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妖艳冷汗滴了下来, 没必要吧,我们现场监督孩子们重新考一次就好。而且这次成绩非常重要, 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作弊抄袭的那个, 必须要还年级第一,一个公道。
呵。苏蘅芜不合时宜笑了起来,气氛被打破,无数双眼睛投了过来, 苏蘅芜摆了摆手, 神情上带着些幸灾乐祸,别担心,我就录个音。老师只要别忘了说过的话就行。
短暂时间,许星流跟苏蘅芜目光相触。
蜻蜓点水的对视,并没有掀起多大涟漪,只是带着点微妙的意外。
周妖艳被苏蘅芜的话刺激, 声音尖锐起来,老师当然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周妖艳死活不愿意交出监控视频,校长那边被许星流的大名惊动,屁滚尿流过来后,谄媚训了一顿周妖艳,并且表示看视频。
关于考试,许星流主动跟苏蘅芜说了话,你考不考?
他并不觉得苏蘅芜是能考年级第一的样子,想让他放弃考试,不要给许家丢脸。
婚约没有解除的每一天,对方那张脸上,都挂着许家的名。
考。苏蘅芜大方凝视着他,目光无畏且灿烂。
许星流瞳孔睁大了一点,移开视线,像是下令一般,那就好好考。
他摆了摆手,助理迅速带领着一群保镖去清点监控事宜。
现在两方人都慌了,一边是周妖艳,一边是何军。
周妖艳被校长压了一头,现在怎么样都不行,何军冷汗直冒,疯狂让系统帮他想办法。
最后他只能用加倍积分,改变了监控信息主要是删掉了周妖艳给他试题答案的部分。
何军也烦,为什么不能直接黑掉监控?
系统000解释,我们所处的世界,背后有天道因果运行,不能过分干涉,以免引起蝴蝶效应。
何军当然不懂什么狗屁天道。
系统000只能说,举个例子,在这个世界上,仅有小部分的人,知道鬼或者上层的存在。只要人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就处于天道规则内,但如果超出这个范围,天道会强行扼杀或者引起世界混乱。所以,系统、主神存在不能暴露,否则
话还没有说完,被何军打算,那黑不黑监控有什么关系?
系统000说,主要是系统积分不够。
好了,何军闭麦。
花了所有积分叠加起来的buff,终于在此刻发挥了它们存在的最大用处。
隔着一米的距离,确保两人谁也看不到谁。
寂静的教室里,仅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落笔刷刷的声音。
外围只余下四五个保镖,外加上两人的家长、校长、老师。
不懂事的家长在外放抖音,还他妈放着唢呐。
唢呐一吹,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
何军额头上汗水密密麻麻,眼前的卷子上的字都在打转,他咽了下口水,看向旁边的苏蘅芜。
对方五官浓艳、精致,神情动作却总是淡如菊,此时握笔,漫不经心在卷子上勾出答案,连旁边的草稿纸都没有用上,一晃如,何军当时抄他答案震撼场景。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完全不用草稿纸
反过来一看,就算是加了无穷尽的buff,他旁边的草稿纸还是演算得密密麻麻。
顿时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
他想,要是苏蘅芜原地暴毙就好。
高强度两小时综合卷考试结束,何军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老刘过来收卷子,然后请了两个老教师过来当场改卷。
苏蘅芜缓缓起身,一脸从容,考得好吗?
正在收笔的何军颤了下,桌上的笔咕噜噜滚了下去,圆柱的笔滚了很远,何军没回答苏蘅芜,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伸手去捡那支笔。
一双灰白的手却先他一步。
笔递到他面前,何军视线渐渐聚拢,真打算说谢。
只是音卡在喉咙里,他对上女鬼模糊的脸。
嘻嘻,不用谢呀。
几年前。
何军因为个头小,成了学校霸凌的对象。
个性阴沉、不爱说话、成绩中规中矩,是同学们给何军贴上的标签。
欺负如果非要下个定义,大概是受害一方不舒服的行为,男生们以拳头论天下,何军这种性格阴沉的人,很自然成为边缘人物,当然彻底惹怒对方的是何军喜欢跟老师打报告。
受害群体身上有古怪的味道,在嗅到这味道的时候,所有的同学,会不由自主的避开,像是画圈,何军在里面,他们在相对安全的外面。
本来不应该有拔剑相助的人。
但总有一两个热心肠的,将脚踏进了圈内,以一身灼热的阳光,照亮世界。
如果是童话,也许两个人会以美好的结局在一起。
但何军心态早就扭曲了,阳光总是刺眼的,何军觉得对方是在看自己笑话。
于是,在一个何军照常霸凌的下午,混混们开着玩笑,让他把女孩子叫出来。
那天下着雨,何军骗女孩说,自己的书包被扔在了巷子里。
女孩子进去帮他找笔袋,笔袋大开,铅笔滚落一地,女孩子捡起笔,撑着一把天蓝色带碎花的伞,笑起来很好看。
她距离何军大约五米,巷子里很黑暗,一双双阴暗的手从中伸出,将她拖了进去。
狞笑声和哭声混杂在一起,何军站着不动,五米的距离逐渐变成十米、二十米,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军一点也不清楚,他心底擂鼓似的咚咚作响,甚至于从骨髓中生出一股诡异的欢腾。
啊,原来欺负人这么爽。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阴暗天空在他身上投射下无穷的黑暗。
随后他湿漉漉走近警局,报了案。
警察叔叔,我同学被一群混混带走了
第五天。
女孩子的尸体被找到了,差了一截手。
第十天。
小混混们以猥亵罪非法囚禁等罪名被关进了监狱。
第十一天。
何军归来,天朗气清。
蓝得透彻的天空,阳光发白,被树叶分割成无数片,投射在地面上泛白的光点已经不再炙热。
何军手背上就有一块,他合拢手掌,像是抓住了阳光。
好处就是,他明白了,如何摆脱校园暴力。
那就是加入他们,霸凌别人。
眼前那张脸,微笑着,眼球掉了出来。
嘻嘻,我会在地狱等你的。
何军背后恶意陡然增大,女鬼一步步走近,满脸都是笑容。
她以前也喜欢这么笑,像招人的小太阳。
妈妈说,女孩子笑起来才好看。
妈妈说,我们要助人为乐。
女鬼逐步走近,何军大叫一声,后退好几步。
雪白沾着淤泥的裙纱拖曳在地上,许星河没敢拉住她,他皱眉,叫她回来。
女鬼吹了一口气,手尖飞出一只千纸鹤。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附身何军,随后发了疯似的,推到周围桌椅,跑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快,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老刘被一把推到在地,差点伤到尾椎骨,何军,你跑什么!快回来啊!
何军妈着急,这孩子跑什么啊?
他们没意识到问题,还以为是何军跑去上厕所了。
许星河收了那只千纸鹤,里面是颗经过加工的糖果鬼能吃那种,里面包裹着女鬼收集起来的供奉。
她会怎样?许星河无措,他只能看向苏蘅芜。
苏蘅芜眼神很淡,一念踏错,消泯于大道。
轻飘飘的,看透生死。
但许星河做不到,他捏紧拳头,溏心、泛着金光的供奉流了他一手,许星河追上去,我不会让她死的!
语气铿锵,重情重义。
苏蘅芜眼瞳动了一下。
此时,传出扩音器的声音
我是何军,我是个杀人犯。
有学生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老师!老师!有人要跳楼!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老刘让两个老教师先改卷子,他们去处理事情,随后几人匆匆赶到教学楼。
何军站在教学楼楼顶,手里拿着一个抢来的广播。
我作弊、我欺负同学、我害死过人那又如何?吱吱吱
后面的话,变成了电流声,在外人看来,广播没电了,实际上许星河却明白,附身已经耗尽了恶意,此时的她快要撑不住了。
老师们在旁边劝说,希望何军冷静一点。
但何军并不冷静,他身体摇摇欲坠。
一步步,他走向边缘,每走一步,都有学生在旁边大叫。
老师们急得都快哭了,让他下来,抄袭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何军妈几次三番快要昏厥,何军嘲讽似的看着众人,她心意已决,要带着何军一起下地狱。
这种恶心的人,不配在世界上活着。
穿过茫茫人海,她瞳孔一缩,不远处,一只利箭正对着她。
那里站着一个异族少年,身穿苗疆服饰,露出一截腰线,他戴着半边镜,嘴里吹出个泡泡。
是异容局。
鬼崽子,害人是不对的。
女鬼眼瞳中流下血泪,倏忽间,许星河挡在她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还不赶紧出来!想死吗?
女鬼委委屈屈,嘴角往下弯出个难过表情。
许哥,我错了吗
来不及说,上古利箭夺魂已经呼啸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傀儡篇】
傀儡篇快要结束了,何军跟女鬼的事情搞完了,顺藤摸瓜,傀儡师就要出来了。
第31章
不过是个鬼崽子, 胆子竟然这么大。南枝咬了口泡泡糖,缓缓吹出一个圆润漂亮的泡泡,随后搭上了一支箭。
破云而出的夺魂, 在一瞬间抵达女鬼面前。
下一秒, 夺魂被人狠狠扔在了地上。
南枝猫眼儿咕噜一转, 澄澈的瞳孔凝视着眼前那朵佛莲。
夺魂卡在佛莲中央, 被缓缓吞噬, 莲花一收一放, 洒落的碎片犹如春日樱花。
出现在花瓣中央的男人,穿着宽大校服,整个人青葱欲滴,带着笑意,两个人穿过层层人海, 彼此对视。
猫儿眼瞳孔紧缩,竖起一道防备的线。
啪。口香糖泡泡破在脸上, 随后被舌头舔了回去。
南枝手上那支箭懒散收了, 跳了下来。
许星河见利剑被挡,示意女鬼赶紧出来。
但是女鬼执意,来不及了,哥, 来不及了!怨鬼附身, 本就是抱着必死决心,现在异容局插手,我活不了的。许哥,你快走吧。
呼啸冷风刮过来,何军亦步亦趋往前走,只要一步, 仿佛就能够彻底从楼上跳下去。
傻瓜。许星河拽着女鬼,不让她往前,说来奇怪,女鬼执意往前,并不像是自己的想法,更多的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亦或者是只能如此。
只是以他的视角,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至的风,很冷,一刀刀刺骨。后来,许星河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风,而是凛冽的恶意。
至于恶意的来源,很快,他看到了。
苏蘅芜单手拦住正打算逼逼叨叨一堆的南枝。
南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挡我!
他的箭,能够伤害魂魄。
你知道这是何等神物吗?上古大能留下来的!全天下只有一副!
苏蘅芜皱了下眉毛。
道理他都懂,但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后世的人会把他当年剪下来的指甲壳,当成稀世珍宝。
他怀着满肚子疑惑,什么都没说,只是好脾气地揍了南枝一顿,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
小傻子,你应该射杀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南枝,???
苏蘅芜瞳色一变,挥手间,天地变色。
几道看不清楚的傀儡线逐渐显现,随后在澄澈的天空里显得刺眼清晰。
那一道线,牵着女鬼,挂在何军身上。
南枝整个人往苏蘅芜怀里一缩,傀儡丝??这玩意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苏蘅芜脸色和缓,嘴角仍然挂着淡淡微笑。
是啊。
从他刚来到这里,便发现了傀儡丝。
以生命为线,送上祭品,指向未来。
以南枝的能力,暂时还不足以斩断傀儡丝主要是他擅长用箭,丝线又细又窄,他的描边箭法可能不太行。
正当他打算请外援的时候,苏蘅芜拿出一张符纸。
南枝猫儿眼一亮,你是道士?赶紧掐个三昧真火绝,烧了烧了!
听见没,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线烧了。苏蘅芜用最无害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或者我也烧掉别的线。
见对方并没有反应,苏蘅芜有点不爽。
自从来了这边以后,越来越多的小辈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让他,真的有点不爽啊。
你是傻子吗?你这么说,他还能直接出来不成!快画符!但我听说你们道门的,失败率很高,你有没有事先准备点符啊?猫眼儿盯着他手里的符咒,见上头空空白白,比他花猫脸都干净,顿时心里又看轻两分怎么说呢,不是看不起修道的,是修道的不争气。
要知道那些道学的,光是画个符,浑身都能虚脱,现在眼前这个俏生生的,跟雪白荸荠似的,一看就是旁门左道,画不出个花来。
还不如自己描边呢。
苏蘅芜眉眼一垂,五官艳色变得浓稠,他周身罡风四起,玉手伸出,手里那张空白符咒,轻轻一捻。
符咒上依旧什么都没有,可偏偏这样一张符,从它消失在空中的时候,所有傀儡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