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她的姐姐小红对她说过,如果大王问起,一定不要乱说。小月曾问躺在床上的姐姐:“姐姐,人人都知道麝香是会导致小产,却有人偏偏在姐姐的枕头里面偷偷放了麝香,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捣鬼,告诉大王,查个水落石出出来,还姐姐一个公道,也还那还未出世就丢了性命的小侄儿的公道。”
小红有气无力的道:“小月啊,万万说不得啊,这背后的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为了你我,也为了爹妈兄弟一家老小,这些话你我都只能一生一世的烂在肚子里,不能吐露出半个字来。”
赵弘并没有注意到小月这个微小的变化,只是道:“这样吧,等你姐姐的身子恢复了,你和她一起来见我,我会赏赐于她的。”
当天晚上,小月和素琴也就在赵弘这里睡下了。
赵弘将赵邦留在范阳虽然让赵邦心里觉得十分的失落,他没有想到父王完全不念自己跟着赵云东征西讨的艰险,就算没有功劳,那苦劳也该有吧?可是父王什么也不问也不理,说将自己监禁就监禁了,这叫赵邦的心中如何承受得了?他觉得父王这是在帮赵政或者是赵秀夺取自己世子的位置铺路,整日里只是躺在那昏暗房中的床上不起身。屯田所的百姓虽然不能明确的知道这院子里的两个年青人是谁,但是他们都猜测到他们的来历不一般。
薛庸的心胸则要比赵邦豁达得多。他白天里跟着百姓一起下地,晚上就躺在自己的房中读书。一开始他以为赵邦闹上个几天也就好了,会和自己一起下地的,可是赵邦一躺就是半个多月,除了吃饭拉屎,就是睡觉,甚至连洗漱也懒得去弄。
赵邦的情况几乎一天一报送到马超的案头,马超得知赵邦整日里不下床,不禁十分的担忧,要是赵邦废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他可不好和赵弘交代。
于是马超以巡查屯田所为名,到了赵邦和薛庸的小院。薛庸的房间干净整齐,一尘不染;而赵邦的房间刚一打开房门,就是一股恶臭,让人作呕,再一看时,垃圾满地,无处下脚。
马超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退了出来,到了薛庸的房间,他希望薛庸能够帮助自己解开赵邦的心结。马超见到薛庸以后,摒退众人,对薛庸道:“一帆先生,你说世子殿下与你同住最后荒废了,你准备如何面对大王啊?”
“这……”薛庸道:“马将军,在下现在也是大王的阶下囚啊。”
马超听了薛庸的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道:“一帆先生是真不明白啊,还是假不明白?”
薛庸问道:“何谓真明白,又何谓假明白?”
马超道:“亏得大王还在众人面前夸赞你是个人才,我看你呀,是个蠢材!”
薛庸道:“既然大王夸赞在下是个人才,那他为何又将我囚禁在此呢?”
马超道:“我问你一句,你见过有谁能和大王的世子囚禁在一起的?还专门找个院子,让你们好吃好住,白天耕种,晚上读书,先生也是自称饱读诗书的人,你说说,这样的坐监,从古至今有吗?”
薛庸听了马超的话,猛然醒悟,喃喃道:“可是……世子殿下不在长安,远离长安,这显然是大王已然……”
“已然什么?”马超也是当过一把手的,对于一把手的心态,他多多少少是了解一点的:“大王可还没有废了世子殿下的爵位啊。”
薛庸沉思了片刻道:“多谢马将军指点。”
马超笑道:“一帆先生啊,多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只盼着日后我马孟起有不济事的时候,你一帆先生可是不能站在干岸上看风景哦。”
薛庸道:“不敢不敢,将军今日的指点之恩,一帆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
“还有一件小事想请马将军相帮。”
“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在下想找马将军借点银钱。”
“好说。”马超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薛庸道:“今天出门没有多带,一帆先生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明日我再派人送些来。”
薛庸忙道:“够了够了。”
次日黄昏,屯田所里散了工,薛庸去屯田所里买了些酒肉,提回了自己的房中,摆好之后,去敲赵邦的房门:“赵兄,在否?”
房中没人回应,这是薛庸的预料之中,他推开房门,见赵邦面朝墙壁躺着。
薛庸走过去的,站在床边道:“赵兄,我房中有些酒肉,特来邀请赵兄同去大快朵颐。”
赵邦不做声。
这也在薛庸的预料之中,于是道:“赵兄,我听得了一些重要的消息,需得向赵兄请示。”
赵邦一听这话,身子微微的动了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薛庸又道:“赵兄莫非是想将世子殿下之位让给别人吗?”
赵邦道:“我已然不是世子殿下了。”
薛庸问道:“那敢问赵兄,大王可曾颁布了分出殿下世子大位的令旨?”
“这……”赵邦终于转身过来,盯着薛庸看了良久,问道:“就算没有废,离废也是不远了。”
薛庸又问道:“既然赵兄觉得不远了,那在下问赵兄一个问题,赵兄如果答出来了,在下就独自去吃酒吃肉,没有答出来,就请赵兄同去。”
……
赵邦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在等着薛庸发问:“赵兄,如果大王想废了你,将你领回长安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废了便是,何必将你留在这里?”
“为……为了给赵政铺路?”
薛庸笑了:“赵兄,大王在黄巾军中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他想重新立个世子,需要铺什么路?”
赵邦道:“那……那你说父王是何意?”
薛庸道:“请赵兄来我房中,一面吃肉吃酒一面细谈。”
赵邦终于坐了起来,道:“你先回避,我洗漱之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