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生意,董哲笑了笑:“这不还得问你卫县令?”
“铺子本官早选好了,银子你也收了,可你的铁矿石,却迟迟不到。”
“那些付了银子的商人,看着本官的面子,这才没来催促。”
“可是卫县令,你也应该抓紧些,拿银子不办事,终归有些不好听。”
他有些嗔怪的道。
卫允笑了笑:“大人说笑了,矿石下官早就在准备了。”
“不过这两天风高雪大,道路崎岖难行,这才延误了时日。”
“您放心,三天之内,第一批铁矿石必到,断不会让大人为难。”
董哲还没说什么,衙门外的鸣冤鼓,突然咚咚的响了。
随即,外面的衙役就进了门:“刺史大人,高铭渊的家眷,在外鸣冤。”
主位上的董哲,不禁一愣:“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卫允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定是花大人报的信,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前脚刚走,后脚高家人就来了,还有别的解释?”
高家距离刺史府不远,若花扬谷快马加鞭,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董哲嗯了一声:“这也说明,我们方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若非如此,无利不起早的花扬谷,岂会为个死囚抛头露面?”
“来人,让高家人进来,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现在基本已经坐实,高铭渊就是赵炳的人,如此,他也没留手的必要了。
卫允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垂着双手,站到了一边。
随着衙役一声高呼,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二人,也就慢慢的走了进来。
老者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背也微微的佝偻着,看上去没有六十岁,也差不多了。
此人衣着虽然华贵,却生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天性薄凉、不好相与之辈。
此时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阴鸷的眼神,也隐隐坐实了卫允的猜测。
老头名叫高陈广,既是高家当代的掌舵人,也是高铭渊的亲爹。
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大概三十上下,面容妖艳,眼圈泛红,正是高铭渊的夫人,何花。
董哲一拍惊堂木,不假辞色的高声问道:“高陈广,你们翁媳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阴沉高陈广尚未开口,跪在地上的何花就哭了:“刺史大人,冤枉啊。”
董哲面不改色:“你们有何冤屈,只管讲来。”
何花抹了抹眼泪:“大人,临章县令卫允,无故将我相公高铭渊羁押。”
“甚至还花言巧语,迷惑大人您,判了我相公的死罪。”
“非但如此,还有不少人看见,那天杀的卫允,竟带人当街对我相公动用私刑。”
“大人,我高家怎么说也是鹭阳名门,我夫君更是为人正派,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还请大人将目无法纪的卫允,抓捕到堂,还我相公一个公道。”
只是她并不知道,目无法纪的卫允,此时正冷冷的看着他。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许久没回过临章,更从未见过卫允。
而此时,卫允也在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何五魁那个死鬼的女儿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何五魁不是东西,现在看来,他女儿也是个颠倒黑白的主。
高陈广的老脸上,也写满了恨意:“刺史大人,正是如此。”
“卫允身为一方县令,竟无视朝廷法纪,当街殴打安善良民,这罪过可不小吧?”
安善良民,董哲不禁嗤笑:“本官将高铭渊判死,那是证据确凿。”
“你们先看看这个,看看你们嘴里的安善良民,是不是罪有应得?”
说着,他就示意卫允,将石岳的供词,扔到了二人面前。
高陈广和何花,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一看就是早已在花扬谷处,知道了真相。
而方才何花的哭诉,说白了,也就是个烘托气氛的小节目罢了。
见事情挑明了,高陈广沙哑的笑了笑:“大人,小儿年少无知,才做下这等蠢事。”
“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换了死囚,也确实是没顾及到您的面子,这是我们的错。”
“至于毒杀卫允、绑架楚潇然,那不过是小儿一时糊涂,再说,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此事说来可大可小,小儿能不能保住一条命,不过是刺史大人一句话的事。”
他避重就轻之余,也朝董哲动了歪脑筋。
董哲拄着桌案身体前倾:“高老爷子这话有意思,仔细说说。”
高陈广咧了咧嘴:“大人只要将本就该死的石岳处死,就算对卫允有了交代。”
“谅他一个区区县令,芝麻粒大的小官,也不敢质疑您的决断。”
“还有那个什么楚潇然,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民女,就不用多考虑了。”
因高铭渊曾做过鹭阳长史,所以卫允他们这种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高陈广接着说道:“只要就此保住小儿一命,这些,都是大人您的。”
说着,他直接掏出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在董哲面前,轻轻的晃了晃。
董哲冷笑:“高老爷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只是当堂对本官行贿,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跪在地上的何花,还抹着眼泪:“嗨,刺史大人,瞧您这话说的。”
“这也没外人,民妇就不藏着掖着了,千里做官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几个银子吗?”
“现在这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您面前,只要您点个头,这些就都是您的了。”
董哲摇头晃脑的道:“高夫人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此事卫县令是受害者,又是知情人,他若不愿就这般糊涂结案,又当如何?”
“他咋说也是朝廷的县令,若将此事捅出去,本官也不好交代。”
何花不在意的一挥手:“大人,原来您担心的是这个。”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他若实在不听话,您就找个借口解决了他,也就是了。”
她越说越来劲:“若真如此,也算为我们高家,出了口恶气,我高家定还有一份人心。”
见董哲慢慢动摇了,喜形于色的她,也萌生了为何五魁父子报仇的心思。
而且是借着高铭渊的由头,她连半分力都不用出,就能达成所愿。
接着,何花又鬼使神差的对卫允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卫允笑着点了点头:“没错,高夫人说得对,对极了。”
何花咧嘴一笑:“还是这小兄弟想得透彻,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卫允笑得更和煦了:“说出来不值一提,不才临章县令,卫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