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白发老者一听更加欢喜,竟真的的离席跑回去找孙儿了。
穆卓珺见一时走不得,便想先去旁边铁匠铺与裴颜婼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打算先与老者的孙儿下完棋再离开。
穆卓珺离开书画铺,围观人群也跟着她一起,生怕她爽约跑了。
结果却见她转身去了隔壁的铁匠铺,与一名长相十分英气的女子攀谈起来。
“什么?竟然让你与小儿下棋?这不是在侮辱你么?”
裴颜婼十分惊讶自己就在铁匠铺里转悠的短短时间里,穆卓珺又跑去外面“惹事”了。
穆卓珺眨了眨眼睛,老实道:“我不觉得这是侮辱。人家老者的孙儿号称神童,我就只当是与人切磋棋艺了。”
裴颜婼差点被穆卓珺气得笑了:“神童又如何?再神童也不过是个孩子。”
“难道你还指望孩子的棋艺能有多高深么?别到时候赢了被人说胜之不武,输了被人嫌弃棋艺还不如稚子。”
穆卓珺对此反而没那么在意:“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也不会因为赢了就觉得自己的棋艺天下无敌,同样,输了我也不会认为我的水平就是不如稚子。”
裴颜婼见穆卓珺说不听,连兵器也没心思看了,直接同她一起去书画铺里等白发老者与所谓“神童”的孙儿到来。
书画铺里一下子来了两位美人,平时冷清的门店,啥时间变得门庭若市。有人是来围观美人相貌的,有人是想来观战棋局的。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白发老者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儒雅的男子,看身形与模样大概有二十一二岁。
只是当穆卓珺与裴颜婼二人见到那名男子后,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只因那男子不是别人,而是二女都见过的“老熟人”,今天上午才刚给赵枫送过药的周轩。
裴颜婼悄悄拿手捅了捅穆卓珺后背,低声议论道:“该不会,老人家的神童孙儿,就是他?”
“阿爷,这就是您与我比棋艺的女子?”周轩满脸带笑的去问白发老者。
“对的对的,就是她。”白发老者一指穆卓珺,不停夸赞道:“她的棋艺可是自学的,半点不差你,你若与她对执,可得小心了。”
周轩废话不多说,直接坐上刚才白发老者的位置,一指棋盘,对穆卓珺道:“女子先请。”
裴颜婼见周轩故意扮做陌生人,不肯理会穆卓珺的寒暄,看穆卓珺吃瘪,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穆卓珺本以为周轩会给他的爷爷引见一下二人,没想到他竟只字不提,只顾着下棋。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自己也不用找话题破冰。
白发老者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解围道:“这孩子就是老夫的孙儿,小名叫小狸,在咱们村子里稍稍有点名气,对下棋还挺喜欢的,今日老夫就带出来给大家献丑了。”
相较于白发老者的和蔼可亲,周轩的神情却自带特有的老成气质,仿佛面前坐着的人不是弱冠之年的年轻男子,而是一名七老八十的古板小老头。
裴颜婼听到周轩的小名如此可爱,与白日里他在赵枫面前气定神闲、趾高气昂的态度完全不符,又忍俊不禁。
“别笑了,省得别人以为咱们看不起他们。”穆卓珺悄悄掐了一下裴颜婼的手背,才缓缓在周轩对面入座。
既然现在周轩只把眼前人当做陌生人,那穆卓珺也没必要主动积极的表明自己的情况,只把注意力放在棋局上。
等赵枫闻风而来找到裴颜婼的时候,才发现穆卓珺正与周轩二人在十九道棋盘上执子厮杀,下的正是孤军深入的险境之局。
此时穆卓珺与周轩二人已经被围观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的人显然已经挤不进去。
赵枫从旁得知二人正在捉对厮杀,而且围观的群众也多,便不好出声打断,只在一旁借着书画铺掌柜记录的棋谱来观看战局。
周轩礼让穆卓珺执黑子先行,穆卓珺也没有推拒,果断下子于黑一处断,直接把周轩原本安排好的白棋给切开,迫使白棋分散,这也使得白棋之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得比较艰难。
周轩见自己原先的白棋被穆卓珺执黑子一分为二,便只能在底边落子,为的叫白棋打刚才的黑子,努力使断开的两段白棋接连起来。
然而穆卓珺却并未理会周轩的补救,径直在行列之外另立黑子,使得被之前分断的白棋二子形成了叫吃的局面。
穆卓珺这一招激得旁人看不惯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下棋?不管白棋,自顾自分落,着实无理取闹!”
穆卓珺悠然的等着周轩的下一步,临了被围观者莫名骂了一顿,便反驳道:“我无理取闹,闹的是白子也没闹你,你着什么急?如果你觉得我下得无理,那不妨你去帮他一起下。”
周轩自然不可能同意那人来帮自己下棋,但是见穆卓珺又露出了那面活泼灵动的一面,只觉得活泼有趣。
裴颜婼也站出来帮穆卓珺撑腰说话:“刚才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人是不是你?现在你说话了,那你岂不是小人了?”
那人被裴颜婼当面怼回去,觉得很没面子,就悻悻躲到一旁,不再吱声。
趁着裴颜婼与那人争论的当口,周轩也有时间思考局面,三下五除二在斜角处落子,把已经打入白子内部的两个黑棋给提走了。
面对周轩的提气,穆卓珺自然不甘示弱,仍旧按照自己的计划在刚才的黑棋下侧行棋,意图继续把白棋的局势进行坚决分断,杜绝往后白棋试图进行连接的所有可能。
显然 ,穆卓珺的这一出落子又激得围观群众的讨论。
有人看目前的棋局对周轩不利,见不得身为女子的穆卓珺能领先几步,便针对穆卓珺的性别做起了文章:“此女下棋走位狠辣,处处不肯给白棋留气口活路,可见是位难缠的女子。”
“你们这些人,真难对付!”裴颜婼又要替穆卓珺回嘴怼人。
“下棋不认真会被你们说女子的棋艺不精臭棋一堆;下得太认真,又会被你们说走位狠辣肯定人不好惹…”