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家传旨,就算没有盛情挽留,也会有一大笔辛苦钱,只有在楚宁这,这位大爷似乎很少能想到这一层。
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李岩心中无限苦闷。
自己也是命苦,本来从京城到应天传旨,为了尽快感到应天,李岩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留,这边事处理完之后,带上楚宁在应天这段时间的准备情况,快马王京城赶去。
谁知刚到德州,眼看就要进京了,就接到朱祁镇的旨意,让他折返回应天,给楚宁传旨,只好感叹一声,再次折返应天。
到了应天,连口水都没喝,就跑到楚宁这来了,谁知楚宁问清楚缘由之后,就把他给撵回去京城了。
这也就是楚宁,如果换另外一个,不管现在太监这个群体多么不受待见,那出你个这顿‘小灶’是吃定了。
不过,楚宁显然成熟了不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谢谢。”转头对李岩说了一声谢。
别看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已经让李岩入坠云端了。
他知道,这是楚宁发自真心的感谢,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一路上你辛苦了,不过事关重大,就只能委屈你了。”
这下李岩更不淡定了,有了楚宁这句话,就是让他再跑上几个来回,他也觉得值了。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李岩,徐承宗有点蒙圈,自己是来送仪程的,怎么李岩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跑了。
难道现在的太监都变了,不再收礼了?还是说自己的礼轻了?
“叔父有什么事吗?”楚宁看着愣愣站在那的徐承宗问道。
“啊。刚听说天使去而复返,这不是给他准备了一些仪程,也算是聊表寸心。”
“不用了。”楚宁听完也是一阵后悔,自己好像从来没准备过这些,下次一定要注意。
楚宁在心里提醒自己道。
“这几天,五大家族那边就要有回信,叔父还要抓紧时间操练新军,这对咱们今后太重要了。”
“少安放心,过几天我把家中的事安顿一下,就去军营,只是。”徐承宗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都是一家人,叔父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少安这次出海,是不是可以带上徐浦?”徐承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叔父那里的话,之所以没准备带着兄长,是因为出海如同作战,就算平安无事,但海上风急浪高,难免有差池,我是怕兄长危险。”
“少安这话就不对了,你都不怕,难道徐浦就只能缩在家中吗,没关系,就算徐浦有什么意外,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徐承宗显然有点激动了。
“叔父言重了,其实就算兄长这次不去,该咱们徐家的,一个铜板也不会少的。”
“少安,你以为我只是想着分一杯羹吗?我知道你所图甚大,你是咱们家的千里驹,徐家能跟着你,肯定前途无量,不过多少年来,徐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兵权了。
除了我还有点底子,能帮衬少安一二,徐浦现在也就比那些纨绔强上一点,将来徐浦要承袭爵位,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能行。
所以我才舍下一张老脸,请少安教导一二。”徐承宗说的动情,竟然有些眼含泪花了。
这也难怪徐承宗如此,他知道,楚宁和朱祁镇既然已经开始变法,那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现在整个朝堂,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武将集团算是被楚宁彻底打的没脾气了,宣府一战证明了楚宁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事统帅,之后的演武,更是将武勋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所以,无论是京城还是应天,军改都进行的异常顺利,何况楚宁在京城搞得那个振兴集团,几乎所有的武勋都受益无穷。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用再干吃空饷、喝兵血的手段,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文官集团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不说内阁首辅曹鼐这个天下皆知的‘楚党’铁杆,就是一场恩科,就将朝中最大的反对势力陈循,给弄到书院教书去了。
现在就算有反对声,也一时半会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么大好的时机,徐承宗不信楚宁会看不出来。
他之所以来应天,应该就是想着在江南这个朝廷的财赋重地,实行变法,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楚宁准备解决利益冲突。
不过徐承宗相信,楚宁一定有办法解决,就算没有十全十美的 办法,你当楚宁一道应天就搞出来的军改是说着玩的。
就算没有军改,只要掌握了应天的十几万大军,楚宁别说是变法,就是抄家,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所以徐承宗为了未雨绸缪,还是觉得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的魏国公徐浦跟着楚宁,一来是培养一下感情,再者就是学一些本领。
毕竟楚宁表现出来的才能,是他找多少老师都教不出来的。
“既然叔父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意见,明天就让兄长去船厂找郕王吧。”
正在秦淮河快活的徐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把窗户关上,不知道江上风大,把本少爷吹病了,谁还照顾你们家生意。”
徐浦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么样的生活,别说照顾秦淮河花坊的生意了,接下来好几年,秦淮河都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伯爷,太仓吴远府外求见。”
“让他进来。”楚宁端起自己的紫砂壶,走到了客厅里。
“草民太仓吴远,拜见怀来伯。”
“想好了?”
“嗯,回去之后,大家已经商议过了,我们接受伯爷的条件。”
“你们?你指的是五大家族啊,还是只有你们三家啊!”出名看似无意地说道。
楚宁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吴远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五大家族也就罢了,就连现在五大家族分裂,他也一清二楚。
“不敢期满伯爷,苏州张家和宁波周家,还是有些顾虑。”吴远这下老实多了。
“嗯,既然不愿意参加就算了,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楚宁喝了一口茶道。
吴远有些疑惑,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就算说,你也不会他完全相信,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用事实说话,一切等船队回来之后,自然就见分晓了。”
“你们这次准备派多少船去?”楚宁显然不想跟吴远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在利益面前,除非你拿出铁证,不然就算是你巧舌如簧,人家也当你放屁。
所以楚宁岔开话题,说道随行船只的事上了。
“我们商议过了,为了不给伯爷添麻烦,我们准备派遣三十艘两千料的船,跟随伯爷出海。”
“嗯,和我预计的差不多。”
吴远不知道楚宁是不是诈自己,毕竟各家的情况都是保密的,这次三家个准备了十条船,一是出于谨慎,再来是现在他们能调动的船只不是很多,十条两千料的船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明天你们就去应天府找张禄和张玮吧。”楚宁这话一说完,吴远就愣住了。
话说楚宁和隆平侯张福之间的矛盾,整个应天没有不知道的,可奇怪是的,张福因为种种行为,当然归纳起来就是跋扈和对抗楚宁,被削爵为民。
可张玮竟然奇迹般地袭爵隆平侯!
这简直让人有些看不懂,当初袁盟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对楚宁下口勒索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削爵张福算是给楚宁出气,可让张玮袭爵,那就是给足了张福这个靖难功臣后代的面子。
张玮袭爵之后,就闭门不出,简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大家都认为是张禄受到教训,不敢和楚宁正面硬抗,所以才选择韬光养晦的。
如果这次不是楚宁提起,吴远甚至已经忘了张玮这个人的存在了。
吴远还准备再问几句,可看到楚宁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好带着满心疑问回府去了。
“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回到自己府上,吴远就和林志广、陈星洲说起自己的疑问。
“这有什么的,你也是当局者迷,虽说楚宁在皇上那恩宠有加,但终归是骤起之人,何况楚宁操盘如此之大,皇上能完全放心一个外人。
你看看现在了解船厂的负责人就知道了,还不是郕王殿下主持大局,楚宁现在更像是个军师,在后边出谋划策罢了。”陈星洲说道。
“我看未必,在我看来,以怀来伯的才能,别说皇上派来一个郕王,就算是把整个内阁搬过来,只要怀来伯想,那些人也就是个摆设。”林志广显然不赞同陈星洲的说法。
“这些就先放一放,我们明天去应天府找隆平侯,怎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