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许昌城外,这里有着很多的流民。
但是在许昌城外的十里坡,却有着一伙子的马匪。
这些人非常的猖狂。
在孙传庭带领着大军,打败了反贼射天塌,但是对于这些马匪,却是未能清扫赶紧。
因为这一年,崇祯皇帝为了抵御鞑子入关。
把很大一部分的兵力,还有资源都调派到了北地的边关。
所以也就造成了中原一部分的兵力,有一些空虚。
在旱灾未能完全平息下来,也就出现了一些马匪。
陕西之地,在洪承畴的强势横推之下,不少富商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家产来支援陕西的旱灾。
不拿出家产来,那就只能是把自己的命送上去。
洪承畴可是派人,挨家挨户地去要粮,面对那些死要家产,不要命的富商。
洪承畴就带着百姓们围住了他们的家宅,逼着所有人一起吃糟糠之食。
又或者是搜集了这些个富商犯罪的证据,直接开堂审理,以罪论罚。
最后的结果就是抄家。
如此一来,陕西之地算是平稳下来。
洪承畴的功劳也就真正的拥有了实质性的提升,声誉也传了出去。
要不然,这民宿,他怕是还不能进去。
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洪承畴最后是投降了鞑子的。
而在河南。
因为当初的八大贼之私掠。
后来又没有一个像洪承畴这样的有着强势手段的大臣,来横推四方,安定河南之地,安抚百姓。
又因为一场北地守卫战。
让天下本来就承受着太大压力的百姓,这压力也就更大了。
很多人,到现在还在吃着树皮草根过日子。
而在许昌城外。
阿秀的哥哥蔡旭昆,眼见马匪杀了自己的父亲,正要举起血淋淋的大刀,杀死自己的妹妹的时候。
他大声地喊叫,以最快速度扑上去。
在大刀落下之前。
他扑到了自己的妹妹,两人摔倒在地上。
“大人,行行好,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蔡旭昆翻身跪在地上,使劲儿地磕头。
“哈哈哈,你说不让杀,那就不让杀,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的男子,看起来黑眼圈有些重,一嘴的斜斜歪歪的牙齿。
脸上也有一些蜡黄,整个人却肥头大耳,看起来似乎是比较剽悍。
“大爷我今儿个,还非要杀死你妹妹不可!”
“哐当。”
马匪抖了抖自己手中的大刀。
看着被吓傻了的小女孩,还有一直在磕头求饶的瘦弱男孩。
感觉自己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飘飘然。
这种可以掌握被人生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行了,你拿小孩儿撒什么野?”
就在这马匪举起大刀,要砍向阿秀的时候。
另外一个马匪,看不下去了。
他出口制止了这个马匪。
“快点抢粮食,不要浪费时间!”
马匪看着傻愣愣的小女孩,再看着头上血流不止、哆嗦着身子的瘦弱男孩。
冷哼一声。
“今儿个,大爷我就放过你了。”
说完,双腿一夹。
冲向了那些带着少许粮食的流民,一刀一个。
蔡旭昆还在磕头。
马匪在城外肆掠了一会儿,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马匪,在百姓之中很冲直撞。
只要是这些马匪不攻打许昌城,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凭借他们这一千多人守城,这边的城门,也就一百人左右。
谁都不愿意上去送死。
那些马匪,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
等到马匪得到了粮食,这才快速地离开了许昌城。
蔡旭昆听到没了马蹄声,这才停止磕头。
此时的他,满脸是血。
“阿秀,你……你没事就好,哥哥……哥哥就你一个亲人了。”
蔡旭昆刚说完,就直接昏倒过去了。
因为他刚刚那一下,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他。
如今,见到阿秀愣在那里,但是没什么事。
就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那自然是提不上来,昏倒在地上。
愣在那里的阿秀,穿着比她大很多的粗布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蓬头垢面。
还非常的瘦弱,典型的营养不良。
她也不过六岁的年龄。
却在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失去了她最强大的保护伞。
早在八大反贼之乱的时候。
她就失去了母亲。
她亲眼看到了那些人,冲进了她的家中,抢了她家中的钱财,最后还……。
她母亲最后把自己挂在了屋内的横梁上。
然后,她就跟着父亲和哥哥一起,从家中出来,开始成为流民。
如今,她又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自己也差一点儿死在了马匪的大刀之下。
直到一阵凉风吹来。
她一个哆嗦。
才回过神,看向了昏迷在地上的哥哥。
慢慢地走过去。
拖着自己的哥哥,走向了附近倒塌的粥棚。
可是,她小小的身材,是不可能拖很长一段路的,也就几步,已经累的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但是,她还是咬着牙,要拖着自己的哥哥去粥棚。
遭受了一次马匪洗劫的流民队伍,又一次汇聚起来。
有人见到了阿秀和蔡旭昆。
便上前帮忙,把他们两人带到了粥棚那里。
不过一会儿。
城门大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队士兵,还有一些城内一些汉子。
他们是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幕。
想着出来帮帮忙。
“看看还有能够救回来的没有?”
许昌城的知府带着人出来了,他安排衙役还有守军开始清理这一片狼藉。
夜幕下,蔡旭昆感觉到嘴边似乎有一股子香气。
这股饭食的香气,立即让他本能地张开了嘴,然后就是一股稀粥。
就像是清泉一样,流进了他的嘴中,流进了他的食道里面,流进了他的胃中。
“阿秀。”
蔡旭昆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的妹妹,拿着一个破碗,正在喂自己吃食。
“呼呼。”
蔡旭昆实在是太饿了。
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妹妹。
“你,你也吃点儿吧。”
阿秀道:“哥哥,你吃。”
蔡旭昆又喝了一口,他实在是太饿了。
“妹妹,你吃了吗?”
阿秀道:“哥哥,我吃过了。”
其实,她只是领到了这一碗粥,因为她当时只有一个人。
蔡旭昆这才直接喝完了破碗里面的稀粥。
旁边的阿秀,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是,却因为干渴,一点儿唾液都没有。
“呼,谢谢阿秀。”
蔡旭昆把破碗给了阿秀,摸了摸她的头。
阿秀好生地放下碗,对蔡旭昆说道:“哥哥,爹爹……是不是睡着了,永远也不会起来?”
当年,阿母离开她的时候,父亲便是如此说的。
蔡旭昆眼睛一暗,双眼中充斥着强烈的悲伤,差一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哭出来,强忍着。
不能让妹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嗯,爹爹睡着了,他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以后,我们也会去那里的。”
阿秀微微一笑,问道:“那,哥哥,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去呀?”
阿秀的眼中充满希望,“这样,我们就可以见到爹爹和阿母,一起在那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蔡旭昆一愣,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妹妹的话。
“……。”
阿秀没有等来哥哥的回答,便端起碗,转身舔了舔。
蔡旭昆在发楞。
他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了。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粥棚那里,一直到中午,才有稀粥。
流民拥挤地上前,被官兵狠狠地呵斥,排好了队,每人领到了一碗稀粥。
“招工啦!”
“招工啦!”
中午的阳光,非常烤人。
一队人马,从城内出发,来到粥棚前,吆喝着。
码头那里来了不少货物,需要他们搬运,再加上,这地下水井,也需要人来挖渠。
随着北地的战况稳定下来,朝廷在一起启动了以工代赈。
“我!”
“我,我去,召我!”
流民一哄而上。
蔡旭昆牵着妹妹跟了上去。
“小孩,你这身子骨,怕是搬不了。”
管事见到蔡旭昆的模样,顿时就劝阻了他。
他那里,还不至于要用童工。
“求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我,我力气很大的,让我去,我,我只要一点吃的就够了。”
蔡旭昆再一次跪在地上磕头。
自从上一次,他求饶之后,马匪放过了他的妹妹,也放过了他。
他就觉得自己磕头就能够得到别人的怜悯。
“好吧。”
管事看着他那瘦弱的妹妹,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蔡旭昆。
最后还是答应了。
“周管事,他那身板儿,怕是要被重物给压死吧?”
“这到时候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啊。”
旁边的人,对周管事劝说道。
周管事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世道,谁都不容易,看着那兄妹,我想起来家中的犬子和梅儿。”
“能帮一把,是一把。”
“以后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蔡旭昆双眼已经在打架了。
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带着阿秀找到了一个破茅屋,距离码头不远。
他们选择今夜在这里歇脚。
“哥哥,你吃。”
阿秀的手中,拿着一块炊饼。
这是如今最好的食物了。
“哥哥不饿。”
蔡旭昆想要让阿秀多吃一些。
“不,哥哥不吃,阿秀也不吃。”
阿秀摇头道。
看着阿秀坚定的眼神。
蔡旭昆只好咬了一口。
就这样,兄妹两,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炊饼。
又过了几日。
蔡旭昆白天在码头搬运货物,晚上带着阿秀住在茅屋,吃着槽帮发下来的一个炊饼。
只是,他的身体太瘦弱了。
几天下来,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一夜的冷风之后,第二天,就发起了烧。
“哥哥,哥哥,你别睡,你要是睡着了,阿秀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阿秀看着昏迷中的蔡旭昆,立即大声地哭叫着。
蔡旭昆勉强撑起来,说道:“没事,我没睡着,我好着呢。”
说完,伸手勉强地摸了摸阿秀。
阿秀见到蔡旭昆醒过来,便高兴起来,说道:“哥哥,太好了。”
只不过,没了蔡旭昆去码头搬运货物。
他们兄妹两人也就没了食物。
饿了一天。
等到第二天,蔡旭昆已经是勉强靠在木桩上,喘着气。
“哥哥,我好饿。”
阿秀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了。
可是蔡旭昆虚弱地也无法回答她。
看着虚弱的哥哥。
阿秀最终决定走出去。
她要去寻找食物。
……
“哥哥……。”
蔡旭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阿秀若有若无的声音。
他睁开眼。
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阿秀。
“哥哥,你吃。”
阿秀找到了食物。
她从一条看门狗的碗中,抢来了食物。
而自己,也被看门狗咬了。
“阿秀!”
蔡旭昆看着倒在茅草上的妹妹,终于挣扎起来,爬过去,保住了自己的妹妹。
他看到了妹妹身上的伤口,一道一道的口子。
“阿秀……。”
“阿秀……。”
……
一月之后。
被锦衣卫上报,知道了河南等地出现了马匪,还有白莲教、弥勒教等等不法之事。
崇祯皇帝大为吃惊。
立即派遣了洪承畴、孙承宗、孙传庭等为钦差大臣,考察天下。
从北地撤下来的士兵们,也被分配到各地镇压那些个马匪和邪、教之人。
许昌城外的马匪,在孙传庭带着人全力追捕、击杀之下,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