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陪护的工作特别累,每天晚上睡也睡不着,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管你付出了多少?温静觉得这一次事情结束了,她对自己有了交代之后,,她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自己的家庭里面,尤其是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下一代的未来。
温建国眼瞅着温静是软硬不吃,这么多年,他也比较了解自己的几个子女,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作妖下去的话,只怕是连最后的这个女儿都不愿意管她了。
但是要让他这么认输也绝对不可能,眼瞅着对方没有想如他意一样,给他打饭,他也只能惨兮兮的喝着手里面的这碗粥。
他喝着手里面的这碗没有味道的白粥,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毕竟他现在处于比较危险的阶段,喝一点清粥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帮助。
但是这对于每天大鱼大肉,吃饭极其重口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可怜一样。如果此时他有配什么bgm的话,那一定是:“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
不过温静可不管他如何伤感,她干脆利落的吃完之后抹了抹嘴,然后就坐在陪护椅上,开始看手机了。
温文建国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又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胸腔充满着一股愤怒。
“你先说说你大哥,当初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念书,是我把他们逼回来的吗?没有吧。是他们自己说念书念不成气,天天也不想去学校学习,看见书就头疼。这话都是他们的原话吧?”
“可能你年纪小,已经忘记了,但是我可不是老年痴呆症,这些东西我都记得呢。我当时是不是也还劝他了,我跟他说让他好好读书,他现在年龄小,多读几年书没什么坏处,是他自己不愿意读,怎么就在你们口中成了我为了让你们那几个堂哥读书,把你们读书的机会剥夺了?”
温静听到温建国居然有脸跟她翻旧账,她直接也不玩儿手机了,把手机收起来,两手交握在胸前。
“你说的可是真好听啊!是,你是没有说过让他们回来读书这件事情,你也没有老年痴呆症,你是一句话,一句话都记得挺清楚的,但是你怎么能把前因后果忘了呢?”
“我觉得你可能是年龄大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一段,但是我现在还没到你这个岁数,我现在记忆力可好了,而且那个时候我也长大了,我也记事儿了,那我就来告诉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我现在才真的相信了,什么叫做王八配绿豆就看对眼,这个谚语可能不是这样说的,但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和我妈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个简直是太配了。”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虚伪至极的小人,而我妈就是你手底下的一杆枪,你是不用冲锋陷阵的,毕竟你手上有一把快刀,能替你做你想做,但是抹不下面子要做的事情。”
“你确实是跟我大哥,二哥说了,让他们好好读书,因为他们是男孩儿,当然重男轻女这件事情,我都懒得说你了,但是具体的情况你忘了吗?那个时候娘娘已经瘫在床上了,家里为了给她掏钱治病,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掏出去了,而且她天天摊在床上,你不得有人伺候她呀?我姐那个时候也在上学,才那么大一个人,就已经开始在灶台上做饭了。”
“你和我妈下地我是我姐伺候娘娘,端屎倒尿的嘛?你们天天说你们是孝子,媳妇儿也是仁义至极的,但是其实你们做了多少活儿?你回头问问我妈,你看她干了多少?都不是,你们大人指使小孩儿让干活?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呀!我还得天天回来去打水,给羊,给猪喂草。”
“那个时候我大哥成绩多好,你是不知道吗?当然你也肯定也不关注,你,关注的都是我三伯家的那两个,你知道我大哥年年拿第一吗?虽然我二哥不咋爱学习,但是我二哥数学特别好,你知道吗?”
此时轮到温建国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你娘娘在床上摊着,家里干啥不需要钱,我们就靠地里面的那些钱,我不得天天忙着吗?再说了,你们也都没有跟我说你们的成绩啊,那我如果知道了,我肯定说啥都要让你们读下去啊。”
“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啊?这是我们说不说的问题吗?你……你关心的不是你自己家孩子的学习,你扪心自问,就我们这几个孩子上学的这段时间,你有关心过我们的成绩吗?你天天关心的都是猪草割了没,羊喂了没,水打满了没。”
“我估计在你心里,孩子们的成绩连你地头长得那点儿杂草都比不上。你……你对那些杂草都比对我们上心。”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如果学习成绩好,就一定逼着我大哥和二哥读书。你可别在这儿说什么大话了,不然我说你和我妈不愧是天仙配,你不能说的话,都被我妈说了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能说的话,我有啥不能说的呀?”
“你是啥话都没说,闷头在干,你看看我妈在我们跟前说什么,天天都说你多辛苦,天天都骂娘娘是个拖油瓶儿,天天都骂我们这些孩子什么都干不了。”
“她估计也就打麻将的时候,能够高兴那么一两分钟,赢了钱也要骂,输了钱一样骂人,赢了是说白赢这点钱了,最后还是填在娘娘那个无底洞里面;输了更别说了,基本上把咱们八辈祖宗都骂完了。”
“天天在我大哥面前长吁短叹的说,家里这没钱那没钱,还说读书负担重,更过分的是,她当着我大哥的面说,人家村里其他的后生都在城里找了工作,年纪轻轻就能贴补家用,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他从来没有叫过苦叫过累,家里什么重活,是不是都是他干的?我记得我大哥以前可心疼你们了,他还瘦的就跟个棍儿一样,每到秋收的时候天都不亮,就赶紧出去开始干活了,就是想让你们轻松一点。”
“你们有关注到他吗?没有吧?就这样一个孩子,这就是想通过读书这条路,能够改换门庭,将来他如果找到好的工作,让你们都轻松点,这话是我大哥私底下跟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说了无数次的话。”
“本来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坐不住,他本身性格也有点叛逆。我大哥也一直都是那种沉稳当大的人,什么事情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了,我们都以为这都是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供我们读书太累了,都供不起了。”
“所以我大哥主动提出退学,他基本上是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因为他放弃的不仅仅是学习的机会,更是他一个较为光明的前途。”
“但是你们根本不懂,你们根本不觉得他付出了多少。我二哥,你们可以当个凑数的,但是在我大哥这件事情上,如果我是他,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因为你如果说一视同仁,家里确实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对你一点怨言都没有,但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把自己的孩子弄回来,转头因为一个老太婆的话,去为别人养儿子,真的,我这辈子见过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都没有像你一样傻。”
温建国被说到这里,他也不高兴:“那这都是你妈自己嘴碎,你们自己就不能有点儿主见吗?而且我当时是反复跟他确认过的,是你们自己要放弃这次机会,结果就要把这件事怪到我和你妈的头上吗?”
温静都被他的无耻之话气笑了:“你可别在那里装大尾巴狼了,你说你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是我们原先也以为你不知道,但是你跟我妈吵架,吵了那么多回,我妈可是一吵架,能把你所有做过的错事,都开始细数一遍的人,也是,她现在记性不好了,生了病,不然你今天回去跟她吵一架,你看看对于当年的事儿她是怎么说的?”
“我觉得你可能忘了,那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我妈在骂你的时候,我们可是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她说是你暗示她,让几个孩子回来吧,你的原话是这样的:‘这几个孩子也到了能该结婚的时候了,咱们老温家几代都是泥你腿子,把孩子送去读个书,认个字儿,将来上社会不被人骗就可以了,大学生谁不知道好?但是咱们是有那种福气的人吗?我看呀,那两个小子也不是啥学习的料,要是这两个孩子回来,不说这读书难,省下的钱就说地里的活儿也能分担不少。’”
“我跟你说,就你这些话,当年是被我哥一笔一笔一个字,一个字抄在纸上的,所以哪有什么没有来源的恨呀,你们以为我们之所以对你们这样,是觉得你们心里不公平吗?是因为心寒。”
温建国依旧狡辩:“就算是这样,但是我对你哥已经算是够好的了吧?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对他没有寄予厚望?那个时候钱多值钱?他要来城里发展,前期是不是我给出的钱让他铺路?不然他能开的起那个铺子吗?”
“而且他结婚,我也是出了不少钱的。你大嫂是仁义,看上了你大哥这个人,没有问咱们要彩礼,这是人家女方家里对他的投资,但是我们也并不是那种没有讲理的家人,我们虽然没有出彩礼,但是我们已经给了房子。”
“你可别说这些话了,你这话我听了都臊的慌。那是人家没有要彩礼吗?那是我哥承诺,这份彩礼是他贷款给了我嫂子,然后我嫂子知道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也知道下面还有一个男娃,需要娶妻,是人家我嫂子不想给我大哥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把那些彩礼又拿回来了,也是人家,我大嫂家里那些人不在乎这些,那些钱我大哥拿给我妈的时候,为了让你们心里舒服点,说是人家不要彩礼。”
“这件事情我一个外嫁的妹妹我都知道,你能告诉我,你天天搁村里到处听八卦,到处跟人家拉家常,你能不知道这事儿?”
“而且你说你前妻给钱,给人脉,你有什么钱,你有什么人脉?那都是我大哥给人家当学徒工,每个月不赚钱每天只管吃两顿饭,在人家别人的铺子里打杂打听到的这些人。后来咱们家铺子做起来的时候,我大哥是给你打了欠条的,我们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你不要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骗我们了。”
“那虽然你大哥确实是自立自强,但是也是我们把他生下来,把他养这么大的呀!”
“是啊,生养恩大于天嘛,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我大哥缺过你们吃的和穿的吗?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大哥的,知道你们两个舍不得用碳,他每一年都把碳买好了,而且一块儿一块儿给你们打的碎的堆在那个仓库里面。”
“你们两个人闲的坐不住,尤其是你又是要养鸡,又是要养羊,好好的一个院子,让你现在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人家弄得好好的凉房让你改造成了鸡舍,天天臭的要死!我天天事情那么忙,还要一会儿给你去卖鸡,你说是农家养的那种土公鸡,但是你又不舍得给人家吃好料,喂出来的那个鸡小的不得了,关键是你这么普通,还可自信了呢,还把你的鸡定价定的那么老高。”
“而且自从你们搬来这里,每年电费,水费,我大哥一次都给你们交清了,而且每个月,不管行情怎么样,这个肉是没有断过的吧?猪肉贵的那会儿,你们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吗?现在羊肉的价钱你们也知道,普通的都35块钱一斤,要是那种山羊肉,更是贵的不得了,可是我大哥不还是给你们邮回来了吗?”
“行,行行,你大哥就是好人,就我们是坏人,我们对不起你大哥行了吧?”温建国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只能借由这种比较粗暴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
“现在根本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我们现在都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了,过几年我们的子女都要成家了,那些年的那些事儿,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再去回想。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我是希望你好好生活,别作妖了。”
温静一说这些话,温建国就觉得她在内涵自己,他觉得他只是对生活追求高了一点,怎么就能说是作妖呢?
“那在你们觉得我对不起你们大哥,是你说的这些,我也深刻反省,但是我对你二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是啊,你最偏心的不就是我二哥了吗?”
“这怎么能叫偏心呢?你不知道,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嘛?人家现在说心脏就在左边,我还没听说过谁的心能正正好长在中间的。”
“再说了,人的这五个手指头都有常有短的,每个孩子我们都是很心疼的,但是你妈格外偏爱小的也挺正常的吧?”
“你们可真有脸,说挺正常的,我从来没有觉得正常两个字能用在贪污自己女儿的彩礼用来补贴哥哥这上面。”
温建国听了这话,心里也难免羞愧:“这不是当年事情出现的比较突然吗?你哥就要娶那个女人,我们是说什么他都不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哥要娶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们现在那个二嫂,就是个标标准准的伏地魔,但是谁让人家把你哥吃的死死的,你哥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能怎么办呢?”
温静听到他这些不要脸的发言,都嗤笑了好几声:“所以你们这些当父母的没有办法,就把问题转移了呗,你们在这里骂我二嫂是个伏地魔,原来你们也知道,就这种死命贴补,娘家的人你们看不上啊?你在我面前都能这样说,你估计在我妈面前没少这样说吧?”
“那你们怎么不想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我姐身上,在我姐夫家里的那些人,看来我姐是不是也跟我二嫂是一样样的人?他们会怎么说我姐?他们可能表面上什么话都不说,但是私底下是不是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
“你儿子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万事大吉了,所有的烂摊子都交给了大姐,你们真的是一点儿心都没有,你现在连一点儿愧疚和悔过都没有,你和我妈是不是每天睡觉的时候,想到这些事情还在那边笑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多么英勇?”
“我二哥都能对我姐心存愧疚,觉得是他强占了自己妹妹的资源,之后我姐那个第一个孩子出了事儿的时候,是我二哥在一旁陪伴,跑上跑下的,而且后来去看我姐的时候,我二嫂可是拿了1万块钱的,你知道这些事儿吗?”
“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的就是责怪我姐没有看好那个孩子。你都不知道,她的心就像是被刀搅了一样吗?那个孩子失去了,是不是我姐最难过?你还在那边火上浇油,真的什么垃圾话你都能说出来。”
“还有你说你对得起我二哥,是,我承认你们对我二哥确实很好,我二哥虽然爱玩了一些,但是当时我二哥成绩也很不错的,关于当年上学不上学的那件事儿,我都懒得再跟你重复一遍了,我二哥可以说是我们兄妹四个里面最晚懂事的一个,因为他从小就受到你和我妈对他的偏爱,但是我二哥真的是最疼妹妹的那个。”
“我大姐租房子,还有当初买车干活的时候,都是我二哥帮忙,我二嫂虽然说是个拼命贴补娘家的,但是有了孩子之后他也知道了,要更注重他那个小家。他们两个人是爱玩儿了一些,当初那个孩子的事情,他们也有很大的责任,但是他作为一个子女来说,我觉得对你和我妈已经够强了。”
“我妈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虽然没有跟着我和大哥一起送我妈去大城市里看病,但是我们那些机票,还有酒店都是我二哥帮订的,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妈不少钱。而且这些年你干活儿,地里秋收,哪一次不是我二哥跟你一起干?”
“我大哥一直看不上我二哥,觉得他们两口子人品不咋滴,他可能确实是有哪里对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姊妹的,但是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们。”
“说起我二哥,就说起我大姐,我大姐够个苦命的人了,连我二哥那么不着调的人,都能寻思着我大姐不容易经常贴补她两个钱,你和我妈天天想的都是怎样从我大姐那里拿钱。”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大姐刚刚嫁到黄家的时候,人家婆婆家是怎么说她的吗?人家都说她们家的人,就像是钻在钱眼里面了,我大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姐因为病情的原因,特别容易感冒,也特别容易生病,而且因为她工作比较忙,所以不能陪护,我带着我妈去大城市里看病的时候,我姐虽然说她不管不管,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给我妈塞了1000块钱。”
“她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顶多也就两千块钱,你看她是那种舍得吃,舍得穿的人吗?而且她那个孩子怎么不争气,你也知道,她每个月还要补贴那家人,虽然说是我侄子一直在还车贷,但是每个月到底是谁给打钱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自从我妈几乎做不了饭,收拾不了自己的时候,是我姐天天给我妈洗漱,也是我姐给你们洗衣服,收拾房子。你不应该因为她说话比较难听,就抹杀了她所有的功劳。”
“我妈也是挺搞笑的,前段时间我妈和我说,当初她进门的时候,娘娘给她的那个银耳环,后来她不是打成了一个银戒指吗?她把这个戒指给我姐姐了,她可能觉得这个戒指多么值钱,送给我姐之后也没听到,她说她一句好,我妈心里又有点不平衡,想在我这儿找找感觉。”
“要我说你们可真搞笑,现在你要是送个金戒指,克数小一点儿的,千数来块钱,一个银戒指能值100块钱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呀!”
温建国听到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碗里已经凉了的粥,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的都不说话了。
“我都不想说我为你们干了啥?按理说我是你们最小的孩子,人家都说老一辈的人最疼爱小孩子。但是我觉得你们好像并没有这样。”
“我其实没有多恨你们,我还挺感激你们当初让我上过学,虽然最后因为我自己任性,这个书一直没有读下来。但是在婚事这件事情上,我其实是很难受的。我当时有一个同学,就是我们班的那个张璐,这是他后来改的名字,之前他就叫张小路,我们俩可以说是自从念上书,就是同学。”
“他虽然学习不咋滴,但是人家是个有苦的,当时我已经在服装厂上班了,人家读了中专,听说会给分配工作,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你一直觉得人家是走西口过来的垮子人,嫌人家一穷二白的,嘴上说着是怕我嫁过去受苦,其实不就是你们自己看不上人家吗?”
“你们当时特别看重八村儿的那个谢丛修,觉得他是司机,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而且小伙子是个老实人,那我肯定也听你们的话了呗,我之前确实你们觉得我可享福了,你们不知道我婆婆是个多厉害的人吗?他确实有一份儿司机的工作,我婆婆给买了一辆车,你们都觉得我这一辈子可有指望了,你们所谓的指望,就是我怀孕的时候,还得跟着车一起做售票员。”
“自从我们家买了那个新的线路的车之后,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婆婆她纯属就是个势利鬼,我生了孩子之后,她都没有说来伺候我一天月子,更别说给我带孩子了,你们心里觉得,我大姑姐是个可温柔的人,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说我把孩子放在那儿,人家替我看孩子。”
“那你们咋不说,我每次把孩子送过去的时候,人家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给孩子买什么都要给她家孩子买什么,从来没有缺过人家孩子的吃穿,就是希望能够对我家孩子好点,我们那个时候多穷啊,房子都是租的。到了冬天的时候,那个水瓮上都结了一层冰,我们不想把孩子结果身边来,自己看着吗?但是我们大人受点儿苦没什么,小孩子肯定不行呀!”
“你看看我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谢丛修天天回来连个好脸都没有,我本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你知道我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一条命差点都没了,我男人就是一个妈,宝男他妈说顺产下来的孩子聪明的,我都要在手术台上疼死了,根本生不下这个孩子,他们就是不愿意签字,最后还是我姐过来替我做主,把这个孩子剖出来了。你说你给我找的这户人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吗?”
“咱们那个时候哪有什么自由恋爱,那些都是胡扯,当时你跟我说,你跟我妈见的人多了,所以让我相信你们,我也把我一辈子的信任都压在了你们身上,但是我觉得这个结果并不是很让我满意。”
“我一边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另一边我还要伺候你们!我一个人天天打着三份工,我都要快累死了,抽出时间去给你们做个饭,你们还嫌我做的饭清淡?你就说你自从回来家里那些调料,酱油什么的,哪个不是我给你们买?虽然这些都是小钱,但是积少成多,最后算下来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而且咱们这儿的菜价到了,冬天有多贵,你们不知道吗?我能让你们天天就吃白菜吗?你们一个个舍不得花钱,我给你们做个焖面,买点豆角,那豆角都是八九块钱一斤。”
温静觉得今天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看到温建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也没有继续倾诉下去的欲望。
“你吊瓶都要打完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是换药还是啥?这碗粥也凉了,也别吃了,今天食堂里就是那些油腻的,医生说了,你明天还要做检查,这两天饮食控制一下。你要是不想喝这个饭,我就给你打点儿水。”
说完温静就去找温建国的主治医生了。
调养了一段时间,温建国就出院了,对于花一点小钱都心疼的不得了的他,知道每天住院都是一笔数目,虽然他有城乡医保卡,能够报销一大部分的钱,但是剩下的那些都足以让他肉疼。医生说可以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马不停蹄的催促温旭过来接他了。
自从那次温静说了那么多话之后,温建国就罕见的沉默起来,温静也不想管,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她早在温建国住院的三天后就回家去了,因为她的工作也确实离不开人,她可以找朋友暂时帮她做一天两天,但是人家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
温旭最后还是接受了钱没有的这个事实,因为他不管想什么办法,哪怕是已经报了警,都没有办法追回这些钱。网上虽然也有相似的案例,但是人家的那个款项都比较多,十几万。最主要的是人家已经闹在了网络上,而且闹得比较大,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去哪儿找这种资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他当时想把这个孩子打一顿,让他涨涨教训,结果被他老婆死命拦着,说出了那一句堪比电视剧里面还要狗血的话:“你要打他你,你就先打我,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娘俩就是想把他打死。”
天可见怜,当时温旭手都没有举起来呢!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护着,那个孩子越来越不着调了,温旭这两天为了孩子的教育焦头烂额。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教育孩子的一块儿料,而且他这个孩子,如果再在他们家里有他老婆护着,根本没人能管得了,他就各种在网上找那种半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这个孩子马上就六年级毕业了,他想把孩子送到这种管教特别严厉的中学,哪怕一年学费贵了点,但是他觉得也是一种十分值得的投资。
就在自己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温建国天天催,没办法,他也只能开着他的那个四轮儿车,去接自己老爹去了。
一路上,温旭都在抱怨,但是抱怨中夹杂着他告诉温建国,自己已经帮他把秋收完了,让他天天回家吃点儿清淡的。
以前的温建国可能会觉得这些孩子都在嫌弃自己,但是自从那天温静说了那么多话之后,他已经可以从孩子们的话中摘取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了。
之后,温建国性格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之前觉得自己如果嫌图报的话,会特别对不起自己的老娘,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跟温建军那边的人联系。
但是在温旭孩子的这件事情上,他主动去求对方,帮温旭把这件事情办妥了,可以说这件事情也算是他对自己前半生的一个荒唐的决定画上的最完美的句号,当时的温建国心里肯定不好受,用现在的比较网络的话来说,就是他终究活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不过这也可能是他能对这四个孩子做的有用的事情吧。
杨翠兰曾经找大师算过,算到她最终就能活74岁,可能这个大师确实有点门道,又或者是有这么个心理暗示下,反正不管是神学的力量,还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杨翠兰在她74岁生日还没有到来的前两天永远的离开了。
虽然杨翠兰对于温家的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带给了他们一些难过和痛苦的人,但是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母亲,即便是嘴硬心软的温宁,到最后还是哭的不能自已。
在送走杨翠兰之后,温建国就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自己的妻子带走了,虽然杨翠兰嘴上说着要跟他分家,把自己的钱都藏起来了,但是最后还是把这些钱交给了自己,让他给这些孩子们分了,可能这不仅仅是钱,也带着自己的一丝丝愧疚吧!因为杨翠兰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神志不清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她还能记得这件事,可见是长久的做下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