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也这么以为。所以我和鲁达年,联合了其他几个将军的心腹,硬闯进了将军营帐……”
“怎么样?营帐里有没有人?”季妧紧张的问。
贞吉利点了点头,但脸上并不见喜色。
“将军并没有遭遇不测,就是瞧上去比较清瘦……主要是消沉,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就连贞吉利自己都不禁怀疑,难道将军的旧疾真那么严重?
或许是他学艺不精,只看出连年征战身体耗损厉害,没料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兵器都……
“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将军没准是这个病呢?”
他一脸希冀的看着季妧,季妧却没法给他肯定的答复。
寻常求医问诊还讲究个望闻问切,何况是与心理方面有关的疾病。
“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具体情况你再跟我说说。”
贞吉利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那天我们鲁莽闯帐,将军并没有问责,反倒安抚我们,说他身边不仅有太医照顾,还有管家在,让我们不用担心。奇怪的是,既然将军并没有遭遇不测,也没有被人控制,那为何不愿见我们?”
还有一件事让贞吉利觉得颇为稀奇。
那日,将军说的话至少在十句以上,这还是头一回,而且态度也比以往温和……
大概是病中的缘故吧。
“你们闯帐之后他还是不愿见?”
“少,回回都被管家拦着,只说将军要静养。”
贞吉利叹了口气“要是能把你带进军营就好了,让你亲自给将军看看……可惜,将军要回京了。”
季妧早已猜到,议和之后寇长卿必然不会久留关北,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什么时候?”
“明天。”贞吉利停顿了一下道,“我也要走了。”
“你也要去京城?”
贞吉利点了点头“这是之前将军就答应我的条件。”
季妧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真心替他高兴。
“这是好事,恭喜你心愿得偿。”
贞吉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小没良心的,你哥我都要走了,你就没说舍不得?”
季妧忍不住怼他“你好好说话不行?非得犯抽。”
贞吉利唉声叹气,一脸愁苦状。
“亏我千里迢迢,赶来与你道别,顺便见上最后一面,没想到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季妧示意他赶紧打住。
还千里迢迢,怎么不上天?
“什么叫最后一面,你咒我呢还是咒自己呢?大不了……做顿好的,就当给你践行好了。”
贞吉利赶忙拉住她。
“跟你开玩笑呢!我还要赶回军营,没时间耽搁了。而且来的路上遇见个同乡,吃过中饭来的。你就别忙活了,这顿就先欠着,等以后……”
他顿了顿,又嬉皮笑脸道“不过我倒不介意你给我烧口水喝,喝了点酒,口正渴着呢。”
季妧打量了他一下,见他不像是说客气话,而且身上也确实有酒味。
就点了点头“那你先歇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烧。”
“诶!还是我妹心疼我。”
季妧横了他一眼,带大宝去灶房烧水,把贞吉利一个人留在了堂屋。
贞吉利起身,四处看了看,走进了季妧住着的东屋。
第157章 另一张梯子
水烧好,季妧喊贞吉利,没听到回应,端碗进了堂屋,才发现他趴桌子上眯着了。
正好水也有些烫,季妧就没把人叫醒,从大宝那屋抱了床被子出来,盖在他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回了灶房。
贞吉利虽称自己吃过了,但这一晃小半天过去,待会儿他还得赶回军营,季妧觉得,还是给他再做点什么垫巴垫巴比较好。
家里食材差不多都用完了,这次去镇上又忘了及时补充,不过好在还有胡家给的鸡蛋和昨天剩的米饭。
虽然给人吃隔夜饭不太好,但经过一夜发酵的隔夜饭最适合做蛋炒饭,因为发酵本身就是一个增香的过程,而且米饭已经散成粒状,炒出来口感最佳。
靠外面的锅是刚烧的开水,季妧让大宝换里面那口烧。
把冷饭炒热后备用,锅里放油。鸡蛋在铁锅边沿磕破,蛋液流进碗里,用筷子顺时针搅拌,然后倒进六成热的油锅,炒凝成块后划散,随即加饭合炒。
再加适量的盐巴和脱水葱花翻炒起锅,一盘油滋滋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好了。
土鸡蛋炒出来的颜色黄中带红,有独特的鸡蛋香味,因为搅拌的时候加了点冷开水进去,吃起来又泡又嫩。
再加上用的是猪油,混合后的味道别提了,直勾人肚子里的馋虫,闹的季妧也有些饿了。
问大宝“要不要再吃点。”
大宝盯着盘子,眨巴眨巴眼“蛋,外面。”
蛋炒饭有两种吃法。
一种是饭包蛋,也就是她现在做的这种。
还有一种是蛋包饭,就是把蛋液搅拌均匀后倒入锅里,在其将凝未凝时,把事先炒热的饭倒进去,这时蛋便一粒粒地包住了饭,加点盐、葱花,炒转起锅即成。
虽然在季妧看来两种的区别并不大,但大宝却执着的喜欢后一种。
“米饭用完了,今天先吃这个,明天再给你炒蛋包饭好不好?”
大宝又看了眼还在冒热气的盘子,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季妧拿小碗给他拨了半碗,正想去喊贞吉利,他自己推门走了进来,还边伸懒腰边道“做了什么啊这么香?做梦都流口水了。”
要不怎么说他是狗鼻子,灶房明明关着门呢。
季妧把一大盘蛋炒饭递给他,又给他拿了双筷子“你赶时间,凑合着吃,回程身上也暖和点。”
“你看你,都跟你说我吃过了,还费这个事做什么?不过既然你做都做了,那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他嘴上是这么说,可身体比嘴诚实。
头两口还端着呢,后面扒拉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最后放下盘子时,上面连一粒米都没有剩,用实力演绎了风卷残云这个词。
季妧叹为观止。
她拨给大宝的连这十分之一都不到,大宝才开始,他就结束了。
贞吉利揉着肚子,也看向坐在矮墩上慢条斯理往嘴里送饭的大宝。
蹲下身,逗他“欸我说,你吃几粒米了,数了没有?”
大宝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睫毛又垂了下去。
“嘿!臭小子,还不理人,吃饭跟小姑娘似的……”
贞吉利站起身,问季妧“这小家伙会自己吃饭了啊。”上回来还要季妧喂呢。
“我们大宝时刻都在进步的好不好。”
贞吉利直咧嘴,难怪鲁达年说什么亲情使人盲目。
季妧重新盛了碗开水递给他“刚吃完饭,晾晾再喝,不然对胃不好……”
贞吉利不讲究那些,稍冷一会儿,就端起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给她。
“好了,我也该走了。”
“这,就走了?”
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季妧心里还真生出一些不舍。
无论如何,除了胡家,贞吉利算是她在这个地方唯一的朋友了。
“明早就要出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将军的病……等到京城我再按你说的,看着办。”
“前提是你能见得着他。”季妧提醒道。
“我猜将军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议和结果,等缓些时日,回京后应该会好一些,不会不见我的。不说这个了,之前给你那块令牌还留着吗?”
贞吉利提到令牌,季妧还以为他想收回去,就要去给他拿。
“别忙,听我说。”贞吉利拉住她。
“将军没说收回,就继续放你这。虽说他经此一事已是今非昔比,但只要皇上一天不夺他权,这个令牌就一天有效。你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以后我不在了,可没人能罩着你了,万事都得小心。”
说到这,他笑了笑,眼神似有些伤感,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还有,护手霜如今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听说城中各大药铺最近都在研制,不过一时半会的,不会那么快出成果。趁这个机会,你自己对比衡量一下,嫌麻烦的话,就找一家信誉好的把方子卖了。这次可别犯傻,几十两银子指定不行,少说也得敲他个几百两。”
顿了顿,又跟了句。
“好好带着弟弟过日子,等过两年,碰到合适的……也别太相信男人,男人没几个可信的……别被人骗了。”
言语谆谆,面面俱到,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他都替自己考虑到了,而且考虑的周全且长远。
季妧心中一时滋味难辨,如此为她打算,便是真正的亲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之前,即便他数次出手相帮,季妧也并未完全放下戒心,因为她始终相信,有所予必有所图。
换言之,她根本不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就像当初她收留大宝,不也是因为那一碗水的恩情吗?
可现在她是真的被贞吉利给弄迷糊了。
十万分的想不通,萍水相逢,他究竟为什么这般掏心掏肺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