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弘、刘钰夫妻领着众将(除了甘宁、黄忠和王威留守寿春以外)和一百多名亲兵赶往汝南,去给刘辟拜年。这可以说是给足了刘辟面子。
天色刚麻麻亮的时候出发,赵弘等一行人就出发,快马疾驰,直到当天的傍晚时分才到汝南城下。
一行人进了刘辟的府邸,赵弘、刘钰先给刘辟拜年,然后再是诸将给刘辟拜年。大年初一刘辟在家里等了一天,没见赵弘夫妻来,虽然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是初二的时候,见众将都来了,这火气也就渐渐的消退了。
刘辟大开筵席,在席间刘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的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妹夫,听说你这回出兵,攻克了富庶的夏口城,还将襄阳城周遭都洗劫了一遍,想来是发了大财了吧。”
赵弘一怔,笑道:“大舅哥说对了一般,确实是攻克了夏口,也洗劫了襄阳周遭所有的世家大族,发财却谈不上。”
“打了这般大的胜仗,如何谈不上发财呢?”刘辟阴恻恻的笑道:“你这是在哄鬼啊!”
赵弘笑道:“我哪里敢哄大舅哥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赵某和兄弟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家无余财。”
刘辟听了赵弘的话,冷笑一声:“家无余财?好个家无余财,妹夫,你这收买人心的手段挺高明的,怪不得他们——”说着刘辟看了看廖化、周仓、裴元绍和杜远,“怪不得他们都愿意给你卖命啊!”
赵弘一听这话,心中大怒,却又不好发火,只好强颜欢笑。
这时,刘钰起身去方便,赵弘一见刘钰走了,也随在她的身后。二人出了大厅,刘钰进了茅房,赵弘在茅房门口等着。
刘钰蹲在那里的时候,透过茅房门下面的空当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茅房前,心想多半是不安好心,等老娘出恭完了,看怎么收拾你。
刘钰一出茅房见是赵弘,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弘问道:“夫君如何在这里?”
赵弘道:“媳妇,我有话对你说。”
刘钰知道“媳妇”是赵弘家乡对夫人的爱称,于是道:“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你不嫌臭啊?”
赵弘道:“这些话只能让夫人一个人听见,去别处说只怕别人听见了。”
“你不会又是说什么疯话吧?”赵弘在床榻之上对自己说的那些疯话,刘钰是记忆犹新的。比如什么“快乐不快乐?快乐就大声叫出来……”
“不是疯话,不是疯话,是正经话。”
“好吧,那你说,什么事?”刘钰一听赵弘是要说正经事,面上的潮红稍退。
赵弘道:“媳妇,咱们这造反的活计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对我们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回南下荆州,你家夫君我虽然攻破了几座县城,就算得了一些东西,也大半都分给了将士们,再有的就是留下做军饷的,我个人确确实实是没有银钱孝敬大舅哥啊。可是大舅哥在酒席上硬是说我发了大财,这样说,将我的那点小心事都说破了,媳妇,你要你家夫君我以后还如何带兵啊?军心要是乱了,人马要是散了,你我夫妻二人只怕都免不了要被绑缚刑场,遭千刀万剐之苦啊!”
刘钰一听这话,凤目圆瞪,对赵弘道:“你就在这里拉泡屎,等老娘去收拾他!”
赵弘遵照夫人的将令进了茅房拉屎,刘钰怒气冲冲的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刘钰提起一个酒坛子,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酒,端起酒碗对刘辟道:“兄长,今日里是你妹子俺出嫁的第一个新年,来,咱们兄妹两人干了这一碗酒!”
刘辟一愣,还不及说话,刘钰将酒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将酒碗倒过来,没有一滴酒撒出来,道:“妹子俺先干为敬!”
“妹子,你……你这是何意啊?”刘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俺只问你,喝是不喝?”刘钰的语气咄咄逼人。
在场所有的将领都被刘钰的举动给整得懵逼了,可是这刘钰终究是刘辟的亲妹子,谁也不好说话,谁也不敢说话。
刘辟无奈,只得端起酒碗,轻呷了一口。刘钰叫道:“哥呀,你也是个男子汉,喝起酒来如何似那小鸡啄米一般,你要还认俺这妹子,就一口干了,如果不认,妹子这就走,咱们的兄妹之情,也就从此一刀两断!”
刘辟没有想到刘钰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更让刘辟莫名其妙,稀里糊涂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子从小让自己给宠坏了,说话做事从来没个章法,既然她要自己喝,那自己就喝,看自己喝了之后她还有什么话说。想到这里,刘辟端起酒碗,咬牙闭眼,一饮而尽。
刘辟刚刚放下酒碗,刘钰又给自己和刘辟各斟满了一碗,然后道:“来,再干一碗!”说罢,也不等刘辟说话,又一饮而尽。
刘辟道:“妹子,你……你这到底是何意啊?”
刘钰道:“哥,你是不是想知道今日里妹子为何这般敬你的酒啊?”
“想!”
“你妹子俺又干了一碗,你将这碗干了妹子就告诉你。”
刘辟又干了。刘钰正要再斟酒就时,刘辟拦住道:“先说,说完了再喝。”
刘钰将手中的酒坛子放下,忽然泪流满面,问道:“哥,你说句老实话,当初你是不是受了黄邵那王八蛋的挑唆,才将俺嫁给俺家夫君的?”
“这……”刘钰的话说的刘辟无言以对,当初何曼为了袭杀赵弘、刘辟和龚都,才叫黄邵去撮合成的这对婚姻,目的就是为了让赵弘、刘辟和龚都没有防备。
“俺只问是不是?”
“是……”
“好!”刘钰揩着脸上的泪水道:“那俺再问你,如果没有俺家夫君,这汝南城是不是早就被官军攻破了?”
“也……也是……”这是在坐的将领们都知道的事,刘辟无法不承认。
“那俺再问你,没有俺家夫君,哥哥你有没有可能早就被何曼那王八羔子给害了?”
“对……”这更是在座的将领都知道的事,刘辟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既然都是,那俺的夫君也不止救了哥你一次的性命了,那今天俺家夫君领着兄弟们来给哥你拜年,你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俺……俺没有啊!”
刘钰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还说没有?什么叫发了大财,什么叫哄鬼?你不是说俺家的夫君将你当鬼哄吗?”
刘辟扫视了在场的所有将佐,自嘲的笑道:“妹子,你……你喝多了……咦,怎的不见俺那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