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息瞥了鹤笙一眼,不知道鹤笙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转了转手腕,反手就糊了鹤笙一脸的曲本。
走了。鹤息收回手,头也不回,顾铭忱他们跟师兄都在教室里等着验收曲子,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鹤笙摸摸鼻尖,跨步跟上了。
教室外,几个队友果真早早就等候在此,每人手里还拿着鹤息昨天才完成的曲子。
你们终于来了,马上就到我们了。段魈蹦哒到鹤息身边搂住鹤息的肩膀,听说这次因为时间太短,每个组的曲子和词都做得不怎么样,只有章然那个小组被夸了词,其他全军覆没,你看里面,朴安名他们队的结果也不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掉出出道组影响心态了。
不怕。鹤息看见教室里表情的不太好的师兄们,我比他们都有经验。
嘿嘿,我也相信你。段魈昨天听了鹤息融合的全曲后就完全被鹤息折服,就差把鹤息头号粉丝几个大字印在额头上了。
肉麻。鹤笙不爽地骂了一声,把段魈的手从鹤息身上打了下去,争所有物似的再次把鹤息揽入怀里,还要找着借口,鹤息不喜欢被别人摸,你别动手动脚。
段魈很想翻个漂亮的白眼,心想鹤笙真双标。
鹤息习惯了,压根不想动,等了一会儿就见朴安名和他的队友们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作为一个非常热爱音乐的人,朴安名能丧成这样还真是难见。
看样子这次的考核十分严格。
与此同时,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在喊着要《落凰》的成员们进去验收成果了。
《落凰》的队长是顾铭忱,当顾铭忱将曲词都交到师兄们手里时,整间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结,只剩下了录音机里在播放着他们今天下午录的《落凰》的初版。
播放初期,师兄们的脸色还算正常,甚至有点欣喜的意思,但到鹤息的part播出时,以宁安为首,几个师兄都皱起了眉。
见状,顾铭忱难得有些忐忑,眼睛不错地盯着前面几个师兄看;天涵柳也很紧张,生怕他写的词会被师兄们挑出来骂;段魈的面上没心没肺的,眼睛虽在乱飘,但一直在跺的脚却从没停过;鹤笙就比他们好多了,硬是一点都不怕,就是有点疑惑鹤息的part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师兄们听到那里时会是这种表情。
至于鹤息
鹤息在发呆。
你们这个词,是谁写的?安宁手里拿着两份词,表情不太好。
我们原则上是自己的part自己写。顾铭忱回答,不过也不全是,段魈的是天涵柳负责,鹤息负责自己和鹤笙的曲,鹤笙负责自己和鹤息的词。
你写的?鹤笙?顾修看向鹤笙,眉眼间尽是不赞成的责备之意,鹤笙,从温泽市的小院到无名之城的孤儿院,十三年后死而复生这段,包括接下来属于鹤息的这一整段,也是你写的?
这是我改过的。鹤息也发现顾修的表情有点不对劲,赶紧接过话茬,是有什么不对吗?师兄?
鹤笙原本将这段写成了鹤息的经历,但鹤笙了解的是原主,写的是原主的一生,鹤息接过后就改成了他本人的经历,无名之城指的就是他之前所在的另一个世界,死而复生这个词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对鹤息来说当然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在鹤笙眼里,死而复生指的是他的改变罢了。
鹤息不觉得这段歌词有什么问题。
直到顾修让鹤息接过另一张歌词单之后,鹤息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从妈妈肚子里呱呱坠地,孤儿院就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从抚养我长大的孤儿院到接纳我的星烨,十三年后我重获新生
后来的一大段几乎跟的词鹤息一模一样。
鹤息再定睛一看,署名,章然。
除了恶心,鹤息已经没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章然了。
先结束录制吧。宁安示意已经惊呆的工作人员们,温言细语地说:鹤息,我们不会先入为主,但我们还是想让你给个解释。你和章然的这两段词都很好,一会儿章然来了,咱们再仔细谈这件事好吗?
听到这里,鹤息一颗心沉了下去。
难怪章然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么高兴,原来是被师兄夸奖了。
可是他该怎么解释?
解释这是他的人生,章然偷的不仅是词,还偷了他的人生吗?
那无名之城怎么解释?原主待过的孤儿院分明就在业封城。死而复生又怎么解释?说他十三年后重新做人了吗?谁信?
现在一切解释都没有用,鹤息只能呆呆地等着章然到来。
等了一会儿,章然就一脸茫然地被工作人员请进了门。
章然一见鹤息就心虚地偏过了头,偏偏还要仰着笑装傻,无辜地冲着师兄们问:怎么了?
顾修把两份歌词摊在桌面上,冷声道:你们二人的歌词,都解释解释是怎么创作的。
章然一脸茫然地拿起两份歌词,看见鹤息歌词后瞬间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鹤息,你你不能因为你跟我在同一间孤儿院待过,你就偷我的人生啊!这是我的人生,我可以让孤儿院的老师们做主,他们记得我的!
生生把鹤笙气笑了。
鹤笙示意鹤息冷静,率先起身,按耐住动手的冲动,初版是我写的,现版是我亲眼看着鹤息改的,我来回答。小偷,你还是闭嘴吧。
章然不满:什么小偷
我们《落凰》的寓意很简单,它整篇词和曲用最庸俗的说法就是涅槃重生。鹤笙翻看着歌词单,从温泽市的小院到无名之城的孤儿院这句,写的是鹤息被绑架犯从亲生父母手中绑走的昏暗日子,因为鹤息出生于温泽市,跟后面满身尘埃的珍珠这句对应。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鹤笙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章然呆愣地摇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意思是,他哪怕满身灰尘,脏得不成样子,在我们鹤家眼里,他也是干干净净的,是我爸,我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的珍珠。鹤笙又将歌词单举到章然眼前,而十三年后死而复生这句,我没有写主语,那是因为这里写的是他离开鹤家,找到亲生父母,因此他和亲生家庭都死而复生。你呢?你看着你的词,能解释得出来创作灵感吗?
亲生家庭?章然惊愕,反应过来失态后瞬间憋红了脸,沉默了半晌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写的是我的人生,怎么不能?
那你前后文能联系吗?鹤笙追问,不客气地打击章然,你在孤儿院长大,你的人生太平淡了,谁会偷你的人生?
这下,章然死死盯着手中的歌词单,完完全全反驳不出一句话来了。
意外拿到初版时,他故作聪明地将鹤息的人生改成了他的人生,以为可以装作巧合打着哈哈顺利过关,再不济也是重新写词,毕竟他们的人生非常相似。
反正都是写人生,难免会撞不是吗?
你抄的这个版本是我最初写的版本。鹤笙嗤笑一声,嘲讽至极,我写的是,从被接回家,这个名字就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从温泽市的小院到业封城南的孤儿院,十三年后死而复生,当初拍了稿子的特写,敢不敢看?
说到这里,章然就再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蠢货。抄都不会抄。鹤笙鄙夷地斜了章然一眼,将歌词还给师兄们等师兄判断,一边往回走,一边还要漫不经心地打击着章然自卑的心灵,鹤息是在夜间也能发光发亮的夜明珠,而你,章然,你以为你偷了词就能偷掉鹤息的人生吗?你算什么?哦,忘了说
鹤笙回头,四目相对。
鹤笙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盯着章然苍白的脸色,你敢这么抄,不会是因为你还以为鹤息跟你一样,是个孤儿吧?
刹那间,章然脸上再也没了血色。
见状,鹤息走到章然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章然煞白的脸。
鹤息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眼神里,盛着数不清的鄙夷,不屑,像看一袋垃圾,更像看一个小丑。
在章然眼里,鹤息就是在一声不吭地辱骂他,在不动声色地将他扒皮剔骨,在一拳又一拳的将拳头落在他的自尊心上。
四周还有别的练习生在惊讶地看他,还有师兄在失望地看他,更有工作人员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理他。
章然被盯着浑身发抖,终于控制不住,率先朝鹤息动了手。
惊呼声响起。
章然拽住鹤息的衣领,眼角余光里还能看见刚刚还瞧不起他的鹤笙霎时变了脸色朝这边跨步而来。
章然一时有些得意。
可章然还没来得及挥拳,肚子上就传来一阵钝痛。
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等到眼前再次清晰时,他能看见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孤独的白炽灯。跟他十几年的人生一样,一片空白。
直到鹤息的脸再次出现在视线中。
章然的眼眶湿润,眼神里带着嫉妒,为什么每一次拥有家人的孤儿都是你,为什么你刚来孤儿院就能被接走,如果当初鹤家接走的人是我,那该多好。
因为我是为了被爸妈领养才去孤儿院暂住了两天。鹤息收回脚,把章然拎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跟你,从来都不一样。
章然哽咽着: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你不是鹤家亲生的,你应该也跟我一样,成了孤儿才对。我们孤儿院的人,从来没找到过亲生父母,你应该也是,这样才对。
闻言,鹤息低声笑了,原本捏紧的拳头也没有再次落下去,只是将章然扔到了一边,随手拦下了气急的鹤笙。
不好意思,我的亲人应该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个一个告诉你。鹤息侧目,我有两对父母,一对是鹤桓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一对是郁臣的创始人。
光是这四位的身份说出来,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可鹤息还不算完。
章然偷了他的词,偷了他的人生。
他要告诉章然,他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偷的。
我还有几个哥哥姐姐。鹤息端的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嘴里说出来的名字中任意一人都是所在领域中的顶尖人物,一个是鹤桓的掌权人鹤誉决;一个是郁臣如今的首席执行官郁长临;还有一个哥哥叫郁怀瑾,你曾经还cover过他的歌;最后还有一个姐姐,叫郁安衾,听说是你女神?
话音刚落,鹤息看见不远处规矩坐着的段魈一脸诧异地扭头看向天涵柳,嘴上在说着我靠,这么多大佬,然后被天涵柳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
鹤息一哂,最后一把拽过鹤笙。
这是鹤笙,大家都认识。鹤息抚摸鹤笙的后脑,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大型犬科动物,他是我的前任侄子,我的
最后一个现任哥哥?鹤笙快速接嘴。
鹤息一怔,倏地就被鹤笙逗笑了。
他本来想说鹤笙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假侄子,毕竟他当鹤誉决为哥哥。
可当鹤笙说出现任哥哥时,鹤息又觉得哄哄这个被迫喊了十几年同龄假小叔为小叔的可怜暴暴崽也不是什么大事。
按年龄算,鹤笙确实比他大。
那就,喊喊呗?
嗯。鹤息故意捏了几下鹤笙的后颈肉,他也是我现任哥哥。
鹤笙敏感地缩缩脖子,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早给你弄成现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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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这场抄袭事件最终用鹤息毫不客气的一脚画上句号。
一时间, 整个训练营乱作一团,有人在奔走相告,小然在召集着开会, 章然疼到干呕,最后被几个工作人员送去了医务室, 非常狼狈。
就是这一脚, 训练营里所有人再也不敢去招惹鹤息。
事后开会,还是那些人。
章然偷稿抄袭的事我会从重处理,至于鹤息小然顿了下,抬眼望向鹤息,心里是百般不愿意惩罚鹤息。
可规则就是规则, 小然也身不由己, 哪怕是坐稳出道位的鹤息也不能无罪释放。
按理说,在训练营里打架是会被驱逐的。
小然发愁,长呼一口气,鹤息与章然打架,念在是初犯, 且情况特殊,是受害者, 可以从轻处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在训练营里, 铁的纪律就是打架, 哪怕是极其暴力的练习生也没敢真的动过手。
可谁能想到,第一个因为打架被罚的练习生竟然是一向不惹事的鹤息。
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小然受不了这氛围, 赶紧给助理去了个眼神,示意来个人搭话。
助理秒懂,正要张口,旁边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鹤笙淡淡地扫了小然一眼, 绷着张小脸,胆子很大,咄咄逼人道:小然姐,你都说了鹤息是受害者,你还要怎么处理他?你的从轻处理是怎么处理?是章然先动的手,鹤息属于正当防卫,我觉得他没有任何问题,受害者不应该受罚。
话音刚落,坐对面一直安静的师兄们也赞同地点头。
江宿垣正好关掉手机屏幕,一手撑在桌上拖着下颌,漫不经心道:章然给鹤息一拳,鹤息给章然一脚,一个回合制罢了,章然失去行动能力后鹤息就松了手,也不算防卫过当,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可以无罪释放。
说完,江宿垣可爱地朝鹤息眨眨眼,好像在说你就放心吧师兄可以给你做主你肯定不会有事的但是以后要乖乖的不能闯祸了哦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