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顿时将二人吓了一跳。
竹竿男的样子,好像见了鬼:“你……你是什么人?”
谁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见到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人,恐怕一时都不太好接受。
能还站在墙头上没摔下去,已经算他们两个功夫了得了。
黑暗中的段秀,兰花指一挑:“闯到人家地头上,还问人家是谁,是不是太过份了?”
“如此漫漫长夜,不如你们做东,人家心情不错,陪你们喝两杯可好?”
八字胡强行平复着心情:“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呵呵一笑:“人家叫段秀,是这里的衙役。”
随即,他神情骤然转冷,声音也郑重了起来:“你们又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县衙?”
衙役,眼见行踪暴露,竹竿男杀意暴涨:“杀了他,再去结果卫允。”
八字胡点头的同时,腰间的匕首,也狠命朝段秀胸口刺了过去。
而竹竿男手里的短刀,则对准了段秀的小腹,明显是准备一击干掉段秀。
但段秀却没有丝毫慌张,脚尖一点墙头,就飘飘的飞了起来。
竹竿男漆黑的遮脸布动了动,似乎是在冷笑:“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重新落在墙头上的段秀,妩媚一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随即,只见森白的剑光一闪,八字胡手里的匕首,就叮的一声飞向了夜空。
而就在这一瞬间,段秀的剑又如同会转弯一般,毒蛇般顶住了竹竿男的喉咙:“别动。”
说话的功夫,他空闲的左手朝上方一握,就抓住了八字胡被击飞的匕首。
只见他左手一横,匕首的锋刃,就压在了八字胡的动脉之上:“你也别动。”
二人做梦都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临章县衙,竟还藏着这么个高手。
竹竿男的眼神还算镇定:“小子,了不起,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段秀装模作样的叹道:“还不是因为他。”
他细长的眼睛,朝墙外冰冷的尸体一扫:“本来他做的还算隐秘,只是不该留下脚印。”
“说来也是巧了,要不是人家起来上茅房,还真发现不了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
毛贼、茅房,竹竿男万万没想到,计划了一天的事,竟会坏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就算他们活着返回越王城,恐怕他们的主子赵炳,也不会相信这种堪称诡异的巧合。
段秀冷冷的问道:“还是那句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卫大人?”
“懂事的实话实说,敢有半句不实,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黑暗中,竹竿男二人悄然对视,随即,他们齐齐朝前一探,狠狠的撞上了段秀的刀锋。
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后,两具渐渐变冷的尸体,几乎同时掉下了墙头。
二人悍不畏死的样子,顿时惊呆了段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的他,从竹竿男的尸体上把大印取出,这才风风火火跳下了墙头。
睡梦中,卫允隐约听见了开门声,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段秀那张冻得通红的脸。
还有些模糊的卫允,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命掖了掖被子。
而后,他才万分的警惕的对段秀道:“大半夜不睡觉,你要干什么?”
“你赶紧给我走,本县对你没什么兴趣,你最好也别对本县有兴趣。”
“你要真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去找廖狗蛋,他对男人的兴趣更大一些。”
面前那通红的俏脸,在他看来,就是段秀要对他露出獠牙的信号。
如此紧要的情况,段秀哪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妩媚的白了卫允一眼:“太爷,出事了。”
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迎着寒风的卫允,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
段秀慢慢皱起纤细的眉头:“一个来偷你的大印,还有两个要杀你。”
“我说太爷,你在外面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卫允苦笑:“一个越王城的赵炳,一个鹭阳城的高铭渊,只是不知他们都是哪路的?”
“这也不排除,他们是被剿灭土匪的同伙,究竟怎么回事,本县也说不清。”
“不管如何,县衙必须加强守卫,否则没准哪天,本县还真让他们给黑了。”
“明天,你去调几个底子好点的民夫,有他们守着,可能会好一点。”
段秀撇了撇嘴:“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
卫允长的叹了口气:“不然呢,去鹭阳杀了高铭渊,造反杀进越王城,除掉赵炳?”
“还是本县带着你们几个,把整个东越国北境的土匪,从里到外全收拾一遍?”
“你当本县不想报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处理了尸体后,段秀也就回去了,空荡荡的县衙中,卫允却没有半点睡意。
能千日做贼,却没法千日防贼,照这么折腾下去,他迟早会被赵炳和高铭渊干掉。
怎么办,随着卫允一声长叹,整个夜空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转过天来,天气依然冷得吓人,而一夜没睡的卫允,眼睛红的像个熬了夜的兔子。
手里捏着块馒头的段秀,扭着屁股上前道:“太爷,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打着哈欠卫允苦笑:“除了尽快壮大实力,还能有什么法子?”
“只有真正强大起来,咱们才不会惧怕任何人,什么赵炳馅饼,都不是个事。”
“你还是练你的兵,本县接着带人修房子,先把冬天熬过去,这才是真格的。”
东越国南部,某处深山中。
古老的院落中,不少人默默穿行着,但每个人的脸上最大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他们像无数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野兽,孤独、凶狠,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院落深处,一间幽静的小屋中,两个女人安静的对坐着。
良久,一个年龄稍长、满脸冷漠的女人慢慢开口道:“想好了?”
此人的声音,还她的面容一样,都好像已经被冰块冻住,冷漠的吓人。
她对面的那年轻女子,云鬓峨眉、柳眉细腰,看上去颇为美丽。
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却布满了阴云,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森。
她朝年长的女人点了点头:“想好了。”
年长女人面容不改:“说说。”
满是阴云的年轻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可见的阴霾:“我要报仇。”
年长的女人,还是冷漠的厉害:“谁是你的仇人?”
年轻的女子嘴角蠕动半晌,这才带着无限的恨意,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卫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