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获得皇帝信任后,再次开启他不怕得罪人的做事风格。
这次,他要得罪的人是皇帝。
赵祯的皇后郭皇后,是刘娥太后指派给他的,并非赵祯所喜。而这个郭皇后仗着太后的势力,在内宫里面为所欲为,令赵祯非常厌恶。到了赵祯亲政之后,决定宠幸其她嫔妃,打压郭皇后。
赵祯宠爱的美人有尚氏和杨氏。
尚美人的父亲封官受赐,恩宠倾动京城,引起郭皇后的嫉恨,几番与尚氏发生冲突,尚氏自然也少不了在赵祯面前诋毁皇后。
一次,尚氏当着赵祯的面讥讽郭后,郭后怒不可遏,上前要抽尚氏耳光,赵祯跑过来劝架,偏巧一巴掌落在赵祯的脖颈上。
赵祯大怒,令宦官阎文应传来宰相吕夷简,让他“验视”伤痕,其实就是为其废后寻求支持。
随后,赵祯下诏,称皇后无子,愿意当道姑,特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易名净悟,别居长宁宫。
此诏一出,朝廷大哗。
范仲淹当即率领谏宦、御史跪伏在阁门前争谏此事,但没有得到皇上恩许。
第二天,范仲淹准备留下百官会集宰相在朝廷上再次谏争,当他刚走到待漏院时,赵祯为了成功废后,当下在范仲淹进谏前,就下达诏书,命范仲淹出任睦州知州。
赵祯支开范仲淹后,成功废后。
范仲淹在一年后,调任苏州知州。
这时,苏州发生水灾,百姓的田地无法耕种,范仲淹命令民众疏通五条河渠,导引太湖水流入大海,他招募民众兴修的水利工程,还没有完成,就被调任明州知州,转运使忙向朝廷上奏。朝廷这才暂时留下范仲淹完成水利工程。
之后,由于治水有功,朝廷提升范仲淹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回京城,判国子监,又转升为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
范仲淹再次回到朝廷,再次开启他不怕得罪人的精神!
真是“虽九死兮犹未悔”,屈原见了他,都要自愧不如!
这回,他要得罪的人是当朝宰相吕夷简。
这个吕夷简,就是我们前面说到过吕蒙正的侄子。
吕蒙正在临终前,推荐了自己这个侄子,吕夷简由此平步青云,官位节节上升,做到宰相,执掌朝政。
他当上宰相后,所任用和提拔的人,大都出自他的门下。
范仲淹回到朝廷,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向赵祯呈上一份《百官图》,指着图上百官升迁的次序说:“像这样的是循序升迁,像这样的是不合次序的升迁,循序升迁是公正的,越序升迁是不合理的,完全是私意。况且天子近臣的提拔和黜降,凡是超过一定限度的,也不应该全部委托宰相处理。”
吕夷简对范仲淹这个做法很不高兴。
有一天,大家在讨论建都之事时,范仲淹又说:“洛阳地势险要,城池坚固,而汴京却是四面攻战之地,天下太平时皇上可以居住汴京,但一遇战事皇上必须居住洛阳。因此应当逐步地扩大洛阳的储备,修缮洛阳的宫室。”
赵祯便问吕夷简的意见。
吕夷简对建设洛阳没有意见,但是,对建议的人有意见,当下说:“这是范仲淹迂腐空疏的言论!”
范仲淹见吕夷简排斥自己,当下写了四论上呈皇帝,大都是指斥当时朝政的言论,并且说:“汉成帝相信张禹,不怀疑母舅家,因而导致了王莽篡国之祸。我担心今天也有张禹这样的人,破坏陛下的家法。”
他的矛头直指吕夷简将成王莽!
吕夷简这一下佛都有气了,他愤怒地向赵祯诉说:“范仲淹离间陛下和我们的关系,他所任用的人,都是他的同党!”
范仲淹当朝和吕夷简对质,极力反驳吕夷简,言辞急切。
赵祯权衡轻重,觉得吕夷简更有价值,当下降任范仲淹为饶州知州。
殿中侍御史韩渎看见升官的机会出来了,当下迎合宰相旨意,奏请皇帝,把范仲淹同党的姓名写出来,在朝廷上张贴公布。
这事,要是皇帝答应的话,将打击一大片人,他也因此会飞黄腾达。
秘书丞余靖忙上书说:“范仲淹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宰相,就立即加以贬斥流窜,何况他前次所议论的是关于陛下母子夫妇间的事,陛下都已经宽容了他呢。我请求陛下追回并修改前道诏命。”
太子中允尹洙上疏自讼和范仲淹是师友关系,而且范仲淹还曾经向朝廷推荐过自己,愿意和范仲淹一起降官贬黜。
馆阁校勘欧阳修因为高若讷身为谏官,但对范仲淹被贬之事一言不发,就写信责备他。
欧阳修为此,还写了著名的《朋党论》。
然后,皇帝还是站在了吕夷简的那一边,把他们三人都贬出朝廷。
吕夷简之所以得到皇帝这么的信任,和他建议刘娥太后厚葬赵祯的亲生母亲李氏有关系。
刘娥太后当政的时候,赵恒的一个普通嫔妃李氏病逝,太后未公开治丧。
吕夷简在朝令时提出此事,太后惊讶地说:“宰相也管宫中事吗?”
刘太后忙让皇帝赵祯退朝后,然后独自召见吕夷简。
吕夷简针锋相对地说:“太后不为日后保全刘家着想吗?”
这一句话,震住了太后。
刘娥太后这才下诏以皇后礼下葬李氏。
这个李氏,就是赵祯的生身之母了。
赵祯因为吕夷简事事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又很长远,所以,对他特别信任。
第二年,吕夷简年老,被免除了宰相之职,按道理来说,范仲淹该重回朝廷。
朝廷里的士大夫们接连不断地替范仲淹辩白举荐。
赵祯对宰相张士逊说:“过去贬谪范仲淹,是因为他密奏请求立皇太弟的缘故。现在他的同党这样称赞举荐他,怎么办?”
张士逊是唯皇帝旨意是从的人,当下赞成皇帝坚持己见。
赵祯于是再次下诏,警告不准互结朋党。
范仲淹在皇帝的打压下,本没有了回朝之日。
哪里知道,就在此时,原本投降宋朝的夏朝元昊,再次反叛!
范仲淹人望极高,也只有他有为国不怕牺牲的胆量,因此被紧急召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