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洗衣服,同住一个屋檐至今,陆凛都没让她倒过几次水,免得她又被自己笨哭。
温热的水在二人的指缝间纠缠,嘉月细弱的挣扎晕开了浅浅水花,却又被陆凛强势地按了下去。
神思混乱无处归拢间,她竟荒谬地想起洞房夜,那个浴桶。
少女的面颊终于有了点红润,而陆凛余光扫过,停顿片刻,呼吸也危险地热了几分。
不是有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盖起被子睡一夜,第二天还能不是个乖乖巧巧的软团子?
到这水渐渐温凉,陆凛方才拿起布给嘉月擦手,帮她倒上泡脚水。
夫妻二人谁都没再开口,各自揣着心思,直到褪了外衫准备上床就寝。
“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
将被子拢在胸前,嘉月纤长的眼帘轻轻垂着,在眼下投了一片楚楚的阴影,嗓音软糯,却又有几分努力拼凑的倔强。
他心里没她,只将她当成所有物。
嘉月今日才明了自己会错了意。
“你再说一遍?”
眯了眯眼,散着一头乌黑墨发的陆凛危险地咬牙,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把床让给你。”
知道他凶又强势,嘉月便坐起身轻轻掀开已经捂热的被子,忍着冷,要下地。
一直没有抬头看陆凛。
“温嘉月你差不多得了。”
抬起手不算温柔地将人推回床上,按下去躺着,拽过被子重新盖住她的身子,陆凛咬牙切齿,语气烦躁,眼露凶光。
这要是顺她的意,她日后不得踩着他的头上天?
见嘉月没再说话,男人觉得这事也就过去了,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背对着她开始脱鞋。
抬腿上床准备钻被子时,余光无意中扫到她不知何时红起来的眼角,还有颤动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睫,便再移不开了。
喉结滚动两下,莫说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陆凛觉得照这架势,和她并肩躺都能要命。
他这脑子肯定得被哭炸。
“行,温嘉月。”
“你继续闹。”
“有本事这辈子别让我碰!”
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明明屋内门窗关得严实,陆凛却觉得吸进来的气刺喉咙。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半晌都没等到旁边躺着的嘉月有一星半点的反应,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
她纤长漂亮的睫毛上还坠着泪珠,将掉未掉的。
昏暗的烛火又将她那份由内而外散出的柔弱凄楚美感照得入骨三分。
窝着的火无处发泄,但陆凛又躺不下去。
最后他只得绷着脸下床,套上靴子,拿起架子上已经染了嘉月香气的白色斗篷,大步流星地走到软榻边。
勉强躺下后,陆凛将它盖在身上。
男人个子高,一双腿修长结实,在这方寸之地根本不可能舒展开,只能被迫蜷缩,姿势十分憋屈。
俊脸埋在馨香柔软的绒毛里,陆凛冲撞不停的暴躁情绪渐渐平息。
温嘉月,你最好永远别消气。
否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屋子很快便又黑又静,缩在被子里的嘉月揉了揉坠痛感强了几分的小腹,恍惚间想起还有两三日她的月事应该就要来了。
原本便会有些不舒服,今日又碰了凉水,只怕不大好。
躺在床上许久,直到陆凛的呼吸声都均匀了,少女方才迷迷糊糊睡去,但并不沉。
她已经习惯靠在他温热的怀里睡。
只是子时刚过嘉月便又被疼醒,难受得红了眼眶,却紧咬着唇瓣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想总是依赖陆凛了。
他不好,一点都不好。
将身体紧紧蜷缩,少女双手环抱住小腹,即使疼得直冒冷汗,唇齿间也有了淡淡的血腥气,微微哆嗦着,她也忍住没泄出一丝痛苦的呜咽。
当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脱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的齿关还是松了,溢出声很细弱的痛吟,听着像在哭。
“温嘉月。”
“你还敢哭?”
陆凛今晚也睡得不沉,所以这声音刚落他便睁开眼坐了起来,狼一般幽邃锐利的凤眸直直地盯向床上鼓起的一小团。
但在此刻的嘉月耳里,什么声音都是遥远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疼欲呕。
没有力气说话,反胃得想吐。
“说话。”
陆凛拧着眉,依旧只能听到微弱的抽泣和喘息声,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也顾不上穿鞋,将身上盖的斗篷丢在榻上,三两步间到了床边。
第30章 嫁【三更合一】 晋江独家……
只是他刚站定, 还未坐下,背对他的人儿便翻了个身,小脑袋探出床沿开始干呕。
很快便将昨晚吃的一点东西都吐光了。
有些许秽物溅在陆凛袍角, 但他也没管,只急匆匆地点燃床头的烛灯,将小脸苍白,鬓边发丝湿漉紧贴面颊, 冷汗淋淋的嘉月抱进怀里。
“哪不舒服?”
“头疼还是肚子疼?”
陆凛不是大夫, 印象里会吐的也就这两种, 他眼底有着不同以往的焦躁, 大手先在嘉月满是汗的额头上摸了摸, 转而又揉她平坦的小腹, 动作虽急切, 却又透着些小心。
想到自己并没用月事带, 可能衣裙和被子全都脏了, 尽管此刻难受得厉害,嘉月纤细的手依旧试图攥紧被褥,将它往上拽。
“冷?”
余光扫到她细微的动作, 陆凛便替她将被角往上提,直接拉到脖子。
只是片刻后见嘉月并没好转,甚至连一滴水都喝不进就觉得这样毫无意义。
男人先将她放到床上躺着, 飞快把榻上的斗篷还有架子上的衣物取来,准备给她穿上, 带她去看大夫。
只是刚掀开被子便听到嘉月呜咽一声,小手带着几分阻拦不及的仓皇无措,最后无力地垂落下来。
余光从她的手上收回,陆凛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床单上一片片有鲜有暗的红, 他想到了钱妈妈临行前与他说的话,便伸手握住嘉月的肩,微微用力让她侧过身。
果不其然,衣服上也是一片。
凤眸微眯,他从这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将被子重新盖回嘉月身上,出门给了点碎银让小二准备热水,又从后院停着的马车里翻出黑布包。
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确认没拿错,陆凛直接打好结提回去,并没有寻常男子的避讳,更别提嫌恶。
回来后他打开柜子,取出一套崭新的里衣,走到床边将身子冰凉发抖的嘉月捞起来抱回怀里,另一只手熟络地抽开她的腰带。
“不要......”
视线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嘉月感受得到,她无力地挪动着小手,不想连这样的事都让他照顾。
“你全身上下哪块我没看过没摸过?”
“都这样了还他娘的不老实!”
伸手捏住嘉月脸颊上软嫩的肉,想用力掐,可看到她这半死不活的可怜样,陆凛最后只按着性子揉了揉。
“不一样......”
少女哽着嗓子,一张绝色又憔悴的小脸隐隐透出点点红晕,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比刚刚的苍白要好上几分。
“再敢说?”
陆凛的语气莫名多了一分危险,他的眼中倒映着十几日未曾见到的,如玉般光滑白腻,温香软绵的肌肤,视线烫人。
灼得嘉月连疼都淡了几分。
只不过他忍着没动手动脚,小二将水放到门口后陆凛将它提进来,拴上门,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身子。
越擦,男人的指关节便绷得越紧,青筋好像要跳出来。
屋里的炭火“噼啪”响着,陆凛只觉得热得要化,额头不停地流着汗。
偏偏浸湿帕子的水还是热的,火上加火,将他的忍耐逼上极限,稍有不慎便要天崩地裂。
给嘉月用月事带前,陆凛的薄唇欺上雪中的一颗红梅,狂风暴雪似乎近在咫尺,却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只是浅浅的一段停留,像是梅上划过的一股温热细流,化开了沁凉的雪,留下一片醉人的酥软。
给嘉月穿好衣服,换上干净的床单,清理完地上的秽物后,陆凛在隔间里待了许久方才出来。
“再用冷水洗衣服剁了你的爪子。”
“屁本事没有脾气还大。”
躺在床上,陆凛无视嘉月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将人扣在怀里,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温热的内力像是潺潺的暖流,一点点充盈着她寒凉疼痛的小腹。
少女纤软的身子开始热了,有了点力气。
她抬起手抹干净眼中的泪,被他凶的委屈,被他照顾又趁机占便宜的羞恼和触动都在这片静谧中淡去。
末了嘉月蜷缩在他怀里,微哑着嗓子呢喃着问:“陆凛,你先前待我的好,都是真的吗?”
这话一落,腹部的暖流有过片刻的中断,但陆凛还是忍着没掐她的腰,只咬牙切齿地俯首在她耳畔低语:“温嘉月,再问一遍试试?”
“你说过,不会凶我的,你食言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凛,我只是想同你逛街,不知会遇见他们,更没想到会被扯落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