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道菜,应胡大成的强烈要求,是椒盐炒肉。
季妧先把盐和花椒粉下锅炒香,又往干豆粉里打了个鸡蛋,调和成不清不干的蛋豆粉。
五花肉去皮切成条状,用盐拌过,再放入蛋豆粉裹匀。
起一个七成热的菜油锅,将裹满蛋豆粉的五花肉逐一放入锅内,边炸边放,边放边捞。
全部炸完后,再回锅重炸一次,立马捞起装盘。
趁热,撒上椒盐就可以吃了。
那道酸辣鳝鱼胡大成还能忍住,这道椒盐酥肉是彻底勾起了他腹中馋虫。
不过他已经吃出了经验,知道刚出锅的酥肉又烫又软,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等晾凉了那才叫一个香脆呢。
再加上谢寡妇就在旁边,他想偷嘴也没胆,只好硬忍着继续烧锅。
炸好的酥肉,撒了椒盐的部分留给几个孩子零吃,剩下的则用来烩了白菜。
之后季妧又炒了一个荤菜三个素菜,咸汤和甜汤各烧了一个,才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豆芽包子,皮松软,馅料足,吃起来又香又辣又鲜,几个男的三两口就是一个。
巴掌长的鳝鱼,在锅里闷煮的都脱了骨,整条入口,满嘴酸辣鲜香,口感腴滑又柔韧。
至于酥肉烩白菜,还有桌上其他菜,好吃自不必一一述说。
季妧拿了两个包子,又从桌上拨了些菜,起身往外走。
卢勇不知内情,就问“妧丫头不坐下吃饭,这是要干啥?”
谢寡妇叹了口气“还能干啥,给花子送饭。”
谢寡妇知道花子在季妧家不远处落脚后,也表示过担忧,怕他会有歹心。
但观察了这些日子,确认花子手脚头脑都不灵便,随人怎么说怎么问都没啥反应。
这样一个人,危险是没啥危险了,就是觉得有些拖累季妧。
明明无关的一个人,天天还得管吃管喝。
“要我说,妧丫头就是管太宽,不该她问的也问,这得负担到啥时候才是个头?”
季妧送完饭回来,正巧听见谢寡妇这话。
“谢姨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又送衣又送鞋的?”
进入春天,虽说乍暖还寒,气温还不稳定,但到底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大家都脱下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春衫,最多早晚添件薄棉的夹袄。
要不怎么说谢寡妇也有心细的一面?她从家里收拾了一些旧衣带给了流浪汉。
这点季妧可没想到,就是想到了,她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流浪汉穿。
谢寡妇摆了摆手“嗐!那些都是良子他爹……不是啥好衣裳,补补丁丁,早该扔了的。给花子穿,他要不是个傻子也得怨我,死人的衣裳……”
本来想拿良子的旧衣,结果看了一下发现,良子已经算高的了,那花子比良子还要高,良子的旧衣他只怕穿不下。
季妧就笑“都是一份心意,哪有什么区别?别说他了,咱们快吃吧。”
第174章 但愿吧
饭后,送走史勇,谢寡妇帮着收拾好,带着小安小花也回去了。
胡细妹和胡大成早一步就走了,他俩要给谢姥娘送饭。
胡良留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跟季妧说。
然而坐下好一会儿,还只是一径沉默。
季妧装没看到他脸上的官司,也不催促。
“小妧,我、我看你之前,好像并不很喜欢做生意的样子。”
踌躇半天,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这显然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有口难开,以至于话都到了嘴边,还扯七扯八。
季妧看破不说破,顺着往下道“没有太喜欢,也不排斥,只要不是成天忙成陀螺的那种状态,还是可以接受的。”
穿越以来,除了最初的困窘,之后陆陆续续也挣了点钱,生活上不说多好,也还算过得去。
但那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护手霜也好,脱水蔬菜也好,要么是一锤子买卖,要么受季节限制。都失之稳定。
没错,如果说一开始她的目标只是自在过活,那么现在还要加上稳定这个衡量标准。
一个人和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这个家若只有她自己的话,随便做什么,能糊口就行。
可是养娃后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即便不说给大宝最好的一切,总也想尽可能给他提供好一点的成长环境。
而好的成长环境,有时候和优渥的物质条件是分不开的。
她考虑过,虽说现在和一德堂合作,但周期太长,还不知效果如何。
光靠抄书,确实也能保障日常支出,可也就如此了。万一遇到点什么天灾的不可抗力,那点钱只能干瞪眼。
所以,不能总是临阵抱佛脚,更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得有一个稳定的,可以赖以为生的生计。
香辛料这块,至少在北方大部分地区,还是未经开发的蓝海。
现在入行,做的可是独一门生意。
她没打算趁这个商机被更多人发现之前,来个市场垄断啥的。
但至少也要在蓝海变为红海前,先抢个最有利的位置。
那么以后不管有多少后来者,她都能稳占一席之地。
这也许有点痴人说梦,但先知先识是她目前最大的优势,也可以算是金手指吧。
比如脑子里牢牢记着的那些秘制料包,那是她从小背到大的东西。
什么五香粉、十三香、火锅底料、香肠香料、火腿香料、烤肉香料、酱猪头香料,此外还有包子饺子的馅儿料,以及卤肉料和炖肉料……
还有一些独门配方,诸如香卤鸡、卤猪手、卤鸭脖、卤牛肉以及腊汁肉等等。
甚至可以从香辛料这条主线上,衍生出卤水、酱料等支线生意。
凡此种种,即便是到了香料普及的南方市场,应该也有一较高下的能力。
而且香料种植,虽然有些讲究,但不算复杂,大多数生长周期又比较短,一茬还可以多次采摘,对她而言可比种庄稼来的轻便多了。
更何况,她可是闻着这个味长大的。
正如卖油翁那句“无他,唯手熟尔。”
除了手熟,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她开心呀。
能开心的挣钱,何乐而不为?
季妧挑挑拣拣,把大概原因跟他说了说。
胡良听后,佩服的同时,心里也不那么提着了。
季妧即将要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还是这么庞大的构想,对他那些芝麻粒般的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小妧,那个,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讲一下。”
终于肯讲了?
季妧挑了挑眉“你讲。”
“就是……”胡良的双手无意识放在膝头揉搓着。
“最近芸芸不是一直在摊子上帮忙吗,她看我娘和我有时忙不过来,大成和细妹又只能收收桌子洗洗碗的……”
话到这,季妧已经预料到什么。
“所以她跟你提出,想学做胡辣汤和油条?”
胡良点头,夸季妧聪明,一猜就准。
季妧匆匆打断他“你是已经教给她了,还是刚有这个打算?”
胡良有些不好意思“芸芸学东西快,现在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季妧心里一沉“良子哥,你……”
胡良后知后觉,这才注意到季妧脸色不对。
“怎么了小妧,你不高兴了?我、我当时也没多想……”
季妧无奈道“我记得私下有跟你提过,在未来嫂子进门之前,油条和胡辣汤的配方关键,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你也是答应了的。”
曹芸芸去摊子上帮忙,季妧跟谢寡妇聊过之后,又找了胡良。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曹家人给她的印象太过糟糕,让人无法不心生顾忌。
和曹芸芸接触过后,这种顾忌就更大了。
胡良愈发愧疚,季妧所说也正是他刚才难以启齿的原因所在。
曹芸芸难得求自己什么事,再加上那几天她心情不好,为了让她开心,自己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曹芸芸确实开心了,而且表现的格外积极,有不会的就一直弄到会为止。
比如胡辣汤里的面筋怎么做,再比如油条为什么要加那些粉状的东西……
未婚妻这样想替自己分担,胡良感到暖心的同时,更加没有什么防心,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倾囊相授。
他把季妧的叮嘱忘得一二干净,事后想起,心生不安,这才前来坦白。
可现在坦白又有什么用?季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良子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