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曲线救他的月白:
你不信任我们。月白幽怨道。
我自然信任。
呵。月白轻呵一声,抿着嘴立在原地,不说话了。
倒不是我不说实话。实在是血魅毒只有醒神木才能压制。刚好,醒神木是这次试炼的重要信物,实在难求。如若不然,我又怎会追着无辜树妖穷追猛打?杜衍叹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心虚。
这两位来路不明,行径蹊跷。实在是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说是敌吧,站在这里那么久却不动手。说是友吧,不由分说把他打成这样又实在不像。
有醒神木就能救你?月白眼睛一亮,心想总算是步入剧情了。这才敛下激动,慢条斯理道:若是需要醒神木的话,我倒是有办法。
说着,月白不紧不慢地从袖口里将那块沉甸甸的木头拿了出来。为了让杜衍看清楚,还专门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中了血魅毒的人双目会失明。你再晃,他也什么都看不见。陈知渊看他动作,把玩白珠的手一顿,突然嗤笑一声。
无妨,无妨。醒神木专克血魅毒。哪怕是闻着异香,我也觉得好很多了。道友宅心仁厚,救命之恩,杜衍没齿难忘。您若是能出手将醒神木让于我,我尘海门上下必定倾其所有感恩戴德。杜衍丝毫不介意月白的幼稚举动。连着说话都激动到打颤。茫茫盯着月白的方向,若不是已经身受重伤,只怕要扑过去抱着月白大腿拜谢。
可月白才不想跟尘海门扯上关系。原著里男配都是跟着男主楚宁转的。月白既然已经知道舔狗不得好死,自然是要离他们越远越好。
所以,跟杜衍的友谊注定不能发展。最好就是今日之后他们分道扬镳,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注定陌路,那这件事情便不太难办。月白咳了一声,知道对面看不到,也懒得装相了。眼睛眨也不眨,张口就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你醒神木救命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醒神木是我得来想要拜入我云静宗师祖凌道仙尊门下的信物。道友可能不知,凌道仙尊是我最尊崇爱戴之人,哪怕做梦,我都想要在师祖跟前侍奉。至于日日瞻仰他的仙容仪姿,那是我连做梦都不敢那么想的。所以这醒神木,着实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对凌道仙尊那般痴迷。陈知渊眼皮不动,听到月白的话立在旁边冷不丁应道。
那是自然。月白重重点头道。心想这位爹果真捧场。说什么话他都应和!
杜衍自然听懂了月白的话外音,不由得苦涩道:醒神木对你意义非凡,你不愿意给我。又何必捉弄我?。
虽然我对师祖爱戴至深。可人命重于天。想必师祖知道我是因为救人命和他失之交臂,他也是会原谅我的。月白仰天叹一声。这才幽幽道:只是,我为你割舍的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便我视身外之物为浮云,如此分量的醒神木,白白给你,着实也太让人心痛了。
多少得补偿点什么吧?
竟是如此。杜衍本就绝望到扩散的瞳孔里写满了茫然。轻轻呢喃着,斟酌了一瞬,利落地将手上的戒指褪了下来。恩人若是不嫌弃,不若先收下我的储物戒吧。此次试炼的剩下四枚信物也在其中,虽比不上您醒神木的分量。多少也能弥补些您的损失。此次出门仓促,待我回了尘海门,定然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那怎么行?月白顺遂接过戒指才虎着脸痛心疾首道。给你醒神木是为救你性命。若是收了你日后的厚礼,就成了买卖。可我牺牲的可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若真收了你日后的厚礼,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不要让世俗侮辱师祖在我心中的纯洁地位。未免以后想起你来痛心疾首,咱们出去以后就分道扬镳
如此感人至深。既然是这样,那我不送便是。杜衍结结巴巴道。看不到东西的眼睛眨啊眨的。好半天都没理解出来月白的逻辑。只能艰难咽了口口水,勉强认知月白是个好人。
虽然大概脑子和别人有些许差异罢了。
既然如此,你收着吧。月白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将袖子的醒神木拿出来,掩着面递过去。
倒是不用为了一条性命割舍至此。一旁的青衣男人突然截住他的手道。神情仍旧淡淡的,唯有一双眼睛清明冷冽。那样的眼睛望着月白,像是山巅上不融的积雪,丝毫没为月白方才的倾情告白所感动。
醒神木半块就足够救他性命。出秘境半块醒神木也可以。你那么喜欢你师祖,只需要分给他半块醒神木,你不需要付出你的师祖,他也能留下一条命。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知渊说着越来越靠近月白,将月白拿着醒神木的手紧紧抓住。白皙的脸沉静又斯文。只那神情太过认真,望得月白心里一怵,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怎么能行?若是赢了试炼,岂不是要日日面对原文中那个眼睛眨也不眨就毁天灭地的疯批绿帽男。
月白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里的醒神木仿佛是块烫手山芋,不顾阻拦,慌忙就要扔给躺着的杜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没有一块醒神木,即便他被救回来也是个残废。哪里有救人只救一半的道理?说送一块,就是一块。
哦?陈知渊没动,只眼睛盯着月白。眼里如渊似海,让人捉弄不出情绪来。待到好一会儿才薄唇轻启,沉声道:你莫不是,压根不想赢得试炼吧。
第6章 掉马
若是不想赢,又何苦得到这醒神木?月白反应极快,脸上颜色变都未变,直直迎上陈知渊的目光,稳道:你与我如此亲近,怎能质疑我对师祖的一片心意?
月白倒是不怕他,心慕凌道仙尊的人设在这里,哪怕是暗恋,以往也定有些端倪的。这人和自己那么熟悉,自然也会察觉到什么。
是吗?陈知渊缓缓放下了擒住月白的手。由着他将醒神木扔给了杜衍。只站在原地垂着眼角,浅淡的眼睛由着长长的睫毛遮下,晦暗不明。
醒神木能提神醒灵,杜衍刚拿到便迫不及待地将它融进了身体里。没一会儿便逼出了血魅藤的毒来。随着眼前渐渐明亮,望着自己已然空了的手,有些怅然若失。到底和凌道仙尊无仙缘,即便拿到了醒神木,也果然不能强求。
听我一句劝。月白看到醒神木消失才安下心,乐呵呵地收下储物戒,对现在这样的境况满意极了。哪怕不能显现出来,也还是心情极好地提点杜衍:给凌道仙尊当徒弟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把握住的。与其黯然神伤,不如向前看。生活在继续,如今化险为夷,已然万幸,说不定大造化在后边呢?
杜衍因为自己保住了命,更是避免了和男主楚宁邂逅。按照尘海门的财力和他自己的天资,没有男主主角光环的影响,日后得到飞升又不是没可能。只可惜这等深藏功与名的事情,月白注定不会被理解。
道友说得是。杜衍凝重点点头。想到这醒神木原本是月白的,安慰他道:福祸相依。道友虽然放弃了这次机会,您对凌道仙尊如此炽热真心,相信定然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月白:我谢您八辈祖宗!
凌道仙尊风华绝代,又哪里是我能把握住的?月白心虚地眨着眼,虽故意耷拉着眉眼,可脸上却是神采飞扬的。荼蘼白的袍子衬得神色越发鲜明张扬,让人越看越觉得诡异。
陈知渊紧盯着月白那张掩不住喜意的脸,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异色。素白的手突如其来地又抚上月白的脖子,边摩挲着,边微勾着唇。像是一条蛇抓住了令人兴奋的猎物,语气却温和又平静:凌道仙尊再是风姿卓越,可若那个觊觎他的人是你,也是能把握住的。
把握不住!月白在陈知渊又抚上自己脖颈的时候,就激起了一层疙瘩。只觉得怪异,下意识缩着脖子就往前面躲去,慌乱间,直扑向坐在地上的杜衍。
我说你把握得住,你便把握得住。陈知渊眼疾手快,一把拘住他的腰,将他按在自己怀里。纤薄的唇贴在月白耳边,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喜欢凌道仙尊吗?我自然要成全你。
随即左袖一展,破天剑瞬间出现,凌空迅速划出一道繁复的金印。待到印成的时候,陈知渊一手拎着月白,丝毫不等他挣扎,轻而易举将他扔了过去。
道友小心。坐在地上的杜衍这才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想,腰间缚仙带极速缠向月白,在月白触碰到金符的一瞬间拉住了他。
却没拉回月白,反而被缚仙带连带着和月白一起飞了出去。片刻间身体也湮没在金符发出的光芒里。
同一时刻,紫色花瓣漫天挥洒。馥郁的花香有如喷薄一般散乱出来。陈知渊下意识转身,只看到荼蘼白袍的修士御剑而来,带着长虹贯日的气势,奔向杜衍方才纠缠的树妖。
树妖枝叶婆娑,粗壮的树干利落剥出了一块木头。那木头似有灵性一般,直直向着楚宁飞去。
与此同时,另外四块信物从楚宁身上飞出来,随着秋水剑的快速移动,同样凌空拼出一个通行印出来。
陈知渊脸色一变,破天剑随之而动,冲着楚宁而去。却在凌空刺下之时,被虚空一挡。
陈知渊的识海里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系统的声音在那生生爆裂感中机械响起。
【警告,警告!世界线修正中,宿主若击杀主角,会引得时间线重置!】
陈知渊的动作生生一顿,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眼里杀机一闪而过。只能任由楚宁冷冷瞥他一眼,荼蘼白的身影快速穿过通行符,出了千元秘境。
云静宗内,与千元秘境连接的阵法台上闪出金光。五位峰主脸色皆变,不约而同地往阵法前赶。
待到阵法口更是目瞪口呆。望着秘境口或站或躺的三个人久久不语。
方才,方才幽篁峰峰主田任看到地上的人赫然是月白时眼角狠狠一抽,望着咒印消失的方向不敢说话。
没错,确有一个印是仙尊亲自结的。玄冥峰峰主司空器最是擅长阵法,感受着残存的印的气息,不由得眼里放光。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三个人。靠信物能结出的通行印只能让一个人出来,这说明,出来的这三人,定有两人是仙尊亲自送出来的。
仙尊,竟然,竟然。田任嗫嚅着,望着自己的徒儿,再看看一旁的楚宁,一时有些凝噎。他的徒儿一向乖巧又沉稳,怎么进了秘境跟换了个人一般?如今可好,还牵扯上了仙尊,鬼知道,仙尊有个曾是个善茬?
印虽然是仙尊所结,带出三个人来,怕也另有渊源。二弟,别急。凌虚峰峰主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满意地望了眼楚宁,这才把目光嫌弃地落在月白身上,幽幽问道: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月白被扔出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暗恼自己不该胡诌自己心慕凌道仙尊,让他那位便宜爹信以为真,当真帮自己赢了试炼,圆了梦。
可在下一刻看到楚宁潇洒利落御剑而出的时候更是绝望又悲戚。
事实证明,气运之子终究是气运之子。哪怕自己想尽办法也没办法阻止命运的齿轮不断推进。
月白伤心又彷徨,瘫坐在地上失了神,仿佛看到了这世界毁灭的日子。连着凌虚峰峰主司马忠的话都没听到。
楚宁倒是率先垂范,对着众位师长行了礼,才施施然道:回师父。弟子是拿到五枚信物自结印出来的。
那你们司空器听到挑了挑眉,再望向月白和杜衍的时候充满揶揄。
凌道仙尊兴师动众亲自带出来的人身份必不一般。想到之前的传言,他们还以为凌道仙尊心悦的是楚宁,却没想到,原来仙尊金屋藏娇,喜欢的人竟然在这里。
在下倒是没这位师兄了得。说来惭愧,乃是在下身边这位师兄用法宝召唤出家中长辈,结印送他出来之时,不小心带上在下的。杜衍好歹是尘海门得少门主,望到云静宗的峰主倒也不怵,还记得将呆怔着的月白拉起来,才行礼回道。
却没想到,云静宗的五位峰主听到他的话个个惊得连呼吸都不稳了。到底是玄冥峰的峰主先沉不住气,惊颤问道:你说的长辈,是他什么人?
只听得这位师兄唤那位长辈爹爹。杜衍不卑不亢,想也知道方才遇到的该是一位连云静宗峰主们都忌惮的高人。可他却丝毫没有狐假虎威的得意,更是彬彬有礼。
只是他沉得住气,五位峰主却是被他的话惊得心神巨震。他云静宗的仙尊悄无声息有个儿子,还养得这么大了的事情,他们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未闻,实在是失职。
饶有甚者,心思活络如玄冥峰峰主司空器的,联想到月白在秘境中坚决不给楚宁醒神木的样子,更是已经脑补出了原配所生孩子坚决不让父亲心上人进门拜师从而上位成后娘,索性不惜自己亲自下场从中作梗的狗血大戏。
既是如此,那月白之前的行为倒是情有可原了。司空器幽幽道。可惜地看了楚宁一眼,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不受继子待见的续弦。
剩下的峰主都没敢接话。田任望着这三个人良久,才踌躇道:可仙尊收徒只收一人。
这次试炼。只有弟子一人拿到了五枚信物并且出来了不是吗?楚宁眼神冷冽,想到方才助这二人出来的那人,不由分说刺出来的一剑。更是面色森然。却是连看都没看月白和杜衍,弓着身子,朝着五位峰主行了大礼道:弟子觉得,收徒一事,毋庸置疑。
他自幼进云静宗,听闻凌道仙尊天人之姿,早就心生向往。好不容易等到这样可以靠近这人的机会,自然不肯放弃。
哪怕豁出了命去。
谁都不会理解他对凌道仙尊的执念。
那不行!月白听到楚宁的话吓得唇都哆嗦了。恐惧地望着楚宁,仿佛已然看到了这方世界被毁灭的样子。
那怎么能行?杜衍听到楚宁的话也一怔。慌忙拉着月白往前送,决然反对道。凌道仙尊当日定规矩之时,只言说只收第一个出秘境之人。所有人都以为非得五枚信物才能出来,这才上赶着找信物。如此说来,信物并不是条件,只要能出来,便算是赢了。若是如此,那第一个出来的,该是这位师兄才对。
救命之恩不能忘,杜衍还记得月白心心念念凌道仙尊,倒是比月白还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