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脸上微笑不止:“人家虽然扮做卖碳郎,但是杀手的实力可没丢。那双卖炭的手挥起刀来可不一般!这种重担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
孙长影听出了赵枫这是在给他铺垫,于是也借坡下驴的爽快的答应了:“正好我也让你看看,到底是我这江南影盗的脚快、还是他吞天杀手的刀快!”
天色说亮就亮。
寅时未到,赵枫就连夜派人守住了长安城的十三个城门,严查进出城门的百姓,尤其是符合蛙人、油翁及卖碳郎身份的人。
早早潜伏在安化门附近的孙长影目光紧盯着昭行坊的大门,手里拿着赵枫分发给众士兵的画像,仔细辨别着进出昭行坊的可疑人员。
赵枫昨夜连审夜碧,更着宫廷画师按照夜碧的口述,亲手画出了三位吞天通信使者的外貌特征,再交由二十位画师照着画像复刻,而后分发给众人。
孙长影守着城门边的茶摊迟迟不肯走,再加上他对昭行坊的不断打量,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在孙长影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位灰衣男子悄悄离开了安化门附近,往朱雀大街的方向离去。
与孙长影的百密一疏不同,赵枫亲率禁卫军驻扎在启夏门曲池坊外,与芙蓉园只有曲江池一池之隔。
皇帝被行刺的消息不能声张,赵枫也不会故意捅破事实,所以继续“低调”的行事,对外只说陛下近几日要前往芙蓉园入落,所以前来亲自为皇帝监军戒备。
按照赵枫的安排,禁卫军中站在外围的一部分人望着对面芙蓉园的位置,以作掩护,行列两内的近卫军们则暗暗对着曲池坊的大门紧盯,不敢有丝毫错眼。
赵枫本就形貌昳丽,身披铠甲后更显神行威武,此番高坐马上,在曲池坊外漫步巡视,更是引人注目。
由于赵枫安排了禁卫军的站守,才不至于启夏门外有人群因瞩目他而拥堵。
潜伏在人群中观察的天罗什一身布衣穿着,俨然城中寻常百姓的模样。他身后已然跟着暗扎在曲池坊里的“蛙人”。
扮做蛙人的吞天通信使及杀手诸癸已然换了装束,戴上了仪容的装束,跟着天罗什的脚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曲池坊,混入人群中正往启夏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身后响起男子的粗犷喝止声音。
天罗什正信步走着,却不由得被身后闻言忍不住站定的诸癸扯住了前行的脚步。
即便诸癸深知自己不能停下脚步,但是仍旧忍不住心虚的闻言止步。而当天罗什被停留的诸癸扯住了衣角的时候便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赵枫耳聪目明,当即看到了在人群中这两人异常的举止,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高喝的“站住”。
赵枫被那一声“站住”吸引住,只因 那并不是赵枫或者禁卫军所喝,而是混在人群中某位不知名的人所喊。
赵枫本来也想好了这样虚晃一枪的喝止招数,只不过被混在人群中的那人抢先了一步。
且不管那人是敌是友,只要鱼儿上钩便是好招!
赵枫对着身边的禁卫军一点下巴,禁卫军首领当即心领神会的急速上前围住了天罗什及诸癸二人。
天罗什尽量的不动声色咽了口水,佯装自如的问道:“为何拦我与家弟?”
通信使出身的杀手诸癸不如天罗什此时的硬气与自然,但是也尽量以站直了身子的姿态力证自己的“良家百姓”身份。
然而鬓角的那一滴汗,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与心虚。
赵枫驱马上前,拦在天罗什与诸癸面前,居高临下的反问:“你当真不知?”
赵枫此时高坐于马背,身后是卯时初升的旭日,正沐浴着来自骄阳给予的一身光华中。
立在地上被迫仰头张望的天罗什无法别开目光,只觉眼前的赵枫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恍若天神下凡,越发不可逼视,而来自赵枫的审问更显庄严气势。
这赵枫,不是据说来自荒野乡间?怎会有如此灿然气派…
满头疑问的天罗什只觉口干舌燥,随即淹咽了一大口口水,嗡动的喉结出卖了他此时的焦灼与仓惶的内心。
天罗什微微侧头,别开了赵枫投来的打量的目光:“草民不知。”
“你若不知,为何又停下脚步?”赵枫冷笑道。
天罗什深吸一口气,终于敢抬头与赵枫对视:“官家所喝止步,我等草民岂敢不从?”
赵枫此时俨然如一只已经抓到了老鼠的猫,此时似乎要耐心的将他二人玩弄:“那为何只有你们兄弟二人止步?旁人却行走如初,不见止步?难道说旁人耳力不如你兄弟二人好?”
“…我们不过是寻常行走于街市的百姓,王爷何故阻拦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看起来又不像蛙人…”一直沉默不发的诸癸终于开口。
然而开口过后诸癸也知道自己“似乎”露出了马脚。
天罗什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瞪了诸癸一眼,满眼里写着对“猪队友”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本王方才未自报家门,你如何知晓本王的王爷身份?又是如何知晓本王在找蛙人?”
此时扮做“蛙人”的吞天杀手诸癸眼看已然逃不出赵枫的手心,所以赵枫也不再掩饰此行真正的目的。
天罗什扯着嘴苦笑道:“王爷您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周身气派自然与我等平民百姓不同,家弟能认出您的身份当然不奇怪。”
赵枫挥手打断:“这点暂且不提,那蛙人之事又有何说?”
“这…”天罗什愁苦的皱起了眉头。
诸癸壮着胆子喝道:“王爷!我们不过是在街上自有行走,为何您百般阻拦不肯放行?”
赵枫隔空拿手指点了点二人的脑袋:“只因这人群之中,你们二人最是心虚!”
诸癸故意提高了音量:“王爷何故说我兄弟二人心虚?!难不成王爷您还会读心术么?!”
然后嗓门大和咄咄逼人却并不意味着自己有理。
赵枫不耐的扯起了嘴角:“你若无愧、心里不虚,又为何自动带入、闻言便不敢再前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