沉吟半晌,过了会才笑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哎,这都是她从前在职场上碰软钉子碰出来的经验啊。在上位的人谁真的个个心胸广阔啊?忠言说多了早晚挨鞭子!
周樱樱毕竟好奇,想知他因何挨罚,又问:“叁爷,你到底因何事惹怒了侯爷?何不说予我知,或者我也能替你分忧?”
此时韩光霁还未答话,外头守门的留春却来禀报,侯爷的人来了要传话予叁爷。
周樱樱一听,暗里恼道:这什么爹!是拿儿子当成犯人看待么!只是她毕竟“病着”,心中虽然焦急,却不敢陪韩光霁一同出去。
过了一会韩光霁才回来,周樱樱见了他,急道:“侯爷真要你回去跪祠堂?”
谁知韩光霁却笑着捏了捏她鼻子道:“你得逞了。”
“什么?”周樱樱听他话中之意,心头一喜,便从床上起身,“侯爷不罚你啦?”
“嗯。父亲知道你在祠堂里晕倒的事,派人过来问可用请郎中过府。”
“那你怎么回?”周樱樱虽然想帮他,却不想吃那些苦兮兮的药。
“我说不用,屋里还有你平常惯吃的药丸。倘若你明日还是不适,再请郎中不迟。”
知道不用吃药,周樱樱立时便笑了,又拉着韩光霁的手道:“叁爷可真机灵!”
这时韩光霁却哼了一声道:“论机灵还不及上你。”
周樱樱嘴上道:“不敢。”心中想的却是,你知道就好。
因这时天色已晚,韩光霁梳洗过,便褪了外衣,躺在周樱樱身侧。
他才盖好被子,又听周樱樱问道:“那这个罚明天还要补上吗?”
韩光霁对父亲的作风很是了解,答道:“方才没提,就是不用了。”
周樱樱听了,高兴笑道:“那真好。”转头却又啊了一声。
“怎么了?”
“想到还有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我既然“病”了,明日自然不用上金嬷嬷的课啦。”又可以逃学了,耶。才说完,周樱樱又贴在韩光霁身旁,问道:“我今日做得这么好,叁爷可有赏?”
韩光霁听了,哼声道:“这回想要什么赏?是簪子还是耳铛?”
“都不是,叁爷连安阳公主的嫁妆都予我了。其他的金银首饰都不及这双镯子矜贵啊。”
韩光霁未料到周樱樱知了那玉镯的来历,一时便有几分不自在,“……那镯子放着也是放着,且只有一双,给两位妹妹其中一个都不好,便给你了。你倒是不必多想。”
周樱樱听他干巴巴地狡辩,笑意更浓,“我多想?你倒是说说我多想什么了?丈夫对妻子好可不是天经地义么?这算不算多想啊?”
在这些言语上,韩光霁脸皮素来没周樱樱厚,便扯开话头道:“你既然不要金银首饰,却是要什么赏?”
“我许久未曾出门了……叁爷,你带我出门逛逛成么?”
“……没想到你不只贪财还贪玩。”
谁知周樱樱听了却哼了声:“我出去可是为了管院子的事。”
韩光霁明知她最会诡辩,却忍不住问道:“怎么说?”
“我今日不是学着看账簿么?可我对物价行情一概不知,便是随买货的胡乱记数,这账簿也是白看。虽说这些事我问四春也能知道些,可怎么及得上亲自去体察来得实在?”周樱樱说完见韩光霁没应声,又推他手臂道,“叁爷,我说的可有道理?”
“……有吧。”
“那你陪我吗?”
“嗯,”韩光霁应着侧过身子,摸了摸她脸颊道,“吏部的文书不日便要发下了,趁着我还得空,便陪你出去玩玩吧。”
啊,原来韩叁也要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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