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邦在范阳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赵弘的监控之中。
赵弘监视赵邦首先的目的是出于保护。
他心里清楚,他将赵邦派到范阳去做郡守的真实目的是不可能隐藏太久的,甚至他觉得贾诩和诸葛亮都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因为当初定都的时候,他是主张定都范阳的。
这个主张,贾诩、诸葛亮都是知道的。
而以他们的才智必然知道日后自己定然会迁都范阳,那赵邦就几乎是在没有任何阻挡,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情况下,顺理成章的继位了。
虽然赵弘相信贾诩和诸葛亮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但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当然,赵弘监视赵邦还有别的目的,就是他要考究一下赵邦的才干。
赵邦虽然跟着赵云东征,也在凉州平定过叛乱,但是治理政事,他赵邦有没有这个本事,那就不好说了。
军务和政务虽然相通,但是一个一个好的政治家他必然是军事家,没有枪杆子做支撑,政治举措将无法实现;一个好的军事家却未见得是好的政治家。
何况赵邦离军事家这个称号似乎还很远很远。
当然,也不否认,赵弘也防着赵邦的势力发展太快。这个世上想杀赵弘的人不在少数,如果能利用他的儿子杀他,哪怕是杀不成,引起一场黄巾贼寇的内讧,也是许多人希望看到的事情。
当内卫和众义门的人将赵弘到处借粮的消息传到赵弘的耳中的时候,不禁笑道:“小王八蛋,还有点小脑经啊!”
就在赵邦决定自己去运粮的第二天,他去找了关索,并且将希望关索能陪同自己去襄平运粮的事情搜告诉了关索。
关索道:“郡守大人,下官的在职责是守卫范阳,如果在下离了范阳,城池有失,下官不好与父将交代。”
在关索的眼里,只有“父将”而没有朝廷,更没有皇帝。
赵邦笑道:“小关将军,你这是本末倒置啊。”
“本末倒置?”
“对就是本末倒置。”
“如何本末倒置了?”
赵邦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道:“小关将军,你的职责是守住范阳,对也不对?”
关索很想骂一句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但是无论如何赵邦是皇子,就算他再不服黄巾贼寇,也不想连累家人,只得道:“正是。”
赵邦道:“那我冒昧的问上一句,如果范阳发生了民变,被乱民占据,那这范阳算是守住了呢,还是算沦陷了?”
关索道:“凭某手中的一杆大刀,谁敢作乱?”
赵弘轻轻的拍着关索的肩膀道:“小关将军啊,猛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啊。范阳有多少人?你小关将军一杆刀抵挡得住吗?”
关索道:“我就不信人人都会作乱!”
赵邦道:“饥饿可以让胆小的懦夫也铤而走险,当初咱们黄巾义军不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吗?如果范阳城一乱,必然动摇前方厮杀的军心,如果关将军因为范阳之乱而耽误了军机大事,恐怕是既对不起你的父帅,也无法向朝廷交代吧。”
关索听了赵邦的话,心中不禁犯难起来,犹豫半晌方才问道:“郡守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赵邦一听这话,心中暗喜,道:“明日辰时出发。”
关索道:“明日辰时我点起五百骑兵,陪同郡守大人去襄平运粮。”
赵邦道:“行,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赵弘料得不错,贾诩是早就猜到他的心思,诸葛亮虽然晚一些,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们两个都是人精,表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尤其是诸葛亮,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向自己的姐姐和兄弟泄露一丝一毫。
诸葛亮猜到了不说,但是还有一个人也猜到了,那便是赵秀妻子田娥的爷爷,河北名士田丰。
田丰今年已经八十出头了,一头的白发,面色红里透白,精神矍铄,虽然他还在屯田所中,但是因为上了年纪,也就不用再参加劳作,同时有了赵秀的照顾,虽然没有广厦三千,却也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每天在院子里读读书,在周遭散散步,偶尔赵秀和田娥抱着孩子来看望爷爷,小日子也算过得惬意美满。
当然,赵秀来看这个糟老头子的目的就是想向这个糟老头子请教夺嫡之术。
赵秀犹如学子一般的坐在田丰的身旁问田丰道:“爷爷,方才我将我父皇的事情都和您老人家说了,您说我父皇将赵邦发配到范阳去到底是什么目的?”
田丰没有直接回答赵秀的话,而是反问道:“听闻陛下原本是要建都范阳,是否真有此事?”
赵秀答道:“却有此事,后来是因为漠北未靖,所以就选择暂时定都邺城。”
“那就不错了,”田丰微微颔首:“你的父亲没有将你的皇兄发配,而是在给他培植势力的机会。”
赵秀惊诧的问道:“给他培植势力?这,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田丰道:“已经很明白了,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将二皇子送去范阳,授予一个郡守的官爵,连他的家人都去了,这件事已经是很明白了。”
赵秀半信半疑的问道:“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说父皇要将皇位传给赵邦?”
田丰道:“大致是这个意思。”
“那……那您老觉得我该如何应对?”
田丰道:“既然二皇子在范阳做郡守,殿下何不向陛下请求一个建邺郡守的位置。”
“建邺郡守?”
“对,就是建业郡守。”田丰道:“江南半壁,首重建邺,而你的姨夫不是就在荆州做荆州刺史吗?如果你能在建邺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就算有朝一日你的父皇驾崩了,内有舅父诸葛孔明为内应,外有姨夫大权在握,反转局势,也未可知啊。退而言之,就算不能反转局势,划江而治,也是可以的。”
田娥道:“爷爷,陛下圣明,只怕会看破爷爷的妙计。”
田丰轻抚着白须道:“当然又被陛下看破的风险,所以你一定要举荐你的皇兄赵政为成都郡守,或者是长安郡守,最好是长安郡守,如果陛下准许了,你再让人推荐你为建邺郡守,必然是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