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工部左侍郎周瑄走到近前,果然楚宁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人还没出现,弹劾就接踵而至了。
朱祁镇没有搭理周瑄,周瑄似乎有些无趣,他个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是士绅集团的人,原本他们和投诚派已经达成一致,就是捧杀楚宁。
自己现在参奏楚宁,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但是周瑄的家族本来就是什么大家族,因为周瑄中第为官,才慢慢兴起,成为当地一个举足轻重的家族。
但是随着楚宁江南变法的推行,周瑄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儿臣拜见父皇。”一脸苦相的朱见深终于挪到了朱祁镇跟前。
他现在极度想要晕厥过去,他多想自己现在还是刚上船的那会儿,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可是作为一个倔强的孩子,他真的说到做到来了,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了穿上的生活。
楚宁半路溜走,他就像跟着,可是在楚宁的威逼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舰队继续前进,他知道,如果朱祁镇看不到楚宁,肯定会不高兴,甚至会发火。
“先生呢!”朱祁镇阴沉地问道。
“先生临近天津的时候,说是思乡心切,提前坐快船离开了!”朱见深先是一哆嗦,然后十分委屈地说道。
“什么!”朱祁镇一下就急了。
楚宁一直说要带着全家离开大明,朱祁镇对此深信不疑,包括对楚宁的封赏,朱祁镇几乎是倾尽所能,但是毕竟碍于朝廷的制度。
所以朱祁镇对楚宁一直有很深的愧疚,他也十分担心楚宁借机溜走。
现在正好,楚宁一家在一起,在茫茫大海之上,别说楚宁乘坐的船只不是很大,就算是大明目前最大的鲲鹏级战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如果说大明,甚至整个天下,对大海最了解的人,公认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宁!
朱祁镇想想朝廷对楚宁的种种不公,甚至自己内心中那一丝丝怀疑,就觉得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王造反,楚宁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密报朱祁镇,虽然是楚宁自己制定的计划,但是朝廷确实没有给楚宁多少支持,就算是那两千骑兵,也是张玮再三要求才派的。
所以,朱祁镇对楚宁的愧疚已经很深了,现在听到朱见深说楚宁事先离开了,登时就急了。
楚宁现在泛舟海上,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大明从上到下,除了那些因变法受益的百姓,几乎没人愿意看到楚宁。
朱祁镇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是楚宁,也对这个朝廷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来人,传旨北方舰队全部出航,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镇海侯召回来!”朱祁镇暴跳如雷道。
朱见深听完,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自己把楚宁弄丢了,虽然他不知道楚宁会不会真的泛舟海上,从此离开大明,可一旦真的是这样,那他就成了大明的罪人了!
尤其是朱祁镇,要真是楚宁找不回来了,那自己肯定会被朱祁镇打死。
“儿臣请命亲自带队寻找师公!”朱见深大义凛然地说道。
众人听到朱见深这么说,登时心中一阵肃然。
朱见深脱口而出的‘师公’二字,简直就是对众人的最好的宣示,朱见深能在这种时候这么说,显然是在内心当中认可了楚宁的地位。
这就是不得了的事。
楚宁两代大明帝师的身份算是彻底实锤了,除非朱见深不能继位,不然谁能动摇楚宁的地位!
顾兴祖和周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陛下,楚宁身为朝廷命官,国朝侯爵,竟然擅离职守,未经传召擅离职守,陛下委身出迎,他不仅没有感激皇恩,更是中途离去,此等风气断不可纵容。”
一个官员在接到周瑄的眼神示意后,硬着头皮出来说道,现在这种情况谁都知道,谁出来做这个出头鸟,都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是什么人?!”果然,这人说完之后,朱见深立马满脸怒色地看着他说道。
同时朱祁镇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楚宁的离开,还是因为这人不合时宜的参奏。
“启禀太子殿下,微臣户部广西司”
“传旨,此人升任广西布政使参赞,立刻前往广西协助陈怀剿灭当地土司叛乱。”朱祁镇不耐烦地说道。
那人嘴巴张的大大的,他想到过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想过,对他的处罚可能是巡视九边,或者直接戍边。
这些他都不是很怕,毕竟现在大明对鞑靼和瓦剌处在优势之中,自己苦上几年,朝中的同僚肯定会找机会把自己‘搭救’回来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直接区广西,那是大明现在最‘热闹’的地方,那里可是大明土司最多的地方之一,而且广西历来民风彪悍,对朝廷也是阳奉阴违。
这次更是直接造反,这时候去广西任职,自己又是因为参奏楚宁被贬,那里主持剿匪的是公认的楚宁铁杆陈怀,这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陛下,微臣”
“拉下去”
那个大臣现在深深地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自己就说是浙江司了。
“你就不要去了,你刚刚回京,你皇祖母和你母后都甚是想念你,你赶紧回京吧。”朱祁镇面无表情地对着朱见深说道。
虽然朱祁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但是朱见深却深深地感受到了朱祁镇的恐怖。
朱见深心里对这个父皇,更是怨念极重。
试问,就算是他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楚宁要走,他能拦得住!更何况自己一个孩子!
而且这完全是迁怒于人的表现,一点皇帝应该的大气都没有。
不过朱见深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他不敢,也不能顶撞朱祁镇,只好躬身施礼,准备回京,他想好了,回到京城就住在孙太后那,起码半年他不准备出来了。
“等等。先生当时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