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婆子终于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一时难看至极“那你想要多少?”
季妧很好说话的样子“三十两。”
曹婆子一听,不多不少,正好是胡家赔给他们的数,就知道季妧是故意的。
“那三十两是胡家……”
“胡家赔你们的三十两,跟你们赔我的三十两有什么关系?”
曹婆子被堵得说不出话。
王氏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她是又怕见官,又舍不得钱。
而且曹家赔的那三十两,刨除给曹富贵看病、再加上置办东西,还有折进去的……已经花去不少了。
可是不赔的话,她就要被打板子啊!
而且曹芸芸偷学是她撺掇的,给胡细妹保媒也是她的主意,万一曹芸芸绷不住,公堂上全交代了,那自己说不定还得蹲大狱。
“娘,三十两就三十两,赔给她吧。不然我就要……芸芸还是个姑娘家呢,真上了公堂,回头肯定被说闲话,那可真就嫁不出去了呀!”
曹婆子哪能不知道王氏是在拿曹芸芸当借口,可她自己的闺女,不能不顾虑。
“我们可以认赔,但你也得答应,以后再不追究那黄金搭档的事。”
季妧很随意的点头“自然。”
反正不让他们卖他们也会继续卖。
钱拿到手,坐山观虎斗便是,以镇上目前的局势,量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
曹婆子还想使拖字诀,季妧却坚持不见银子不罢休。
曹婆子只能把王氏和曹芸芸留下,她同那些亲戚一道回村拿钱。
曹婆子走后,院里有短暂的安静。
曹芸芸突然走向季妧。
“要不是你,良子哥不会跟我退婚。”
她声音轻的近似呢喃,站在门口忙着议论的人并没有听到。
尽管如此,胡良还是迅速沉了脸“你胡说什么!”
曹芸芸愣愣的看着胡良,眼泪涌了出来,欲坠不坠“你为了她吼我?”
胡良紧握双拳,压低声音道“曹姑娘,我和你的事与旁人无关,你不要胡乱牵扯!”
然而曹芸芸却魔障了般“是她,如果不是她……”
她倏而扑向季妧,双手直直向季妧的脖子扼去。
幸而季妧早有防备,一个侧身擒住她的手腕。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季妧拽着曹芸芸进了灶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哗啦朝她脸上泼去。
挣扎中的曹芸芸骤然被凉水一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清醒了?我以前只当你糊涂,没想到你不止糊涂,还蠢。总把自己的不幸归结到别人身上,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胡良对你不好?胡家对你不好?就因为一些没影的事,你一而再的伤害他们,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曹芸芸愣愣的看了她半晌。
“你,真的不喜欢胡良?那胡良呢,胡良喜不喜欢你?不,你骗我。你为什么经常出入胡家,你和胡良肯定早就有了勾搭……”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屎?
季妧放弃和曹芸芸讲道理,却不肯放她出去。万一到了院子里再闹起来,胡良以后还要不要说亲了。
王氏见小姑子被季妧拽进去,而且迟迟不出来,也不敢吭声,反正只要不打她就好。
等到曹婆子赶回来,见到头发和衣裳都湿透,神情明显有些恍惚的闺女,心里疼的要死。
又听说是自家闺女先扑过去掐季妧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季妧接过钱袋子数了数,笑着道“曹姑娘喜欢胡言乱语,您老人家还是回去管管才是,毕竟无凭无据的诬赖人,也容易吃官司的。”
曹婆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忍着气道“季姑娘说的是。”
曹婆子捂着曹芸芸的嘴把她拉走了,王氏紧跟其后,到大门口时,被众人围起来骂了好久才得以脱身。
事情至此算是有了定局,围观的人说着话也散了。
“我就说胡家可怜吧……被亲家算计、讹诈,还被占去了生意……”
“屁的亲家,这幸好是断的早,不然还不得被坑死!不过话说回来,黄金搭档还真是季妧教胡家的啊?”
“不然呢?之前不都在传吗,这回她自己都承认了。”
“那应该是卫氏给留的,老季家这是丢了个招财童女呀……”
谢寡妇把这些话听在耳里,有些不安,小声道“妧丫头,这下都知道了,会不会给你惹麻烦?之前不让你出面就是不想你掺合进来,你看现在弄得……”
季妧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她之前只是嫌麻烦,才处处置身事外,可其实大家早都知道,承不承认都没有太大意义。
而且再过个把月她的香辛料就可以制作推出了,到时生意起来,想再遮掩也不甚可能。
此外,她心里还有别的盘算,不过这个暂时不打算告诉别人。
第248章 真是荣幸
黄金搭档加盟费五十两,加上曹家退回来的这三十两,季妧手里平白多了八十两出来。
五十两她收下了,三十两留给了胡家。
本来也是因为胡家被讹诈在先,她才开的这个口,而且这些钱都是胡家每天起早贪黑、一文一文挣回来的,跟那五十两的“专利费”可不同。
谢寡妇自然是不肯收的,直说自家本来就欠着季妧的分红。
然而正如谢寡妇清楚季妧的情况,胡家的财务状况季妧同样一清二楚。
这半年来,胡辣汤摊子的总盈利应该也就在五十两上下,刨除每月固定的油、面粉、香料,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配料成本,再加上日常花销以及谢姥娘的药钱,纯利润远没有这些。
如今胡家失了生计,手停口停,再损失这三十两,手头估计没多少活钱了。
“急什么,等他日良子哥赚了大钱,再让他把分红还我。”
谢寡妇拗不过。
季妧说的没错,一家子小小老老总要先顾好,只是……他们欠季妧的太多了,债易还,情难偿啊。
“这三十两算是追回了,那十五两聘金……”
季妧原是想狮子大开口一下的,又怕超出曹家承受范围,反倒惹得他们狗急跳墙。
这和穷寇莫追一个道理,不能把人逼的走投无路,否则等于逼着别人和你拼命。
“我明白,不管咋样是咱先退的婚,曹家那闺女以后也艰难,再把聘金要回来,不知情的只怕得戳着脊梁骨骂我们家做事不讲究,那以后还有谁给他们兄弟俩提亲?”
说到这,谢寡妇突然叹了口气。
“我现在就怕哪里不小心漏了风,那细妹以后可咋办?她本来命就不好,摊上我这么个寡妇娘,要是再……”
如果不结合时代背景,其实很难理解谢寡妇的这种担忧。
别说亲没定成,就是定成了、退了,又怎么样呢?
然而当下的情况却是,胡细妹已经有过一次不算良好的“经历”,以后在婚嫁市场便再没有优势可言。
季妧也不知该怎么宽慰谢寡妇,只劝她想开些,来日方长,毕竟细妹还小。
聊着天到了中午,胡大成早就把大宝接来了,午饭在胡家吃。
天热,灶房跟蒸炉似的,一进去就是一身汗,季妧想帮忙,被谢寡妇撵了出去。
不过胡大成就没那么幸运了。
“大宝不是最喜欢烧锅吗?大宝你过来,我把位置让给你!”胡大成坐在锅门前,自以为精明的冲大宝挤眉弄眼。
大宝牵着季妧的手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用看傻子的那种眼神静静看着他。
胡大成算是发现了,想让大宝烧锅,除非做饭的是季妧。
他这边正小小声嘀咕,冷不防被谢寡妇拿把子抽了下后脑勺“烧你的锅!懒驴上磨屎尿多!”
胡大成“……”
饭后回到自己家,院子里搁的一大盆水已经晒的温乎乎的,季妧给大宝洗了个澡。
窗外蝉鸣阵阵,聒噪的很,加上高温炙烤,让人气闷又心烦。
大宝翻来覆去睡不着,季妧拿着蒲扇,一边扇一边哼些歌谣,很快,大宝的呼吸就放缓了。
季妧热出了一身汗,自己还不能洗澡,因为还没给流浪汉送饭。
继右腿的石膏去掉之后,七月初的时候,右手和左腿的长石膏也改成了短石膏,禁锢面积大幅度减小,流浪汉活动也越来越方便了。
不过今天吃饭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
季妧看在眼里,忍不住暗笑。
午饭是谢寡妇做的,水准可想而知,再加上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这道炒茄瓜好吃吗?”季妧故意问。
流浪汉不说话。
季妧继续“不说话就是默认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我辛苦炒的呢。”
流浪汉筷子一顿,抬眼看她“不是你炒的。”
“你吃出来了?”
季妧先是惊奇,继而拍桌大笑。
“谢姨就是有这个能耐,凡吃过她做的饭,绝对忘不了!”
之前帮胡家去晒场装麦子,晚上胡家留饭,那天也是谢寡妇做的,其中一道菜……味道形容不出来,总之吃的季妧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