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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下课我就替你看成绩去。棠明不怎么在意地笑,摸摸江初月后脑勺。
  江初月抿了抿嘴唇, 压下心里的话。
  他这么在意这个,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关心棠明的成绩,还有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没到前两百的人自动退出尖子班, 进了前两百的补位,这样的规矩被棠明打破了。
  上辈子棠明不学习,尖子班上多出来这么个混子也对任何人没有威胁。现在不同,棠明每天都在进步,已经有人将他视为竞争对手了。
  高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竞技场,在无声的硝烟里,没人能奢望其中只存在良性竞争。
  阴冷的嫉妒和腐朽的恶意从来寄生于此,少年人的心性不稳,爱与恨都来得太简单,正是容易犯浑的时候。
  棠明现在不再是从前那个只靠打架混迹高中的校霸,那他占着尖子班名额这回事儿就尤其瞩目。
  况且这事儿棠明确实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江初月不幸早早地明白过其他人的恶意具有多大的杀伤力,他不想棠明也经历这些。
  太阳就该永远迎风,肆意发亮。
  噔噔噔噔
  下课铃声响起,谭梅适时走出教室,留了成绩单在桌上。
  这次不等班上调皮的男同学上台拿那张薄纸,依旧坐在第一排的棠明直接站起身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成绩单。
  同学们望眼欲穿,但没人敢在棠明手里抢东西,班上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棠明看了两眼,认真记下江初月的成绩,再瞟了眼自己的,把成绩单递给了走过来的许玲。
  许玲接过往教室后面去,班上的同学开始躁动,视线全跟着班长走了。
  江初月问:怎么样?
  你第一。棠明笑着说,数学都145了,这次这么难,我看咱班第二名才130,厉害啊。
  江初月有点急,我是想问你的。
  棠明嘴角一点点勾起,不紧不慢地坐下,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靠在座椅上,正面对着江初月,悠悠然问:你觉得我考得怎么样?
  江初月认真思索一阵才说:这次划了考试范围,该复习的题我也跟你重点讲过,应该不会差吧?
  他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看得棠明心里一阵乐,最后咳了两声,说:这次我没垫底了。
  刚好年级两百名。
  与此同时,才贴好的成绩被同学们驻足观望,一阵惊呼声从教室后面响起:卧槽!棠明
  话说到一半,又及时止住,不敢大声了。
  但校霸的光环也挡不住小书呆子们对他进步如此迅速的惊讶,成绩单围着的那一堆人里持续发出小小的感慨和讨论。
  江初月的注意力被后头吸引一下,很快又看向棠明,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
  小江老师。棠明眼里含着璀璨笑意,嘴角勾起,带着成年的自信和少年的意气风发,这次我没让你丢人,好歹够格当你同桌了。
  也够格让那些在背后磨牙的崽子们闭嘴。
  棠明从前当的是正正经经的校霸,余威犹在,有人说了什么他门儿清。
  只是他懒得去处理这些一地鸡毛的琐碎,也不忍让江初月失望。
  就是读书真的累,实在是连着两个月都没睡饱过了。
  江初月一时没答话,他有些愣。
  棠明刚刚说什么?够格当他同桌?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追逐棠明的背影。
  棠明那么好,温暖善良,待人真诚讲义气,无论多大都是一缕少年意气。
  他不一样,他不懂交际,不讨人喜欢,是万万没有站在棠明身边的资格的。
  可棠明说,他在为了和自己留在一个班而努力,为了能靠近他而付出。
  烟花劈头绽放,炸得江初月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哪里都逃不过被火星飞溅,一闪一闪终成燎原之势。
  沉默蔓延,只有江初月的眼睛越来越亮。棠明鬼使神差地,缓缓低头。
  整个一班注意力都集中在后头的成绩表上,互道恭喜的,假意谦虚的,声音很大,闹哄哄的没完没了。
  柔柔的风从教室外吹进来,南方十一月的天最舒服,清风拂过鬓边额角,流动的气息都透着慵懒。
  棠明此时低下头,顺着风,淌着人声鼎沸,离江初月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仿佛对方呼吸发出的每一颗粒子都能听得清楚。
  却在即将碰触到他时戛然而止。
  下一秒,棠明的手就盖上了江初月的眼睛。
  他偏过头,哑着嗓子低声说:江初月,别这么看我。
  你眼里太多星星,好看到我怕自己忍不住
  把你给办了。
  什么?
  江初月脸上的绒毛都被棠明的呼吸扫过微微拂动,他们离得太近了。
  心脏跳得得异常猛烈,连带着太阳穴上附着的神经都在突突地动。
  他甚至怀疑血液的急速流淌也有声音,而棠明,已经听到了这不安分的声响。
  但实际上棠明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沉默了会儿,然后直起身,透过自己的手背深深看江初月一眼才将手放开,嗤笑道:
  我说,你别这么看我,我怕我骄傲。
  江初月缓缓眨眼睛,下意识回答:你这次真的考得很好,骄傲不怕的。
  是嘛?棠明狡黠一笑,那我以后早读可以不背单词不记文言文了吗?
  江初月的脸立刻垮下来,不可以。
  他变脸变得太快,把棠明逗得大笑,扶着他的肩膀不肯停。
  江初月颇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心里因为棠明产生的紧张倒也烟消云散了。
  直到上课铃打响,棠明才停下来。
  第二节 课是语文,何睿年轻脾气好,时常拿这群张狂的小毛头没办法。
  上课已经好几分钟了,何睿压不下同学们对考试成绩的激动讨论,半天才掐着缝招呼了一声拿卷子出来。
  上课了,都别吵了!!
  班上吵闹声越来越大,语文课代表解凌云似乎受不了,大喊一声。
  解凌云成绩不错,五官也端正,乍一看以为是个体育生。他语文课代表做得尽职尽责的,在班上人缘挺好。
  上了高中,一般没有课代表出来维持纪律,可大概是何睿太温柔,实在管不住学生,这样的情况在一班时常出现。
  解凌云讲话比何睿好使,班上人卖他面子,纷纷安静下来。
  何睿朝解凌云笑笑,扭头在黑板上写答案去了。
  语文卷子讲起来百无聊赖,况且理科学霸没几个认认真真听语文课的,都在卷子下放一本其他课的练习册刷题。
  棠明也不例外,底下放着一本物理。
  之前江初月给他规划的那本练习很薄,该看的知识点都差不多了,这是本新的,棠明正好用来复习复习。
  沉浸在学习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快,连堂语文课过去,后边是一节体育。
  到了高二,什么音乐美术早都从课表上退出,唯有占着个强身健体名头的体育课还能保留着。
  当然,一星期也就一节。
  本来在体育课上课之前就都得下操场,但下课铃一响,赵泽远就提醒大家先别下去。
  班上同学一听,都猜到大概又是有老师要占课。
  见怪不怪了,一班都很淡定,自顾自地开始学习。
  棠明也不在意,拿着一道做错的题去问江初月,江初月接过,刚要看题,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将辅导书翻个面,突然问:这是哪儿来的书?
  嗯?棠明看了看说,就家里拿的啊,应该是之前买的。
  确实是之前买的,不过是他和张璃一起出去那次买的。
  江初月一眼就认出来,觉得连张璃买的东西都透着不怀好意。
  他眼神冷了几度,看了看题道:这本书出得不行,你别做了。我上次给你买的五三你还没做呢。
  棠明无所谓,行,听你的。
  正说着话,谭梅拿着没讲完的卷子从外头进来。
  同学们都不惊讶,看她来了自然地准备上月考英语卷。
  谭梅走上讲台,体育老师生病了。
  班上一阵沉默。
  呵,体育老师这学期身体没几天好的。
  谭梅:我来替他上这节课,讲卷子之前说个事。
  没两个月就寒假了啊,学校组织的冬令营也要开始了。从下次考试开始到期末,平均成绩前两百的才能进入。一中的冬令营针对性很强,效果你们都能听师哥师姐说,我不多讲了,排名高点,我们班上最好都能进。
  说完,瞟了一眼棠明。
  不是从前那种总是略带责备的目光,而是满眼期待。
  第35章 不可以
  冬令营?
  棠明没听说过, 趁着谭梅走到教室后头讲卷子,碰碰江初月的手肘。
  江初月,冬令营干嘛的?
  可以算作补课的一种。江初月上辈子也参加过,确实觉得有用, 他认真回答:寒假开始之后把参加的学生接到一个培训地, 两个星期每天排课表上课, 针对性很强。
  棠明,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对提高成绩很有帮助。
  江初月看着棠明,眼里全是期待。
  啧, 怎么跟老谭的眼神似的。
  棠明在心里悄悄腹诽。
  但江初月可比谭梅好使,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棠明想了想后还是问:你想我去么?
  江初月立刻点头, 进了两百名之后还想进步就难了, 而且寒假你也
  棠明知道,江初月想说到了寒假他大概也难得静下心来学习了。
  虽然有点没面儿吧, 但江初月说得对。
  工作还分淡季旺季呢, 这特么的学习他不分啊!!
  日了,一年四季每分每秒都是学习的最好时机。
  棠明确实有趁寒假狠狠补觉的美好愿景。
  但是吧现在看来只是愿景了。
  棠明揣着心思又问:哎, 江初月, 这两百个人是得住在一起么?
  嗯。江初月看他有兴趣, 很乐意解答,学校会包下一个培训机构,我们在那儿读书, 和现在差不多,只是作息上会放松点。四个人一个寝室,都住在一起的。
  棠明心里一动, 眼睛发亮,和谁住一块儿能自己选么?
  宿舍都是按照先后顺序排的,和谁一起去就和谁住。江初月解释得详细。
  棠明:
  江初月难得主动说这么多,棠明听完后却没像刚刚一样积极,反而极淡地皱着眉,左手撑着头搁得远点儿,很慢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这样探究的眼神看得江初月突然有点慌,怎么了?
  江初月。棠明打量够人了才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当然清楚,他上辈子参加过啊!
  江初月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之前高一也有过这样的培训。江初月微微低头盯着卷子,你没注意,我去参加过,流程应该差不多。
  是么?
  棠明努力回忆,脑子里也还是一团浆糊谁吃饱了闲的去记十几年前学校组没组织一场培训啊?
  况且,江初月这么一说,棠明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对人不上心,连人参加过什么活动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他们之前竹马竹马的绝佳缘分。
  不然的话在初中就拉个小手,谈场轰轰烈烈的早恋也不错啊。
  棠明想到江初月能被自己搂着,小脸通红,就觉得心里哪块儿痒痒肉被挠了一下,异常兴奋。
  那你等着。棠明撑着右手,脑袋稍微低一点凑近江初月的脸,笑着说:后头两个月我肯定好好学习,拿到名额,好不好?
  江初月看他那样,就知道自己讲错话这茬翻了篇儿,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好。
  棠明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继续听课订正卷子了。
  一次冲上两百名或许不难,想要之后的每场考试都保持在两百名之中,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不然学校也不至于大费周章搞个什么走班制。
  棠明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后面的两次月考自己应该又得熬好多大夜了。
  害他看看旁边一脸淡然记笔记的江初月。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棠明就跟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似的,接下来的两个月,就差把读书中勿扰五个字纹在头上了。
  和刚来时完全两个样,作业不但不抄,第二天还得对了答案好好更正。
  除此之外,背单词记公式,江初月下达的每日任务,一个都不能落下。
  有好几次于时凌晨接水喝,看见他哥房里亮着灯,想走过去看看人吧,一句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棠明就问:
  于时,你说简谐运动中当a等于多少时速度能达到最大值?
  于时:
  疯了,他哥疯了。
  于时问他:很晚了,你还不睡?
  哎,你知道离骚中和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句子是哪句吗?
  于时垮起个批脸:
  这他妈爱哪句哪句!谁管呢!
  从此之后,于时晚上但凡要经过他哥房间都得绕道走。
  就算是个学霸,他也刚上高一,还不想天天被离骚简谐运动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