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身豪气的卫允还没出城，就被身后的司马郁给叫住了：“等等。”
此时的司马郁，早将平日的大袖长袍，换成了一领窄袖锦袍。
寒风中，端坐于马上的他，颇有几分英武不凡的味道。
正有些热血沸腾的卫允转头道：“事不宜迟，还等什么？”
马背上的司马郁，慢条斯理的道：“师傅，此次出兵，土匪们可曾听到风声？”
边上的段秀，手上兰花指一挑：“事关重大，岂能被他们事先得知？”
“我说司马先生，时候也不早了，你究竟要说什么？”
司马郁笑了笑：“既然土匪毫无察觉，我们何不将正面强攻，改成突袭？”
“如此阵仗，定很快就会被土匪们发现，一旦他们跑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说出这些话时，他也露出了一副与平日根本不同的睿智之色。
对于打仗，两世为人的卫允，绝对说得上是个外行：“那你的意思是？”
司马郁朝远处望了望：“偃旗息鼓，倍道而行。”
“趁土匪还未察觉，直抵匪巢，出其不意将他们一举歼灭，师傅，你为如何？”
卫允还没说话，段秀却先哼了一声：“我们有两千人马，何惧那些土匪？”
身手远高于常人的他，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可见的不屑。
司马郁却不肯罢休：“我们人多，但土匪却占据地利，天寒风大，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这些军士，是日后对付北辽人的主力，岂能随意损折？”
卫允思忖片刻，这才点头道：“传本县命令，按司马郁所说，偃旗息鼓，倍道而行。”
段秀闻言，有些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遵命。”
很快，卫允手下丢掉旗帜的两千人，就用最快速度，消失在了漫天大雪之中。
大半天时间，转眼即过。
惨淡的夕阳下，走在最前边的斥候，朝不远处一指：“太爷，那就是九岔山。”
“小人已探查清楚，山上共有土匪百十来号，平素都是杀人越货之辈，甚是凶悍。”
凶悍，段秀不在意的笑了笑：“凶悍最好，这打起来才有劲。”
马背上的卫允，手掌一竖：“停止前进，立即隐蔽，等天黑再发动进攻。”
冬日天短，天边很快就没有了太阳的影子，远处的九岔山上，也燃起了隐约的篝火。
刚啃完干馒头的卫允，低声喝到：“传令大伙做好准备，立即杀往九岔山。”
不想司马郁又拦道：“师傅，你就打算这么冲进去？”
卫允不太明白：“不然呢？”
司马郁朝九岔山一指：“不要忘了，狡兔三窟。”
卫允顿时醒悟：“你是说山上可能还有别的出口？”
司马郁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就怕万一，我意把大军一分为四，从四面围住九岔山。”
“只待师傅一声令下，四面同时进兵，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看着他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卫允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按你说的来。”
“段秀，你带人去东边，狗蛋，你带五百人去西边。”
“司马郁去北边，本县带人从正门杀入，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去吧。”
随即，他又吩咐道：“这是咱们的第一场仗，切不可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若不在一开始，就让军士们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以后的仗就没法打了。
不想廖狗蛋却有些迟疑：“太爷，我能行吗？”
头一遭上阵，就接了个领兵的重任，也难怪他紧张。
卫允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你若想当一辈子马前卒，本县这就换人。”
日后向赵炳复仇，动刀动枪是难免的，他必须尽快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将领。
而廖狗蛋几人，自打他到临章，就都跟在他身边，这对卫允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微微愣神的廖狗蛋，明显不愿当一辈子的小兵，于是狠狠一咬牙：“太爷，我去。”
卫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去吧。”
见三人各自带人悄声离去，卫允大手一挥，借着夜色，也向山寨正门摸了过去。
一更时分，穿过呼啸的山风，他已经隐隐能听见，山上众人大吃大喝的喧闹。
他冷冷的笑了笑：“这时候喝酒，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好好这享受最后的安逸吧。”
说话的功夫，三更天也就到了。
眼见喧闹的山寨，渐渐没了动静，卫允沉声吩咐道：“举火，进攻。”
突现的火把，就像进军的号角，早准备好的四路人马，立时从四面杀来。
守在门口、昏昏欲睡的土匪哨兵，还没看清咋回事，就被飞来的羽箭射倒。
一马当先的卫允，登时扯着脖子大叫道：“杀进去。”
与此同时，其他三面的兵马，也在火光的掩映下，如潮水一般，冲进了山寨。
山寨里的土匪，早已是烂醉如泥，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一个不剩的被活捉了。
连他们被带到卫允面前时，几个小首领模样的土匪，都还有些站不稳。
唯一算清醒的，应该就是那个嘴里喷着臭气的当家的了，不过也就是相对而言。
脖子上架着的刀剑，让他感觉舌头都硬了：“你们……是谁？”
他看向卫允等人的眼神，就好像见了鬼，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惊恐。
无法无天这么多年，他根本想不到，卫允的人马，会来的这么突然。
卫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本县卫允，你们这些土匪作恶多端，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今天本县率大军来此，就是要将你们这些祸害一并剿灭，还临章安宁。”
“好了，事到临头，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听说面前的人，竟是早已佣兵几万的卫允，当家的彻底怂了。
他哆哆嗦嗦的朝面前卫允道：“大人饶命，我投降，我们投降……”
说罢，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副任卫允处置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上百个俘虏，段秀挑着兰花指问道：“太爷，这些人如何处置？”
卫允反问：“你想怎么办？”
廖狗蛋不假思索的插话道：“好歹是一百多人，将他们编入大军如何？”
编入大军，卫允冷然：“忘了张四根了？”
廖狗蛋尴尬的摸了摸脸上的胡茬：“那太爷的意思是？”
卫允面容不改：“这些祸害百姓的东西，留着何用，推出去，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