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时常于江湖各处走动,不知可曾听闻过江南刑府三年前被灭门一事?”
三年前赵枫还未有今日这般地位,他多数时间都是在军旅当中,因此对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
天澜听赵枫询问此事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当中,月色之下,赵枫看的分明,就连天澜禅师这般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江南刑府,一家老少主仆共计二十七人,值中秋之际尽数被灭,此事在江湖当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虽事后介入此事彻查许久,但却终究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实不相瞒,贫僧当年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且亲自前来江南为刑府上下超度过。”
赵枫听天澜语气愈发沉重,脑海中也不由得逐渐回想起近些时日曾经调阅的卷宗信息来。
江南刑府,三年前也算是在江湖当中颇有名望的一家,刑府之主名为刑融,这人曾多次自发组织过义军相助大唐抵御突厥军队。
按理说此等义士在江湖当中应该地位不低,且颇受敬仰,可谁能料想到,中秋佳节十分,这刑府上下二十余人竟然无一幸免惨遭荼毒。
“本王似乎想起了些许案情的细枝末节……”
赵枫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这刑府上下似乎都是身中一种奇特剑招,下手之人剑术异常刁钻狠厉,刑府之人皆是身中数剑方才毙命,大师,可有此事?”
天澜闻言甚至未曾思索便已连点了几下头,想来是这事情当年的确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以至到了今日天澜依旧记忆犹新。
“王爷所说不错,这人似乎是存心折磨刑府之人一般,出手所为并未是一击必杀,而是接连瞄准了中招之人脖颈心房与手腕的三处动脉出剑,这三处血脉被其一剑挑断,刑府上下之人几乎都是失血而亡……”
“等等……大师,你刚刚所说‘几乎’都是失血而亡是何意?”
赵枫敏锐的察觉到天澜话中所指,他疑惑发问。
“刑府上下虽然大多数人都是被三剑破脉而亡,可那刑府家主刑融却并非死于失血,而是被人乱剑分尸。”
这件事情却是府衙当中卷宗所未提及的,赵枫登时眉头一皱。
“大师可否知道有什么剑招专攻血脉?”
天澜闻言却只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天下之大,武学招式何止千家万家,贫僧虽涉猎颇广,可一时之间也对这出手之人毫无头绪……”
“若将范围缩小至江南一带周边的武林名宿呢?”
赵枫此时适时插了一嘴。
能将刑府上下二十七人于一晚尽数屠灭,且刑融又是名噪一时的一方豪杰,行凶之人武功定然不弱。
天澜稍微思索一番后再度开口道。
“江南地界……如此说来,到的确有几人能够做到。”
“江南天南阁阁主郑天南,使得一手三十六路流星剑法,出手既快且准,若是郑天南出手,想要刻意制造出这三剑封脉的手法的确不难……”
“另有两位江湖散士,其中一位江湖人称落羽惊鸿,他本名为李惊鸿,与贫僧一般喜各处游历,此人擅使双剑,落羽惊鸿双剑施展之际有如繁花落羽,攻敌之际常常以乱剑纵横之法使人身兼多处伤口,那刑府家主刑融被查验之时正是乱剑纵横之伤……”
赵枫闻言不禁再度点了点头,刑融死于乱剑分尸,而刑府上下家丁则是被三剑斩断血脉而亡,若是这郑天南与李惊鸿二人联手为止,的确能达到此种效果。
“大师,这第三位是何许人也?”
见赵枫追问,天澜双手合十呵呵一笑道。
“第三位,便是贫僧……”
赵枫闻言立时表情一怔,他随后便翻了个白眼。
二人一边洽谈一边回到了赵枫营帐当中,这一夜二人再无多言。
等第二日一早,赵枫刚刚醒转便见杨华急匆匆的来到了自个帐篷前。
“王爷!今日一早我带人巡视之时竟在南方三里外擒获了一个鬼鬼祟祟身着夜行衣的家伙!”
赵枫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他压低手掌对杨华点了点头。
“这人现在何处?”
“已经被我们绑住押送到了校场之上了,全听候王爷发落!”
赵枫随即梳洗一番径自走出帐篷。
此时天澜禅师已然不在了此处,赵枫并未多问,天澜每日清晨便会自行离开营帐,他逐渐已然是习以为常了。
等出了帐篷,赵枫跟着杨华来到了每日工匠休憩之处,他一打眼便见到了昨日与天澜拼斗的黑衣人正一脸郁闷的蹲坐在地上。
天澜此时正以一只右手抵在他背后,看这架势似乎是在为其疗伤。
“呵呵……”
见赵枫前往此处,天澜先是微微颔首致意,随后便自顾自的轻笑了两声对那黑衣人说道。
“孙施主,贫僧昨日便与你说过,你被我真气所伤,若不及时收手,只怕要伤及脏腑,可你非但不停贫僧劝告,反倒强提真气施展凌空踏虚的轻功路数,只怕值此一日,你想要恢复伤势至少也要半月之久了。”
孙长影一脸郁闷,他的面巾已被杨华取了下来,此时一张脸漏在外边,那表情让人看了愈发想笑。
赵枫凑近了几许也不禁笑着开口道。
“江南影盗,孙长影孙大侠,哈哈,久仰久仰!”
他随后更是一脸笑意的伸手做了个揖,这番举动登时让孙长影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赵枫!士可杀不可辱!你如此这般出言讥讽我,还不如趁早一刀斩了我来的痛快!”
没成想赵枫在听孙长影如此开口后反倒是笑意更盛,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四周,在发觉身边仅有天澜和杨华两人后逐渐凑到了蹲坐在地的孙长影身旁。
“杀你?……呵,本王若杀了你,那这一纸诉书却又叫我如何处置?”
孙长影听赵枫提及诉书一事登时面色一变,他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开口道。
“赵枫……我孙长影一生本不愿与朝廷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