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并不知道林成梁打算将自己的功力传授于他,他还真以为林成梁有什么奇功妙法,只是为了磨练他的意志,一直没有告诉他。于是他十分坦然地让林成梁帮他恢复功力,完全没想到会有人为他而死去。
林成梁与袁文双掌相抵,开始慢慢传授内功于他。袁文是练过武的人,很快便发觉不对。他只觉得林成梁全身的真气都在迅速流入自己体内,而自己本身的内力却并没有一丝变化。他刚想开口相问,林成梁却立即说道:“集中精神,否则我们两个都有可能没命。”
袁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已经势成骑虎,根本停不下来了。如果强行撤功,两人都必定会走火魔,更可能有性命之忧。于是袁文只得集中精神,任由林成梁将自己的功力传给自己。
大约一个多时辰,林成梁双掌传来的内力变得越来越弱,而袁文自己体内则内力充盈,血脉贲张。又过了一会儿,林成梁双掌突然垂下,身子立即软倒下去。
“前辈,你没事吧?”袁文惊问道。
林成梁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已将毕生功力传授于你,希望你好生用之。我快不行了,叫无言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屋外之人早已听到袁文的惊呼,也猜出了几分状况,但是他们还是没敢私自进去打扰。袁文这时立马出来说道:“无言兄弟,林前辈要见你。”
无言听说早飞奔进了屋,其他人也跟了进来。只见林成梁已经变得枯瘦如柴,皱纹横生,似是在一瞬间又老了许多。
林成梁见到无言,缓缓说道:“我不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暗月盟第九十七任盟主。暗月盟自创立以来,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传于我时,已是第九十六代。你一定要将暗月盟好好延续下去,切记不可乱了江湖规矩。”
无言入盟已久,自然知道这规矩是什么,也不开口多问。倒是林成梁似乎还有话说,又对袁文说道:“凤凰涅磐,才能重生。你已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必会懂得珍惜自己所有。世间万法归宗,惟有仁者方可无敌天下。相信自己。去吧!”
说完这几句话,林成梁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命在旦夕,但他的嘴却还在颤抖,似乎还有话说。
“照顾好屎……”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众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都朝站在一边的屎墩子看了一眼,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孙子。
屎墩子看着林成梁安祥的样子,竟然没有哭,甚至连泪也没落下一滴。众人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才这样,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反正他们已经觉得,这个孩子也十分与众不同。
袁文虽然恢复了功力,但他却并没有急于动身,他必须先将林成梁安葬了,这个老人毕竟是为他而死。
林成梁的坟墓就在他屋前的河边,十分简陋,连石碑也没有,只有一块小木牌。因为袁文他们知道,像他这样隐居于山野的人,是不喜欢奢华的。
袁文在这时站得最久,一直到了深夜,众人都回去了,袁文还一直站在那里。他在想许多事情,想许多他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这个老人教会了他许多东西,无论是习武还是做人。
以前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练武,以至于他即使练成了盖世武功,却并不晓得如何运用,也根本不懂得珍惜。常言道: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容易失去。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他果然失去了自己并未费太多功夫练成的盖世武功。说没费太多功夫,其实他也花了不少时间,只是他自己根本不觉得,因为他的心本就不在这个上面。现在武功失而复得,但却是用一个老人的性命换得,所以他自然要备加珍惜。
以前他也一直是个幸福的少爷,不仅有家人的爱待,还有许多下人服侍。可是他的这种生活是与生俱来的,他自己根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所以他也从来没有珍惜过这样的幸福生活。直到之前家中忽然发生大变,他才知道,他和家人幸福生活也需要有人去维护。以前一直在为他们创造这种生活的人是他的父亲和二伯,现在应该轮到他自己了,所以他不应该再无所事事,他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还明白习武其实根读书一样,并不是为了将古人的东西照单全收,而是要“弃其糟粕,取其精华”,取他之长,补己之短,来达到自强的目的。人的弱点越少,能力也就越强。要想减少自己的弱点,就必须不断从外界吸取别人的优点与精华。所以无论读书与练武,都不是为了别人,而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他想了许多,忽然拔出剑,开始练起武来。他曾经练过许多武功,但现在练的却并不是其中任何一种,而是这许多武功的集合。袁文将他之前所有练过的武功与剑术整理了一下,去掉他认为没用的,吸取他自己觉得有用的,然而将这些有用的东西集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套武功。
这套武功即有倚势剑魂的强势,又有龙吟剑魂的大气,更兼有九叶夺命剑的狠辣与唐门毒掌的阴毒。有时还忽而闪出一丝赤芒,但赤芒之中却是无比的清明,显然他自创的赤芒眼神功也被融合了进去。
人是活的,不能为书本与武功所控制,所以人才能不断冲破禁制,不断创新,达到更高的一层境界。
袁文的确练过许多武功,但归根结底他都是在照搬前人的成就,并没有真正将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所以他现在将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就是要创出一套完全只属于他自己的武功。他还将这门武功命名为倚势剑魂,那是为了纪念一个为他而死的老人。只是这个倚势剑魂即不是林成梁的,也不是古墓天的,而仅仅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有内功心法,也有武功招式的一个全新的倚势剑魂。
我不是别人,我只是我,只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袁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