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情仿佛在说,你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不小心来早了的江子昊:“……”
卧槽,他瞎了。
他倒一口凉气,十分敏锐地闻出了空气中飘荡的八卦气息,当场揪住了陆知序的书包带子,鬼鬼祟祟道:“老实交代,你和晏哥到底怎么回事!”
陆知序:“……”
关你屁事。
她面无表情地斜了一眼江子昊,把他的手从自己书包上薅了下来。
另一边,杜薇薇抵达教室后,动作麻利地分好了多出来的那箱橘子。
分完,她就朝陆知序挥了下手,招呼她一块儿去趟办公室。
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搬不了——
办公室里,杜薇薇提着一堆袋装橘子,挨个儿往教师办公桌上放。
陆知序提着另一堆跟在她身后,尽忠职守的做着工具人。
陆知序冷漠寡言,见了谁都喜欢摆张棺材脸,杜薇薇却和她截然不同,她人美嘴甜、爽朗直率,就连在办公室里发个橘子的功夫,也能抽出空来和几个相熟的老师聊上几句,谁都不冷落。
弯腰起身之间,杜薇薇笑意盈盈,边发边说这些橘子是班里学生亲手摘的,就当是给诸位老师的国庆礼物,把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一众老师都逗出了点笑模样来。
陆知序在她身后默默站了一会儿,没忍住想,她和杜薇薇的交情到底是怎么维系这么多年的。
只可惜后来到底还是没能维系下去。
她幅度很轻地出了会儿神,办公桌前,杜薇薇发完了橘子,转头招呼了陆知序出去。
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就有道沉稳的中年男性声音响了起来:“陆知序,你等一会儿——”
办公室一角,神色严肃的教导主任缓缓抬起了头。
教导主任桌上还摆着一袋黄灿灿的橘子,稍稍点缀了一下他死气沉沉的办公桌,陆知序略一回头,就瞧见他的目光越过了那袋橘子,轻轻停在了她身上。
“还有十天就要月考了,你回教室以后记得和晏行川说一声,让他好好考。”
陆知序:“……”
什么月考?
谁要月考?!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没人跟她说过要月考啊!
大概是她呆滞的模样过于明显,教导主任看着她叹了口气,难得解释了一句:“上回打架的事情虽然不全是晏行川的错,但能争取的印象分还是要多争取一点,这样学校才好在高三前把他身上的处分给消了。”
——才不至于影响他的前途。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后面的半句咽了回去。
教导主任的话点到即止,陆知序却敏锐地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晏行川家境优渥,成绩更是出众,升高中的时候就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海城一中的,入校后大小竞赛奖项不断,一直都是海城一中一面行走的金字招牌。
只可惜上回当众打架的事闹得太大,招牌上沾上了一点污点。
大概教导主任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长歪了,才叫住她说了这么句掏心窝子的话。
陆知序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先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还是先为晏行川的担忧。
也没人告诉过她,高考完了还要月考啊!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去考试,怕不是要被老曹抓成退步典型。
她眼角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神思不属地回了教室。
到教室后,陆知序强压着自己背了一会儿单词,越背越烦,干脆将书倒扣在桌上,默默数了会儿呼吸平复心境。
大概是她心浮气躁的神情太过明显,早读下课后,晏行川轻轻叩了一下她的桌面,忽然道:“怎么了。”
陆知序:“……”
笑话,她难道还能说是因为自己不想月考?
她唇角动了一下,将教导主任的话原样转告给了晏行川。
一面说,她一面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复习吧。”
晏行川盯着她沉默了两秒,忽然抬手按了一下她皱起的眉心:“你不高兴。”
晏行川抬手的动作极快,一触即分,要不是眉间还留着一点他指尖冰凉的温度,陆知序险些以为这是个错觉。
她嘴唇微动,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忽然接着课桌的遮挡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背,低声道:“知知,我给你补课好不好?”
声音很轻,语气里却透着十成十的认真。
陆知序没忍住抽了一下眼角:“你跟我不是一样的吗——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晏行川:“……”
陆知序重生的次数太多,每次都是才找回一点学习状态,错乱的时空就又以不可抗力直接把她打回了原形。
搞得她现在一提到考试就下意识觉得半烦。
只可惜每一段过往都勾连着未来,人终究还是要对自己负责的。
面前的晏行川虽然神色郑重,课可陆知序只要一想起他俩同轴联动的时间线,就没法儿对他的补课水平抱什么期待。
她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跟晏行川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按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就忽然加大了一点力度。
他在她头顶轻轻叹了口气:“有这么不信任我吗?”
陆知序:“……”确实不太信任。
十年前,晏行川的成绩的确足够出色,要是请那时候的晏同学来给她补课,陆知序一定举双手赞成。
至于现在么——
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昔年三好学生突然厌学,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敬请收看今天的《走进高中》。
第37章
晚上十点整,海城一中教学楼。
晚自习下课后的沉默氛围缓缓包围了空空荡荡的七班教室,陆知序坐在谢与杭空出来的座位上,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面前正摆着张四四方方的理综试卷,卷面雪白,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
晏行川隔着试卷,屈指敲了一下桌面:“快点写。”
陆知序:“……”
不会。
二十分钟前,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陆知序收拾完书包,刚准备回家,晏行川就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摞她见都没见过的试卷来,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她面前。
她略一抬头,就见晏行川抬手从里头抽了一张理综卷出来,神色如常道:“这是你今晚的补习内容。”
陆知序:“……我拒绝。”
她试图反抗,被他无情镇压。
定下补习任务后,晏行川先是对着试卷内容给她画了一堆期中考点,然后就在她独自复习了十分钟后,开始让她写卷子里的重点题型。
陆知序:“……”
说实话,黄世仁当年也不敢这么压迫杨白劳。
她臊眉耷眼地盯着卷子看了两分钟,有气无力地举了举手:“晏老师,您确定这些都是月考要考的吗?”
“当然。”晏行川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情自若:“回来前我看过当年的月考卷子了。”
……
那你可真是好样的!
面前的卷子薄薄一张,题目却多得叫人头痛。
陆知序半趴在桌上,按了按自己刚被敲了一下的脑袋,感概: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把考过的卷子扔得那么干净。
便宜晏行川这厮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漫长的气,许久才收拾好情绪,默默坐起来写卷子。
晏行川圈出来的题目从易到难,循序渐进,陆知序一套做下来,虽然有点吃力,最终的收获却也不小。
遇见不会写的题目时,她就照着资料看公式,举一反三地想解题思路。
等碰见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的题时,她就干脆使劲盯着晏行川看。
目光直白且幽怨。
晏行川被她盯得无奈,只好在她将目光投过来时凑过去给她讲题。
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写完理综卷子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教室外一片沉沉的寂静。
陆知序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便准备回家。
她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作业一股脑塞进包里,提着东西就准备走,站起身时,晏行川却忽然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回去以后,”晏行川看着她顿了一下:“记得把十一假期里的作业补完。”
陆知序:“……还有完没完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扫了晏行川一眼,将他停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一把甩开。
用的力气有点大,晏行川的手被她一甩,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直接碰倒了谢与杭桌上的一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